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有儀看得心底冒起陣陣涼氣,那人卻停止了掙扎,從地上慢慢爬起,轉過身來面對着他,面色慘白嘿嘿陰笑着,道:“你都瞧明白了?”
那人道:“我身內中了那惡人所佈的毒咒和惡靈纏身,肉身已成廢體,肯定是活不長了,不過我也不會讓那惡人逍遙,是以佈局誘你等前來,就是好讓你等得知那惡人的真面目。”
那人搖頭道:“是也不是。”陽有儀不解,那人繼道:“我如今已成廢人,哪還有氣力出去害人?我只不過利用身體內那惡靈作惡,既然有惡靈出現,必引起修道之人的注意,只要有人進來查探,我便可以將真相公諸於衆,當然,若是道法修爲尚淺之人進來,被惡靈吞噬了也就吞噬了,沒多大用處。嘿嘿,那惡人以爲將惡靈纏身以我,又把我關於深牢大獄之中,我就白白等死?他可忘記了,我也是一名邪靈乩童,將惡靈引爲己用也不是什麼難事。”
陽有儀怒道:“那你就可以濫殺無辜?”
那人嘿嘿嘿一陣陰笑,道:“那你把我殺了好了,反正如今我死與不死還有什麼分別?你把我殺了一來可以替那些人報仇,二來我也可以解脫了。”說到解脫二字,他神情甚是嚮往。
陽有儀無語,沉寂良久突問道:“既然如此痛苦,爲何不自行了斷?”
那人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想過了斷此生,只是一想起那惡人我就恨得牙癢癢,總思着要報仇雪恨才行,所以一直苟活以世。想不到這番相見,他搖身一變,竟成了朝廷命官,單靠我一人之力,實難報仇了,所以唯有引人前來助我,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陽有儀心裡暗歎:“本是同門師兄弟,想不到竟成了生死對頭,這世道無常,真是難料得很。”轉念一想,驚道:“不好,那安然肯定盯瞄上岑家了,說不定此時已經出事了?還是趕快脫離此處出去和老劉頭商量着辦才成。”
那人似乎看穿她的心事,咯咯咯尖笑道:“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的造化了,該看的都讓你看了,該明白的你也明白了,剩下的就是那惡靈的事了,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先出了這個夢境再說。”
他話一說完,場景又是換了,陽有儀又回到先前的甬道之內,只是那妖靈已是不見,甬道內空空蕩蕩,只是牆上多了幾盞閃着綠光的燈火,將甬道照得綠幽幽的,燈火忽亮忽暗,閃得周圍場景隨着光線遊離不定,甚是詭異。陽有儀轉身想再進那牢籠裡瞧瞧,卻發現已沒了閘門,眼前只是一堵石牆,他心中一驚,朝四處望去,甬道兩側除了石牆,再無牢門。他只得向前行去,想尋那階梯出到獄門處瞧瞧外邊的場景,是否還是那片空地?可往前行了良久,甬道無窮無盡,再也行不到頭。陽有儀是越走越驚,那惡靈遲遲不現身,卻弄出這般境況來,若是再走下去,只怕也得活活困死在這永無盡頭的通道內。
一思到這,心下不由有些浮躁起來,運足力氣,朝旁邊石牆上打去,只盼能打出條路來,力氣甚足,打得石牆嘭嘭直響,卻是半點痕跡都沒,手上也沒痛感。打了一陣終無所獲,陽有儀懊喪之極只得停下手來,心情煩躁之下不禁大吼道:“有本事你給我出來,咱倆見個真章,這麼藏着掖着算鳥好漢?你給老子滾出來……”大吼大叫一陣,除了四處迴響着他的叫聲,仍是原樣依舊。陽有儀無計可施,心底涌起絕望之意,頹廢的坐下地來。
坐在地上,望着前邊長長閃着綠光的甬道,陽有儀乾脆不做他想,閉起眼睛就想睡上一覺,心裡不禁想到:“這說夢中夢倒是個什麼情景呢?”一念及此,心中一動,當下收斂心神,將心態放緩,靈臺空明,進入忘我的狀態之中。
陽有儀在空無狀態中只覺得甬道漸漸恢復原先的模樣,腦海意境中慢慢浮現出一道畫面,越來越清晰,只見那甬道深處慢慢顯出一模模糊糊的人形,朝着他輕飄飄的遊移過來。游到近前,又慢慢得幻化爲他母親的模樣,慈愛的伸出手輕撫着他的髮鬢,口裡輕呼着他的名字,陽有儀不爲所惑,只是瞧着不動聲色。那影又慢慢轉化爲一白髮黑麪,相貌仙風道骨的老者,對着他厲聲喝道:“儀兒,爲何見了爲師還不下跪?”陽有儀嘿嘿冷笑,站將起來揉身而上,徑直撲入那老者體內,影子立散,陽有儀朝前直奔,又見其母親向他行來,正待發話,陽有儀大喝一聲,雙手合一握成劍訣,嘴裡緊念破幻醒神咒朝那老婦人點去,那婦人怒罵道:“不孝子,連孃親都打!”身子向後急退,陽有儀不依不饒,追上就打,那婦人坐倒在地,擡頭盯着他哀傷之極道:“儀兒,你真的捨得下心來對爲娘要下狠手?”陽有儀不應,對她一腳踢去,卻踢了空,那婦人已是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