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秧歌隊
我嚇壞了,這是發生了多大的事,從小我幾個舅舅對我就不錯,想到幾個舅舅以往對我的號,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小夥子接着道:“你要是再過一會,我就下班鎖門去睡覺了。哎你這眼睛怎麼了。”
我擦擦眼睛,道:“沒什麼,兄弟你人太好了,我感動的啊。”
小夥子拍拍我的肩膀 道:“沒事,那啥,這大半夜的太晚了,我建議你倆就在這招待所湊合一晚,就別通知他們了,山上房子倒了不少,鄉里撥錢重蓋,頂上全是工地你倆去了也沒地方住。你放心,肯定沒事,山上就房子倒了沒有人員傷亡。”
我想想也是,大半夜的天黑山路又陡,幾個舅舅年紀也大了,就在山下湊合了一晚。招待所條件還行,有熱水洗澡,湊合吃了盒泡麪我和老騙子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合計蓋房子忙走不開,我也認識上山的路就沒讓那小夥子給舅舅們打電話,帶着老騙子上去了。準確來說,不能叫山上,當地人稱呼的標準用語是溝裡。山下叫溝外,山上叫溝裡。原因是蓋房子誰家也很少蓋在大山最頂上,以來山上風大不安全,二來,山上的房子往往會引人注目,萬一引來鬍子或者狼羣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一般的房屋都修建在兩山之間的山溝裡,越往山上走,房子越在山溝裡。
這一次山崩的範圍不大,山裡只有幾戶人家,只有山這面外祖父家的祖屋和幾戶受到了波及。幾個舅舅家沒什麼大事,在山上忙着處理祖屋,看能不能把傢俱什麼的挖出來。這都是外祖父留下的遺物,好歹是個念想。見我上山,幾個舅舅都很高興。我有心幫忙,這幾舅舅都沒讓,都很愛護我的告訴我說,讓我哪涼快哪呆着去,晚上舅給你整幾個硬菜招待你。讓我就在山底下溜達溜達上面也不安全。
我和老騙子就在山底下隨便走走,打聽打聽情況。在我外祖父家附近有戶人家,老爺子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腦袋都有點不大清楚,耳朵也有點聾了。我從門前經過老人家正坐在門檻上曬太陽,看見我居然還認識我。老爺子看見我,提起當年我小時候掉他家地窖裡,把過冬的地瓜全給生啃了的事,沒牙的嘴上還帶着和藹的笑。
老爺子就像我姥爺似的,看他這樣我挺心酸的。我試着和老爺子問起來關於山上那戶姓張的事老爺子居然還記得清楚。
“那戶,是後搬來的,以前啊,是一戶要飯的。從關裡還是哪來的。哎呀,人老啦記不住啦。”老爺子嘆了口氣“好像來的要比你姥爺家要早點,那會我纔不大點麼,跟你一邊大還得比你小一點。村裡來了這麼個要飯的。這小子能幹活,把那地主家的閨女娶過去了。之後就發了家。”
老騙子聽了半天都是知道的事,打斷老人的話:“大爺,那這家到現在還有什麼人啊。”
老爺子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麼人了。這家娶完這地主的閨女就住城裡了。把那張財主也接到城裡了。後來說生急病,這財主和閨女都死城裡了,就着花子帶着孩子回來了。後來那小孩長大也出去了,前兩年回來一回帶着個孩子。都說這家男的命硬,克媳婦麼,家就沒什麼女的。我合計也是,這小子要不是命硬,那祠堂誰住都不行,怎麼就他...”老爺子說話,聲音越說越小,眼見沒了聲息。我嚇了一跳,生怕老爺子就這麼沒了,忙叫老爺子的外孫女出來看看。探探鼻息,好在還有呼吸。老爺子的外孫女說老爺子這是睡了沒事,我的心才放回肚子裡。
老爺子的話基本沒什麼作用,接下來問的幾家說的也都是大同小異,也沒往心裡去,我和老騙子直接上祠堂去看看,結果被告知老祠堂也被埋山裡了。現在還不安全只能第二天再上去。
我大舅是村裡的支書,晚上三個舅舅在村大隊院裡擺的席,主要是招待蓋房子的工人。一桌子十好幾個菜,農村的酒席不注重菜色,全是一盆盆一碗碗大塊的大肘子,大扣肉,配着鮮紅的大辣椒,燉的湯汁發亮往上端。一筷子下去戳下來連皮一大塊,啃一口滿嘴油,入口即化。席上我基本上被冷落在一邊,我三個舅舅輪流給老騙子敬酒麻煩他多照顧照顧他們不成器的大外甥。
吃完飯,村裡請來的戲班子又是二人轉又是大秧歌扭個不停。晚上九點多鐘,該回家的都回家了,人也走的差不多。可是扭大秧歌的人卻越來越多經久不散。我看了半天,腿都麻了,跳的人還依舊火熱。
我越來越發覺不對勁,裡面的人一個勁的跳個不停,有的人臉上還帶着僵硬的笑,就好像,好像上回在列車上見到的老馮頭帶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