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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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蕭桐聽着那陣聲音向木桶移來。
由於殿門緊關着,殿內就等於與世隔絕,靜的讓人發寒發慌,更把聲音無限擴大,聽的人膽戰心驚。
蕭桐看不見任何事物,索性合上眼,靜靜地等待怨靈到來。
“蕭桐你想辦法呀你不是風華公子嘛”
季東華像發瘋一樣吼着,因爲他在黑暗中所看的一切,更比有光時還要清晰。
“鏗…鏗…”那陣聲音越來接近,越來越響,最終停在了木桶旁邊。
現在,蕭桐與怨靈僅間隔一層薄薄的木板。
於是他側過頭,把耳朵貼在木板上,聆聽外界的動靜。
外面很靜,蕭桐無法獲悉有用訊息。
他感受着季東華的體溫,忽然問向怨靈:“你想要什麼?”
驀地,木桶外像是有重物被什麼東西掀翻,而這種聲音過於強烈,震得蕭桐耳膜吃痛。
這時蕭桐匆匆探出手掌,悄悄摸向季東華。
“閉眼睛。”蕭桐道。
季東華照做後,硬擠到蕭桐身邊不再動彈,但身板仍舊在微微地顫。
忽然,他們所處的木桶受外力開始晃動。
這種運作,就像是有人匐於地表,在拼命抓撓木桶,想爬上木桶來看蕭桐他們那樣
木桶在很強烈的顫。
同時,蕭桐他們也不約而同地蜷起腿,並抱住雙膝緊靠在一起,共同等待噩夢的延續。
突然,木桶傾倒向一側,但在晃了兩下後,又再次歸回原處。
但蕭桐清楚,此刻,那隻怨靈就掛在木桶的邊緣處,在看他們。
殿堂又再次陷入靜謐。
季東華將頭扎進蕭桐的勁窩,幾乎要同夥伴融爲一體。
“撲刺”豁然間,一個重物摔進桶內,也就是蕭桐他們面前,發出像稀泥落地那樣的響
頓時,季東華抖得不能自抑,只有摟緊蕭桐的腰,才能勉強保持鎮定。
重物落定後,一股濃而刺鼻的臭味,率先襲向他們二人。
緊跟着,桶內又響起骨關節的摩擦聲,證明着怨靈在向他們移來。
“別碰我”突然,季東華尖叫着掙扎起來,因爲他感覺到,好像有一隻手,在意圖抓他的腳踝。
這時,蕭桐攥緊季東華的手臂,想迫使對方鎮定。
然而,季東華卻忽然繃直身體,坐正並鉗住了蕭桐的雙腕
怨靈的到來,並不足以讓蕭桐感到恐懼,但季東華的反常舉動,還是令蕭桐整顆心,如落冰窟。
難道東華被怨靈控制了?
蕭桐想到這,在黑暗中瞪大眼,試圖去看季東華。
不料,一陣冷風率先襲向他的眉心。
故此,蕭桐只得仰面貼緊木板,聞着近在咫尺的惡臭味,手足無措。
惡臭的根源,如今就與蕭桐面對面地僵持着。
蕭桐清楚是怨靈在盯着他看,可他更慶幸,現在什麼也看不到。
雙手被季東華鉗制,雙膝被溼滑且散發着臭味的不明物體抵牢,蕭桐只能默默等待怨靈的下一步,就像一隻待宰羔羊那樣。
“我要還陽。”忽然,身旁響起季東華的低吟。
這四個字聽起來機械木訥,完全沒有季東華的本色。
蕭桐清楚季東華被怨靈控制住,他別過頭沒有回答。
“我要還陽”驀然間,季東華咆哮起來,並收緊十指。
頓時,蕭桐雙手開始麻痹,可就在他想要啓齒的剎那,一隻手掌卻率先摸上他的臉上。
這隻手像腐壞那樣黏糊糊的,更散發着讓人發瘋的惡臭味。
但令蕭桐驚愕的是,這隻手掌竟只有兩根手指,分別是食指與中指。
蕭桐身體無法動彈,只能拼命別過頭,避開這隻手。
“張嘴。”季東華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蕭桐聽完他的話後,跟着喊道:“東華你醒醒”
突然,那兩根手指貼近他的脣瓣,並猛地探入他口中。
於是,能親身體驗到的腐化物,先是涌入口腔,後又衝進食道,進入蕭桐的胃
“唔”蕭桐掙扎着,但終究阻止不了怨靈的所作所爲。
“蕭桐。”驀地,蓮影柔柔地聲音,響在他的心坎裡。
緊接着,一陣微涼的風,又使他濃密的長眼睫輕抖了抖。
於是接下來,在他緩緩地睜開眼後。
發現到此刻,他竟躺在蓮影腿上,而他們的位置,根本不是那座偏殿,而是他的書房。
難道那一切是夢?
蕭桐偏過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泊暗道。
蓮影看透他的心思,“那不是夢。”
驀地,蕭桐坐直身體看向蓮影。
蓮影目光閃動,眼底淨是擔憂之色。
“我剛從偏殿把你倆運回來,你們昏倒在木桶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頓時,蓮影的話,使蕭桐感覺胃在翻滾。
他像發瘋一樣抓撓脖頸,歪過頭直接吐出一大灘黑水。
蓮影被嚇得花容失色,跟着扶正蕭桐追問:“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好嗎?”
現如今,蕭桐盯住黑水,只感覺噁心。
“親愛的,幫我個忙。”
“什麼?”
“離開這,去找阿俏他們,讓術士先到這來。”
“不。”蓮影搖頭道:“你需要我來照顧。”
“但我更需要你能安全。”
蕭桐說完話後,看向在冒膿皰的黑水又喊:“花衛”
“公子。”花衛到場後,第一眼就看到那灘黑水。
蕭桐抓緊蓮影的手,看向她囑咐:“你和所有花衛一起去,讓她們保護你,記住一定要見到阿俏,假如這次你再耍性子,自顧自地斷章取義,受傷的話,我會恨你。”
話說到這份上,蓮影忍不住流落清淚,並用目光一遍遍來描繪對方的眉眼,只得點頭保證道:“我發誓會很快回來,求你保護好自己。”
蓮影帶領三百鬼衛傾巢而出,使得原本歌舞昇平的鬼門紅手,變得人人自危。
午間豔陽高照,蕭桐泡在滾燙的浴桶裡,在書房中由兩排侍女伺候着。
而季東華就站在旁邊,眼瞅蕭桐屢屢嘔吐黑水。
吐出的黑水,由侍女輪流用特定器皿接住,然後當着蕭桐的面,倒入油鍋烹炸。
就這樣從正午折騰到傍晚,蕭桐適才肯躺到牀上休息。
現在他臉色鐵青,眼窩黑的嚇人,肌膚還稍稍有些透明。
季東華在一旁守着他,任由侍女如何追問,都硬是一言不發。
“這位小哥,求求你告訴我們,公子他到底吃了什麼不乾淨的,纔會吐黑水。”
季東華替蕭桐蓋好被子,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你這人怎麼這樣別不識好歹”侍女們終於爆發,兇相畢露。
“噓”季東華做完噤聲地手勢後,道:“他才睡下,你們小點聲。”
這次,季東華在張嘴的剎那,侍女們就跟着瞪圓眼,指向他尖叫道:“小哥你的嘴你嘴裡”
“哦?”季東華蹙起眉,還感覺有東西在順嘴角向外流淌。
他隨便用手摸來看,發現竟是些黑黑的髒東西,於是錯開圍住他的侍女,舉步來到碼頭。
季東華站在碼頭上,夕陽的餘暉打在他身上,使整個人看上去高挑無比。
他用手指一摳嗓子,彎腰便吐了起來。
季東華吐出的髒東西,在整體上來看與蕭桐沒什麼兩樣,但卻像麪條一樣難纏,吐也吐不淨。
而這點,正是他和蕭桐唯一的區別。
“小哥,要我們也給你準備油鍋嗎?”有名好心的侍女走過來問。
季東華狂吐污穢,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必,你們都去玩吧,你們公子我一個人照顧就成,我倆沒事,就是吃了些野果。”
“哦。”侍女聽後走遠,又很擔心地看了看那些髒東西,嘀咕着:“怎麼看起來像頭髮。”
季東華聽後心一凜,但礙於面子沒多嘴,單膝跪地又吐了起來。
等侍女們全部退回前殿休息,季東華也算吐淨了這些髒東西。
他一個人擡頭望向夕陽,猛地踏牢這些污穢罵道:“想不到你也進老子肚裡耍一圈,看老子不把你炸成薯條。”
季東華脫掉外衣,用手直接抓起污穢物,也不嫌髒。
“怎麼摸起來像頭髮絲。”季東華嘀咕完後走回書房。
搬出侍女們並未撤走的油鍋,還有鐵爐,並在引燃火後,哼着小曲坐等葷油變熱,而那些酷似頭髮的髒東西,就擺在書桌上。
“來人。”忽然,內殿傳來蕭桐的呼聲。
季東華聞訊後疾跑進內殿,來到不能在虛弱的蕭桐跟前問,“哪不舒服?”
“渴。”蕭桐合着眼,氣若游絲地道。
“渴?”季東華撓了撓頭,急切地環顧周圍道:“小祖宗呀,這也沒有你能喝的水啊。”
片刻不到,季東華挽起衣袖,用小刀割開手腕,把血擠進一個酒杯。
酒杯做工精緻,整體呈海藍色半透明。
於是,當它裝滿鮮血後,海藍色的質地被豔紅襯托,一時更顯奢華。
季東華扶起蕭桐,抱住對方喂血。
但季東華的血液極腥,跟常人完全不同,好比海魚。
蕭桐彆彆扭扭地喝光血後,季東華長出口氣,瞧着他睡熟纔算走出內殿。
但此刻,夜幕已完全降臨,天邊甚至尋不到任何光影。
季東華回想蕭桐喝血時的場景,笑着回到書房,嘀咕着:“臭小子居然說是魚肝油。”
他說完話後擡頭一看,發現油鍋還沒有開,於是先走到燭燈前,氣急敗壞地引燃燭燈。
點燃燈後,季東華感覺書房內涼嗖嗖的,回過頭看向靜悄悄的鐵爐。
“大哥,我說你不會早滅了吧?”
季東華罵完後,匆匆蹲到油鍋前,等打開鐵爐一看,才赫然發現鐵爐根本沒有燃着。
“天,要瘋了。”季東華悶頭看向冷冰冰的鐵爐,隨意用手去摸放在油鍋旁的打火石。
不料,打火石也沒了影。
“呵”季東華看後蹲在原地輕笑,自言自語:“怎麼什麼都沒了,難不成有鬼在這作怪。”
提到有鬼二字後,他忽然戰慄起每一根毫毛,並瞪大眼向書桌望去。
豈想,先前被他親手放好的污穢物,此刻也沒在書桌上面。
“隆隆”一個小球滾落到季東華腳下,他慢慢地低頭看去後,見一顆灰突突的圓球形打火石,此時就在自己腳邊。
於是季東華想回頭去看,想看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這時,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腳步談不上輕快,但更與沉重掛不上邊,明擺着就是有一個人,在“嗵嗵”地向他走來。
赫然間,一個女人的影子,將蹲伏的季東華覆蓋。
這個人影很纖細,髮型亂糟糟的,而且頭部是歪的,就像季東華曾親眼目睹的吊死鬼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