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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孤獨的靈魂

第七章 孤獨的靈魂

許是個精神病科醫生,今天他面對的精神病患者是個很清秀的小夥,姓李,十八歲,很瘦,聽說之前看過心理醫生,未果,被家人送來了精神病院。自他來到這時,除了暴躁再暴躁,也不說些什麼,很多人都不敢接近他,而他也被強行穿過束身衣,晚上也被固定在牀上,現在情緒好多了,今天許要做的就是與他對談。

一進門,見小李倚靠着牀坐在地下,楞楞的望向牆壁,那牆壁上是他之前的塗鴉。

許沒有說話,挨着他坐了下來也望向牆壁,小李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在意身邊多了一個人,許稍安了下心,看來他今天情緒還算穩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林轉過頭,眼神空洞洞的盯着許,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許也望着他,淺淺笑着道:“你好。”

小李照舊,沒有說話。

許:“畫的很好!”

小李笑了,笑裡有些鄙夷:“看得懂?”

許看了眼牆壁,有些模糊了,而且很是抽象,不過現在只能硬着頭皮講了:“這是怪石林嗎?呵呵,你很有抽象畫家的潛質”

小李沒有表情起伏,冷漠的嗯了聲,令人完全摸不着他的想法。

許微笑:“嗯?算是我說對了嗎”許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夥竟是有暴力傾向的人。

小李:“呵呵。”許見他還有說下去的慾望,便沒有打斷他,就等着他繼續說,許久,小李:“我說你不會懂的,沒人懂,沒人能懂。”

許:“嗯,我愚鈍,不過你好說說嗎?”

小李站起來,指着牆,一點點說:“這是花,草,石頭……”

許:“好像都長得一樣啊,哈哈。”都一樣抽象。

小李:“本來就是一樣的,世界上每個生物都是平等的,起碼我認爲是這樣的。”

許蹙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觀,而且他講的也不錯:“那這個地方呢,你願意解釋一下嗎?”

小李:“那是我。”

許:“你?不是吧,你可帥多了。”

小李笑了:“呵呵,那就我,在花草石頭鳥的眼裡,我就是這個樣子。”

許看了好久,畫中的他只能用一坨來形容,像是一坨奇怪的生物。

許:“可以解釋下嗎?我很想知道,爲什麼你在他們眼裡是這個樣子的呢。”

小李站起,嗤笑了一聲:“我說了,你們不會相信我的。”

許扶他坐在牀沿上,淺笑:“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信呢。”

小李側了側頭,盯着許,暗暗道:“好吧,我再跟你們說一次,你信不信鬼?”

許:“鬼?”

小李搖了搖頭:“也不是,或許可以說成靈魂。”

許:“你是說人的靈魂。”

小李:“不止人,萬事萬物都有靈魂。”

許:“相不相信這個不好說,或者說這個想法很多人都有,我也有,尤其小孩子。”

小李搖頭:“不是這麼淺的靈魂……我說的是實實在在的靈魂,我見過。”

許:“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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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是,我說了你們都不信,所以我被送來了這裡。”說着他眼神忽然一轉,有些隱隱的怒意。

許趕緊補上:“我知道你痛苦沒人理解你,不過能完完整整跟我說一遍嗎,或許我能理解你。”

這個患者小李從小就不吃各種肉食,但他也不是素食主義者,他認爲所有東西都是會痛會說話的,所以活得很累,起碼在吃飯上很心累,院裡給他的伙食從來不敢放肉,一旦被他看見又要瘋狂好久,就感覺看到了魔鬼一般。平時也沒有朋友,看一朵花都能看一天,常常自言自語,初始,家人以爲他是自閉症,看了心理醫生還是沒用,之後遇到個二吊子心理醫生,出個餿主意說長大了就好了,家人就一直不把他的“自閉症”放在心上,到現在十八歲卻愈加嚴重,有了厭世的感覺,脾氣越加狂躁,家人才送到了這裡。很多護理人員告訴許,說他很難搞,他的世界實在恐怖,跟一棵樹都能自言自語半天,或者空氣,半夜裡看總有種詭異的感覺,外加脾氣不好,很多人敬而遠之,不過許卻認爲他還好,他最害怕那些幾個月都不開口說話的病人,那個纔是最難搞的。

小李嘆了口氣,垂着頭,許很多時候感覺他就是個無助的孩子,所以他想了解他的世界,再幫助他。

小李:“我講個故事吧。”

許:“好,我聽着。”

小李:“曾經有個小孩,他能看見人與花草石頭鳥……甚至一粒沙子,一塊木頭的靈魂,所有的靈魂都是一樣的,白色透明的,像一個幽靈,因爲所寄附的生物不同,被壓縮的形態也不同,它們並沒有意識,只是一味的尋找,尋找軀殼……當靈魂進入了物體,便會與它融合,忘記了一切,好好扮演着那個物體的角色,直到寄附的軀殼死了,靈魂重新出來,纔會想起自己是個靈魂,然後再重新找新的軀殼,不過這不可能無窮無盡,每死一次,靈魂就弱一層,直到消失,所以有些人生來就是病秧子。”

許:“歐,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這是你看到的?”

小李:“是的,所以大家說我是神經病,我覺得是我的靈魂擠歪了,給了我不一樣的眼睛,就像很多人有特異功能,這個我一點都不意外。”

許:“照你的話說,豈不是我們身邊都是靈魂了。”

小李:“是啊,在走廊上就有好幾個,這裡又沒有新生兒,可能它們迷路了。”

許往後看了眼,背上有幾絲涼意,想當精神病醫生,最主要的就是別把精神病患者的話往深處想,所以許很快忽略了那走廊上的靈魂。

許:“你能跟他們說話嗎?”

小林:“不能,我說過它們是沒有意識的。”

許提起手中的紙:“那麼它有麼,靈魂?”

小李:“樹是有的,不過你手上只是軀殼,在被人砍下的一瞬,靈魂就走了,或者......就消失了。

許:“哦,這樣啊,那麼你有宗教信仰,或者家裡人有宗教信仰嗎?”

小李:“沒有,沒聽說過,反正我沒有,信那幹嘛!”

許:“嗯,我知道了,那麼你就沒有想過你可能是幻覺呢,因爲大家都看不到。”

小李:“我也試着想過,不過被靈魂寄附的生物都有生命,那麼都會說話,只是我們聽不懂。”

許:“你可以!”

小李笑:“不能,但是偶爾我能聽見幾聲不屬於人類的聲音,我猜就是它們發出來的,比如樹。”

許:“樹?你說說看他們說了些什麼,我很好奇。”

小李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驚恐蒼白,嘴脣顫抖着,欲言又止:“我經常一人在家,屋後有片樹林,常有人伐木,我經常聽見驚恐的呼喊,我一開始很害怕.....後來我發現,是樹發出的,他們在害怕。”

許低下頭,邊提筆在紙上記下了‘幻聽?’,邊問道:“害怕?樹也會害怕?”

小李哼了一聲:“爲什麼不能呢,如果你被人用鋸子攔腰砍斷……”他停頓了下“我能看到它們的靈魂是驚恐萬分的逃出來的……可能它們怕了。”

許震驚了許久,心裡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相信精神病人說的話:“恩,那,好吧,所以你害怕吃豬肉各種東西。”看時機到了,許終於開始能發問了。

許:“是,我能聽見豬,羊,魚,甚至蔬菜在臨死前發出的吶喊“救命,救命,好燙,好痛……”

他那種撕心裂肺的呼喊將護理人員引了進來,許揮揮手叫他們出去。

小李:“我感受到他們對我的失望,那種死前看我狠毒的眼神……”說着小李哭了出來……

許趕緊遞上餐巾紙,安慰他。

小李:“我不敢吃她們的軀殼,我能透過那些肉看到它們死前看我的眼神……”

許:“別擔心,它們現在肯定又找到一個新的軀殼,過得很好。”

許現在懂了,爲什麼牆上的小李這麼難看了……他一直在懺悔。現在許也能體會他的暴躁了,在他的世界裡,看着身邊的一切都痛苦的死去,放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更加承受不來吧。

今天就這樣結束了,“病人”精神狀態不容許他繼續下去,雖然他還有很多要問,而且病人還有很多的保留,可能那是他的秘密或者,他不信任何的人。

從院裡出來,握緊了手中的筆,許走路走得很小心,怕踩着什麼,不管它們有沒有靈魂,知不知道痛。

一週後,許接到一則消息,那個嚴重“幻想症”的患者,也就是小李今天暴斃在房內,七竅流血,滿身的抓痕,死因未明,聽醫護人員說,小李死之前的三日滴水未進,可能幻想症又發作,自殘而死.....

許斂了斂愁緒,拉開窗紗的看了眼窗外,連續幾天的晴朗,今天天氣很差,很差!

烏雲蔽日,秋風簌簌,樹葉沙沙嗚咽......小夥子,走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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