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兩人瞅準了方位,一下水就徑直朝那片石林所在拼力游去,倒是比來時無頭無腦瞎遊一氣要快上一些,雖也是凍得夠嗆,但總算還是堅持游到了石林之處。一到了石頭上邊,兩人皆是渾身打顫,抖抖索索凍得不行。兩人不敢停留,趁着水霧未起急急忙忙朝前方躍行而去。
陽有儀這當口哪有心情開玩笑,當下開了天眼地耳先前引路,引着計天嶽或躍或行或左或右行不多時便又來到了那死水潭邊。兩人離水邊尚遠,對那些正在水裡遊蕩的怨靈倒不足懼,只是如何穿過這片入水即沉的區域大傷腦筋。陽有儀放目到處打量,卻見石陣邊緣處停靠着幾隻空竹筏,正是進來時被怨靈吞噬掉筏上之人的那些筏子,在水裡自行遊來蕩去便卡在石陣邊上了。
計天嶽點頭應了,囑咐道:“兄弟,小心些!”
陽有儀笑笑,自顧轉身一頭朝霧裡紮了進去,不多時就又見他肩扛着兩塊大石子躍了回來,計天嶽趕忙上前幫他取了下來,疑道:“你拿這些石子回來做甚?”
陽有儀道:“這石林乃是隔絕怨靈的法陣,怨靈甚爲懼怕,所以不敢入來。方纔來的路上我仔細觀察了下,每三十支石柱中就有一支柱頂上安置着塊法石,就是那些刻印着大祭師封令的石頭。我就是去尋找這些印有封記的石塊,一會一人一塊,抱着它上筏子,諒那些怨靈不敢對我倆怎麼樣。”
計天嶽聽他這麼一說,趕忙拿起石塊左右瞧個不停,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些迷惑道:“我怎麼看得和別的石塊沒什麼兩樣啊?”
陽有儀指指自己的額頭,道:“這些封印你們是看不到的,但我開了天眼,一眼便能瞧出,當然,那些怨靈也能瞧出。”
計天嶽環顧四周,那些濃霧使他心底不由陣陣發涼,轉回首盯着陽有儀仍是不放心道:“這個石陣是個整體,你單獨取了這麼幾塊石頭就冒冒失失的出去,能成麼?萬一不起作用的話……?”
陽有儀咬牙道:“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只能搏上一搏了,成功的話我們就能脫困,不成功大不了兩人就把命丟在此處了。”
計天嶽大聲笑道:“好,若是失敗了,黃泉路上能和你這樣的漢子做伴,那也是不枉此生了。”
兩人各抱着塊石頭蹦蹦跳跳的來到水邊,只見圈圈點點的漣漪立馬全朝兩人所立之處涌來,只聽到陣陣嘩嘩啦啦聲,幾股大浪從水下忽地翻滾上來,水花噴濺中合到了一起,在兩人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無比的水牆,水牆中隱隱約約看到無數幽魂白骨在裡邊糾纏涌動,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發出令人心悸的哭喊聲。兩人的身影在這道水牆前顯得極爲渺小無助,水浪越升越高,浪中哭聲也越來越淒厲,股股浪花不斷在兩人身前忽高忽底的相互碰撞着,作勢眼看就要撲將下來,將兩人吞噬得乾乾淨淨。
計天嶽低聲道:“你的分水咒還管用嗎?”
陽有儀緊盯着眼前這道水牆,苦笑道:“如此大的水浪,我功力不夠,就算施展出來又有何用?”
計天嶽笑道:“也罷,我計某人短短一生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早算好不得好死,只是想不到竟然是死在這些妖物的口中,那倒是始料未及的。”當下縱聲長嘯,嘯聲如雷,震得四處嗡嗡迴響。計天嶽閉嘴止嘯,與陽有儀互相對望了一眼,同時長嘆一聲,轉回頭對着水牆仰首閉目待死。
兩人耳邊盡傳來嘩嘩的水聲及那時隱時現的幽魂哭喊之聲,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兩人不禁大奇,忍不住開眼一瞧,只見那浪在前邊裝勢做態看起來倒是兇惡恐怖之極,但始終離他們兩人一丈開外不敢再近前一步。陽有儀一樂,道:“這石頭還真管用,嚇住它了。”言畢扯了扯計天嶽,尋了就近的一隻筏子登了上去。
那浪忽地縮回水裡,激起了一股大水花,水花落盡後水面上慢慢形成了一股漩渦,圍着竹筏前後左右不停繞轉着,兩人也不理它,將法石置於筏中央,兩人站立在法石的前後自顧划起槳來。只是竹筏沉重,僅靠兩人的力量遊行得甚慢,兩人竭盡全力劃了大半個時辰也只不過向前行了十數丈而已。
陽有儀見那漩渦雖然不敢靠近,但其越轉越急越轉越快,轉化出的水浪也是越來越多,將整個潭面攪得是翻來覆去,水面波濤洶涌不止。兩人一筏在這狂浪兇水之中是搖來擺去,有幾次都險些被拋入水中。兩人心中是叫苦不迭,卻又無計可施,只得緊緊趴在竹筏上盡力保持住身體的重心,以免稍有不慎就掉落下去。
陽有儀眉頭緊鎖,正苦苦思索脫困之策時,忽聽身後計天嶽驚呼道:“糟糕!”趕忙回頭一瞧,原來那兩塊石頭中體積較輕的一塊經不住竹筏的顛簸,竟咕碌碌的隨着竹筏搖擺的方向滾來滾去,眼瞧着就要翻落水中。
計天嶽騰出一手來抓,始終是差上一些,陽有儀急忙身子朝後急退,想用腳勾住石頭,眼瞅着就要夾住,一陣大浪襲來,筏身一歪,那石頭咚的一聲掉到水下。兩人皆大驚失色,同時啊的驚呼出聲來,心中俱是惶惶不安,這石頭是他們賴以活命的根本,一旦失去,後果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