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老校長的回憶
張驍南一籌莫展,“小腳老太太”正在揪着老校長的脖領子不鬆手,幾個大漢也緊身不得,小腳老太太的毛撣子上下翻飛,大發神威。一想和藹可親受人愛戴的老校長抱着腦袋站在一邊抱着腦袋,好像被罰的小學生一樣,整個人都有些麻木了的在一邊,臉色蒼白。張驍南幾次想要上去幫忙都被甩到一邊,一籌莫展,眼睜睜的看着,老校長的腦袋上被撣子拎起一條條紅色的痕跡。張驍南站在一邊,心裡正在尋思着辦法,幾個醫護和老大夫都想要上去幫忙,每人的胳膊上都捱了幾撣子。冬天穿的厚,撣子掄在身上還有棉襖擋一下,可是“小腳老太太”的撣子每一下都掄到肉上,打的中撣子的人呲牙跳了起來。老大夫在一旁苦苦哀求,小夥子的母親也在一旁哭個不停,可這小夥子好像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了一樣,手上的動作仍舊不停下來。
老校長也有六十多歲的年紀,身子骨自然不如年輕人,擋在腦袋上的棉襖袖子已經被雞毛撣子打破了露出來裡面的棉花飛舞。張驍南的眼睛掃到了一邊的“說話匣子”突然心裡想到了辦法。拉起了一旁被攔在一邊的一個男護工,囑咐這個男護工準備好鎮定劑。而後,張驍南躡手躡腳繞到了“小腳老太太”的身後,趁“小腳老太太”不注意朝着老太太喊道“生產對發糧票了”
“小腳老太太”聽到了喊聲,下意識的放鬆了手上的雞毛撣子,下意識的回過頭朝身後看去。這就着了張驍南的道了,張驍南趁着“小腳老太太”一愣神的功夫,衝了上去一把拽開已經被打的滿頭是血的老校長,朝着一旁的男護工打了個眼色。護工見老校長已經被拉開沒有了估計上去按住“小腳老太太”的雙手,“小腳老太太“奮力掙扎,還想甩開兩個人的胳膊,張驍南和圍觀的幾個男子上去按住“小腳老太太”的雙手,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上去把針頭按進“小腳老太太”的血管。“小腳老太太”掙扎了幾下,但是鎮定劑很快起了作用,“小腳老太太”的動作很快遲緩了下來,眼睛逐漸的閉上了,嘴上還在不斷地罵罵咧咧,但是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就如同人在睡夢中的喃喃自語。身子很快放鬆了下來向後倒去。有男護工接住了小夥子的身體把他抱到了牀上蓋上了被子。
老校長已經被拉到了一邊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處理。基本上都是一些皮肉傷,但是老校長好像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從進醫護室以來一言不發,牙關緊閉,渾身都有些哆嗦。張驍南走了進去,看着滿臉都是紅色的道道的老校長。坐了下來,屋裡作者小護士,老大夫和男孩的父母。小護士包紮好了就走了出去。剩下男孩的父母在一旁不斷地對着老校長道歉。老大夫坐在一邊輕聲的叫着“老李,老李。”想要把老校長叫醒。
老校長才回過一點神,漸漸有了一些反應。“老李,感覺怎麼樣。“老大夫朝老校長問道。
老校長回過神“沒,沒事了,老王,你們出去一下吧,我和小張有點事要說一下。小胡,你們兩口子放心。小張是我找來的能人,你們家孩子的病情肯定小張肯定能幫你們,你們放心。”
老大夫點了點頭,安慰小夥子的兩口子走出去。小夥子的父母看着張驍南的眼睛有一些崇敬,兩口動了動嘴脣,又怕影響到老校長的事,沒有說到靜靜的走了出去。
人都已經出去了,老校長還沒有開口,張驍南說道“老校長,你認識她”
老校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認識她。她說起來是我家的一個姨娘,說起來是我媽的乾姊妹
那是一九六幾年的時候,老校長還是還是一個毛頭小夥子,一天也不上學,給生產隊放牛。牛放到了山上也不用管,小夥子就抽出來幾本家裡藏着的舊書看了起來。到了晚上,在把牛趕回去。一方面放牛的時候不能離有人的地方太近,怕看書讓別人看見,另一方面拿出來自己的書到了晚上還要放了回去。否則的話,被家裡的老爹看見還不把腿打斷。
這個女人是老校長家旁邊住着的鄰居。家裡只有一個女兒和自己。本來家裡是有個男人的,這女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村買過來的童養媳。到了這個村裡。等到了五幾年的時候,被這個女人自己揭發罪狀判了個無期,一直也沒有回來,據說死在了大西北。這女人從此以後再大隊裡就成爲了典型,當上了大隊的婦女主任。到了六幾年的時候鬧運動。這女的更是成爲了當地的革命典型。敢揭發,敢批鬥,革命乾的徹底。家裡有個匣子的就是發報機,就是間諜,就是特務。養個雞的就是反革命,就是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作祟。老校長說到了這裡嘆了口氣。自己的媽也是被這女的給送進了監獄。這還算好的,有的就直接就給判了死刑。這女的可能也是自覺地理虧內疚吧,隔三差五給老校長的家裡送些好吃的,槽子糕,雞蛋糕,下面條啥的都給送了過來。可是當時的老校長年紀也不大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看不上這個女的。
也就在老校長的母親進監獄走了的那一年,老校長依舊到了山上放牛,他不敢離村裡走的太近,就躲在山溝裡,那年頭風氣是不錯的,沒有小偷小摸,牛放到山上也不怕被人偷了。山上小偷小摸的基本沒有,山上最嚇人的就是遇見狼。趕上那幾年打狼運動已經被打死的差不多了。老校長在山上一看就是一天,有時候連天黑了自己也不知道。就在這一天,老校長看書看的入迷,一醒過神,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他擡起頭,發現天空之中陰沉沉的,沒有星星。突然一滴雨水劃了下去,天空開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