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將耳朵再次湊了上去,聆聽着,然後他的眼睛頓時睜大,似乎聽到了什麼駭人的事情。忽然,王峰猛地將頭扭轉,看向唐丹。卻沒有想到,唐丹此刻正睜着雙眼,死死地盯着他。
嚴成第二天是一個人開車去採訪的。
昨天晚上他送馬垣回家的路上,馬垣就說今天他不去了,他要在家好好睡一覺。同時他也勸嚴成別去了,畢竟晚上的古怪經歷讓大家都受了不輕的驚嚇。可是嚴成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採訪鬼眼女,畢竟他期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接下來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一句話,或許他們都在思索晚上的經歷。雖然衆人一直沒有見到那些可怕的東西,可越是這樣兩人心裡越是不安。唐丹她究竟怎麼了?是不是她看到了什麼,還是感覺到了什麼?怎麼會忽然間就變得那麼歇斯底里?
面對這種未知的恐懼反而讓兩個資深的記者隱隱後悔起來,後悔那個現在看來如此可笑的去鬼屋的草率決定。
嚴成幾乎是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家,他都不記得馬垣是什麼時候下的車,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當他再次意識清醒時,自己已經爬在了牀上。
“真該死。”
也不知道嚴成是罵今晚的遭遇,還是罵他自己,然後他一翻身,將被子裹在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次睡眠,整個晚上都在做夢——一個恐怖的噩夢。在夢中,嚴成看見唐丹尖叫着往前奔跑,她的身上全是鮮血。嚴成不清楚她究竟遇到了什麼,可是他卻在後面緊緊地追着。一邊追一邊喊着唐丹的名字。可是對方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越跑越快。嚴成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劇烈的喘息着。
“唐丹,等等……呼,呼,等等……”
微弱的聲音在劇烈的喘息聲裡是那麼的弱不可聞,嚴成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他擡頭往前望去,看見唐丹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前方的黑暗裡。他終是失了唐丹的身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種微弱的腳步聲,他疑惑地回頭,想要看看是誰?可是這一眼讓他幾乎嚇死過去。那是一隻青面獠牙的怪物,是……是一隻只有半個腦袋的夜叉。嚴成尖叫着想要爬起往前跑,可是他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的腿軟的像麪條,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夜叉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猛地向他撲了過來。
嚴成是在尖叫中驚醒的,當他醒來才知道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可是夢境中的所有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清晰,就好像一切都曾真實發生過一樣。
粗重的喘息從嚴成嘴裡發出,就好像一架生了鏽的老舊風箱在咕咕作響。他平靜了自己心神後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可是他的整個身體卻彷彿跑了三千米後一樣疲勞。
在又躺了不到十分鐘後嚴成起牀了,他洗澡、做早餐、呼吸新鮮的清晨空氣,爲了今天的採訪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直到站在鏡子前對自己精氣神都滿意後,嚴成才離開了自己的家。
在去往鬼眼女家的一路上嚴成都在思考,見到鬼眼女後自己應該問些什麼呢?
鬼眼女的名字叫做珍玲,今年剛剛十六歲,在第七高中就讀。她的家是在市裡著名的綠蔭小區,那是一個綠化佔了一大半面積的漂亮社區,每天都可以呼吸到新鮮至極的空氣。在清晨或是傍晚,陪同自己的愛人漫步在綠色、紅色、黃色、紫色、藍色等一大片五顏六色的植物海洋中,在晨光或是夕陽裡感受全身每一個毛孔的呼吸,那種舒爽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嚴成最初在這個小區剛剛建成時曾想在裡面買一套房子,可最終因爲房價實在令人眩暈而作罷。那裡也就成爲了他心目中最美好的棲身港灣,沒有想到,珍玲的家就是那。嚴成微笑着,他能斷定,今天將是一個美好的採訪之日。
可在採訪開始的第一步就差點讓嚴成跌了一個跟頭,他被擋在了小區的大門外。因爲綠蔭小區是一片封閉的小區,並且爲了保證小區內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對於外來者的檢查力度比較嚴格。凡不是這個小區的居民來此訪友必須先與小區內的居民取得聯繫,證明來人身份纔會准許進入。
許是因爲昨晚的經歷影響了嚴成的正常生活,他竟然忘記了帶上珍玲父母的聯絡方式,並且更加悲慘的是他甚至連自己的記者證都忘記帶了,而且他根本記不清珍玲家究竟是住在幾單元幾號了,即使是想通絡可視聯絡器聯繫珍玲的父母都不能。所以,無奈與後悔中的嚴成只能站在綠蔭小區的大門外默默地往裡看着。
看着緊閉的大鐵門,還有門口保安懷疑、警覺的目光,嚴成狠狠拍了一下腦門,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我這臭記性!”
嚴成低低咒罵了一句,然後皺眉苦思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忽然,他又是狠狠一拍腦門,大叫一聲。他的聲音太大了,嚇得不遠處的保安一陣慌亂,都是警惕地望向這邊。嚴成沒有注意到周圍情況,而是哈哈大笑中翻出了自己的手機。
“我這豬腦子,我怎麼忘了前天跟珍玲的父母聯絡過,現在手機裡應該還有他們的聯繫電話。”
他一邊笑着一邊翻着手機的通話記錄,終於在前天晚上八點的通話記錄中找到了讓他能順利採訪的金鑰匙。
最後嚴成還是進入了綠蔭小區,他是在珍玲的父親通過聯絡器證實了他的身份後才被准許進入的。
嚴成的車子駛進了公共停車場,然後漫步在一片芭蕉、合歡樹下,明媚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不遠處的裝飾圍牆上爬滿薔薇和藤本月季,將這片居民區分割成了一個個洞天福地。嚴成忽然間就感覺神清氣爽,全身的肌肉都張口了小嘴呼吸着。
在路過了一片點綴着牡丹、海棠、白玉蘭、南天竹的花園草坪後,嚴成按響了2203的聯絡器。
在確認身份後,他終於開始了採訪的真正第一步。
“你好,你就是嚴記者吧!”
一位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伸出右手與嚴成握了握,嚴成打量着眼前男子,他雖然穿着居家服飾,可是卻乾淨、整齊,上面還帶着一種淡淡的男士古龍水味道。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鬍鬚也清理的乾乾淨淨,看來這個男人對於生活很有條理。
“您好,珍先生,我叫嚴成,是生活雜誌的記者,我們通過電話,您叫我小嚴就成。”嚴成禮貌地笑着。
“嚴記者,你好,你好,快請進。”男主人熱情地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