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等了良久,正自不耐之際,遠遠傳來極其細微的嘭一聲,此聲一起,牆上幾人神經立時繃緊起來,凌雲霄不由伸舌舔了舔嘴脣,額上生汗。緊接着又響起數聲,聲音漸大,朝這邊移來。待聲音清晰可聞之際,風樂眼尖,只見十數丈外隱約有兩隻身影在蹦蹦跳跳着,應是屍妖無疑,出聲示警道:“來了,這次是兩隻。”幾人一聽,這還得了,一隻尚且難鬥,此次卻來了兩隻,個個都覺脊背發涼,心中發寒,未鬥先已怯陣了。
風樂噓的吐了聲氣,道:“它們走了。”幾人一聽,頓覺渾身放鬆,感覺身上有些涼颼颼的,原來身上衣物俱被冷汗浸溼了。
風樂舉目四望,仔細揣摩半響,道:“此處地形奇特,隱含天地奇數,三頭崇山峻嶺,無路可通,唯有前方一處留有活口,影射着有進無出的道理,義莊所在,正是個死門,極爲凶煞啊。”
計天嶽不明,道:“何解?”
風樂答道:“我猜那位高人一定合着這凶煞之地,在前方路道中佈下什麼極其厲害的玄門奇陣,是以連屍妖這些厲害至極的兇物都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凌雲霄笑道:“那老劉頭整日醉醺醺的,平日裡瞧他行事顛三倒四的,想不到他這一手倒救了我等衆人一命。”
風樂奇道:“你認識那位高人?”
凌雲霄大笑道:“何止認識,簡直熟得不能再熟。”笑聲一停,面色有些不安道:“只怕這位老先生和我師兄此時應該在返回的路上了。”
計天嶽聽他如此一說,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夜和你師兄一塊走的糟老頭就是在此地佈下奇陣的那位高人啊,我還看走了眼了,等他回來,當敬他幾大碗。”
凌雲霄笑道:“這還真合他意了,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酒鬼。”話聲一落幾人同聲大笑,知那些妖物暫時是不會再來了,衆人心態也放寬了許多。
如此一連幾日,一到白日,羅矮子便帶人出去尋找食物,計天嶽騎馬到北崗鎮等候陽有儀,凌雲霄和風樂則沿着四周的羣山尋找那可以出外的道路,只是山高林密,又多有懸崖峭壁,想要尋得出外之路,談何容易?一到夜裡,那些屍妖照例會前來騷擾一番,衆人知道它們只在外圍行事,不敢入來,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困於此地,無法逃生,心頭又覺惶然。
到了第四日夜裡,衆人只覺得外邊有些反常,不在是靜寂如斯,而是沙沙聲不斷,多而紛雜,就似有無數人在慢悠悠的散步一般。風樂當先上了大堂房頂,開天眼朝遠處相望,看了甚久,跳了下來,臉色煞白。衆人見他如此摸樣,只道受了驚嚇,他不說話自是不敢開口相詢。
他緩緩坐下地來,沉默良久,方緩緩道:“屍人,不計其數,多不勝數,那些新亡之人都演變而成喪屍了,在附近徘徊着,我瞧得心驚,不敢再看。”此話一出,衆人啊的一聲驚呼出口,皆是面如土色手足冰涼。
凌雲霄雙手在頭上發中亂摳,望着衆人想說話安慰一番,可又不知想說什麼,嘴脣欲動了半響,吐出口來卻只是一聲嘆息。計天嶽行到義莊大堂正門處,揹着雙手瞧着遠處的天際兀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惶急的話語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了進來,只見羅矮子衝入堂內,手指着外邊面色青白,好半響纔開口道:“那些妖物闖進來了。”
此語一出,滿堂皆驚,那些婦孺老人縮成一團,面無人色懼得是簌簌發抖。計天嶽本站在門前,回過頭喝道:“慌什麼?青壯力的,拿起手中的武器,跟我出去守住院門。”話聲剛停人已經衝了出去,一直奔到義莊院門外,向來路望去,這一望之下是頭皮發麻,冷汗陣陣。
只見通往義莊的馬道上,熙熙攘攘人頭涌動,也不知擠着多少隻屍人,個個滿身血污,斷肢殘臂,正一步一搖的慢慢前行,瞧他們的樣子,似是要衝破玄陣禁錮而來。計天嶽瞧得心慌,站在他後邊的人何嘗不是如此,也不知道這看不見摸不着的玄陣到底能不能阻住這羣無窮無盡的邋遢污物。
最先行來的那隻屍人終於踏入了十丈距離之內,衆人的心也隨着它邁進的步伐猶得揪了起來,卻見它身子突然沒來由的抽動起來,越來越激烈,就似有隻無形的手在拉扯着它一般,抽動到了極限,只見血肉紛飛,身子四散開來,已爆成一團肉漿。後邊的屍人無動於衷,繼續前行,只是一踏入玄陣禁地,便如同先前那屍人一般,肉身消散得無影無蹤,唯留地上灘灘污血爛肉。
闖入的屍人愈來愈多,到處血霧飛揚,腐肉成堆,看得衆人是觸目驚心不止,“哇”的一聲,計天嶽身後有人忍受不住,終於吐將出來,一人如此,傳染極快,很快便有多人奔回到院中,大嘔特嘔起來,直把隔夜飯都吐了個乾乾淨淨。
計天嶽饒是久經陣仗之人,此時也是越看越慌,雖說明知前邊之物並非生人,但卻還是人身,滿地殘肢斷臂,肝臟大腸等等齷齪之物比比皆是,如此血腥慘烈之像映入眼簾,平生僅見,叫他如何不手足發汗,脊背發涼?
就在衆人看得心驚膽戰,冷汗淋淋之時,只聽凌雲霄輕輕道:“它們已入到八丈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