嚴成的採訪很順利,他是笑着和珍家父女告別的。在去往停車場的一路上,嚴成嘴裡都哼着小曲。
他對今天的採訪萬分滿意,特別是在瞭解了很多鬼眼女的事情,這裡面有不少其他報紙、雜誌、電視臺從未得到過的資料。不過,這些與嚴成親身參與的那個實驗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那個他親自經歷的實驗,纔是嚴成如此開心的根本原因。
在嚴成問完所有問題後,他試探着詢問能否親眼看看鬼眼通的奇特能力。珍玲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或許是因爲她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印象很好。珍父在旁也沒有任何異議,就連他對面前的這個青年也頗有好感。
實驗很簡單,嚴成在自己的筆記本里撕下來一張紙,在紙上隨便寫了幾個字。然後他就將那張紙疊好,用筆記本壓住。接下來,就是珍玲的表演時間了。
珍玲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一臉的認真,視線死死盯着那本嶄新的黑色皮質筆記本。整個過程裡嚴成沒有說話,只是在認真地觀察着,甚至於,連呼吸他都壓到了最低,生怕喘氣聲太大會影響到珍玲的發揮。
在過了大約30秒,珍玲緊繃的身體忽然鬆弛了下來,她微笑地看着嚴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嚴成興奮地看着她,問道:
“怎麼樣?看出來了嗎?”
珍玲點頭,然後兩頰卻是紅了起來。
“哦?紙條上寫的什麼你能說出來嗎?”
珍玲的兩頰更紅了,她忽然變得有些扭捏起來,兩隻小手合在一起夾在兩腿中間不斷的揉搓着。
“玲玲,怎麼了?”珍父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女兒,他的女兒可是經歷過好幾次採訪的,哪次都沒有露出過這種神情,今天是怎麼了?
珍玲羞澀地笑了笑,張口說道:
“紙條上……紙條上寫的是……是……”她猶豫着,看了看嚴成,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臉色更紅了。
“寫的是,玲玲是一個漂亮的女孩。”說完,珍玲滿臉通紅,兩隻手捂在了臉上。
珍父瞭然地笑了,自家女兒他最瞭解,的確比較容易害羞。而嚴成則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真是太神奇了,在實驗的過程中,他能保證珍家父女絕對看不到自己寫的是什麼,那麼她是如何做到的?那個鬼眼通竟然真的有那麼神奇麼?嚴成對於鬼眼通更加的好奇了。
同時他也決定回去後一定要跟王峰與馬垣好好講講今天自己親眼所見的實驗,那簡直是最神奇的魔術。
不過讓嚴成有些納悶的是,在離開珍家時,珍玲忽然神色古怪地將嚴成拽到一邊,悄悄對他說了一句話。
“嚴大哥,我……我能看到在你身上有……”珍玲說着說着,忽然有些猶豫。嚴成問自己身上有什麼,不過卻發現珍玲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閃、有些害怕。嚴成一頭霧水,她在怕什麼?
最終,珍玲還是下定了決心,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你身上好像有一種又灰又紅的透明東西,那個東西就在你身邊晃來晃去,時隱時現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不過我能感覺到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句話讓嚴成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清楚珍玲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那種東西”在纏着自己?不應該啊,自己應該沒有招惹過那些東西。難道?嚴成想起了昨晚去過的鬼宅,難道是從那帶回來的?嚴成心裡忽然有些不安,他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該去找個大師做做法事?
腦裡盤旋着這個問題,嚴成在車裡坐了好半天。他嘆着氣,喜悅的心情立刻低到了谷底。他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裡,然後卻滿身翻找都沒有摸到打火機。這讓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鬱,最後他只能恨恨地將煙丟在一旁,兩隻手攤開頹然坐了下去。
忽然,他的手被某個堅硬的東西硌了一下,嚴成轉頭,發現是自己的dv。那架銀色的索尼dv攝錄機正放在嚴成座位旁,自己的屁股若是往右挪個兩三釐米,就會一屁股坐在上面。
昨晚嚴成是在渾渾噩噩中回到家的,所以他可能是將這架dv機忘在了車上。
嚴成拿起dv,打開屏幕,按下了播放鍵。
屏幕裡放的正是昨晚的經歷,嚴成看着屏幕裡幾人興奮而又略顯慌亂的樣子,竟然一瞬間感覺是那麼地遙遠與陌生,彷彿一切都發生在前生。他爲自己的這種感覺疑惑不已,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般頹然的心態。
“你要幹嘛去?”
dv機的揚聲器裡忽然傳出一聲略微有些緊張的聲音,嚴成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自然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當然他也想起了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兒。
屏幕裡,王峰正拽着唐丹的胳膊,唐丹皺着眉頭看着王峰。嚴成記得,當時是唐丹想要進入鬼屋,王峰上前阻止。兩人當時還僵持了幾分鐘,後來是王峰當先推開了鬼屋的門。
正想到這,屏幕裡的王峰就伸手推向了那扇滿是灰塵與鏽跡的鬼屋大門,這時候的屏幕有些晃動,畫面也有些不穩,就好像整個世界在不斷搖晃。嚴成知道,那時候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所以雙手不穩,導致dv攝錄機也跟着搖晃。
在屏幕上的畫面一陣跳動後,屏幕裡的大門終於還是被王峰推開了。雖然嚴成昨晚經歷過這一幕,可現在再次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嚴成內心仍舊萬分緊張。不知不覺中,他的心臟已經開始快速的跳動起來,發出咚咚咚的有力撞擊聲。
忽然間,dv機的屏幕又是一陣晃動,就好像是信號不好時出現的那種條紋。嚴成眉頭緊皺,雙眼微眯地盯着屏幕,他不記得當時自己有這麼緊張。在他的印象裡,王峰推開大門時自己因爲太過聚精會神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可是,現在的情況……
突然,嚴成的身體一陣劇烈抖動,他的瞳孔收縮成了鍼芒,視線死死盯着屏幕,就好像兩隻眼睛被狠狠地釘在了那裡。同時,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汗水開始在額頭滑落。
咕咚!嚴成吞嚥了一口口水,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他就像被烙鐵燙了一下般的將手裡那被他視若寶貝的索尼dv攝像機拋在了副駕駛上,然後慌亂的摸索着車鑰匙。整個過程中,嚴成再也不看那跌落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攝像機一眼。
終於,他打着了車,在看了一眼方向後,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