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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林川懸疑係列

隍都的天依舊陰沉,如同此時林川的心情一樣。

站在雙子大廈蕭雪曾經站過的地方,林川俯視着下面的地面,那裡曾經是自己與蕭雪落下去的地方,事隔三年多了,今天重新迴歸,別有一番心酸。

“你的恐高症也消失了?”

林川忙回頭,只見蘇瓊站在樓門口處看着他。

林川嘆了口氣道:“就是這個天橋,我活下來了,蕭雪卻死了。”

“你不用自責了,也許這是天意。”蘇瓊安慰道。

“沒有天意,蕭雨所做的事情其實應該由我來做的。”林川恨恨地說道。

蘇瓊皺了一下眉頭:“你不能這麼想,這是犯罪。”

“難道我就清白了嗎?”林川反問道。

“你當然不清白。”蘇瓊上前了一步,“因爲你協助蕭雨實施了犯罪,攪亂了警方的視線。”

林川點點頭:“難道我不應該這麼做嗎?蕭雪死了,我什麼都沒有做,蕭雨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我當然要替他頂罪了。”

蘇瓊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這個,而是說那個指紋,空調遙控器上的指紋。”

林川回過頭來:“什麼意思?”

蘇瓊微微一笑:“我想當你看到吳小天的屍體的時候,你的記憶恐怕就已經恢復了,你知道有人在替蕭雪報仇,而且所使用的方法是參照了你曾經寫的劇本。當時你是否猜出就是蕭雨所爲我不知道,但你卻想保護這個人,於是你故意留下指紋,希望警方由此而抓住你,這樣不但保護了那個爲蕭雪報仇的人而且還可以阻止這個人繼續犯罪。”

“可第二天清早,你們抓我的時候我並沒有露頭啊,而是跑掉了?”林川哼了一下。

“這是因爲早晨的那張報紙,因爲報紙上說明了吳小天的死狀,尤其是傷口處縫的針痕,這讓你想起了蕭雨,雖然你從來沒有見過蕭雨,但知道蕭雪有個當外科大夫的哥哥。”蘇瓊說道。

“那我更應該投案自首,保護蕭雨。”

“但你的劇本還沒有演完呢,你知道還會有一個女人死去,這個時候,你不希望由於自己的自首而破壞了蕭雨完全照着你劇本殺人的戲份,所以你要等一等,可是你不知道那天晚上蕭雨就已經殺死了陳倩如。雖然你的劇本被吳小天竊走了,但你希望在現實中有一個版本,恰好蕭雨能夠爲你演繹這個現實的版本。”蘇瓊一字一句地說道。

林川苦笑了一下,嘆道:“我真沒有想到,蕭雨竟然是一個這麼好的導演,除了童彤是一個意外以外,其它的事情基本上都按照我的劇本進行的,就連你們警方的行動也是如此,我不做這個演員又能讓誰來做呢?也正是由於他尊重我那個劇本,所以我才能很好的演繹下去,才能夠說得與案情的發展相吻合。只可惜啊,他最後竟然自己站了出來。”

蘇瓊看着林川,彷彿一下子不認識了這個人,過了半晌才說道:“那個劇本的最後演完了嗎?”

林川淡然地笑了笑:“演不演完還不一樣。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不知爲什麼,蘇瓊從心底極想看看那個劇本的結局,但看過這個劇本的四個人中,吳小天與蕭雪已經死了,蕭雨肯定不會拿出劇本的,而林川也僅僅是憑着記憶在回想自己所寫的內容,她的願望註定會落空的。

“看來我肯定是看不到這個劇本了,對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凱文斯派西那條線索所揭示的主題是什麼嗎?”蘇瓊問道,他想起了蕭雨那句“他的劇本中也不是這樣解釋的。”

“謊言。”

蘇瓊這才放心地點點頭:“看來我猜得還不錯。”

林川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了遠方,又是近黃昏,隍都依然罩在一片迷霧中。遠處高樓與平房錯落,大大小小的街道或直或曲,看不見迷霧中的行人。

一個身材矮小的人一瘸一拐的沿着人行便道走着,慢慢地,他走得越來越快,腿腳也變得靈動了起來。那正是凱文斯派西在《非常嫌疑犯》中所扮演的角色。一個用謊言遮蓋住自己罪惡的兇徒。有時候,壞人會這樣被人當成了一個好人。

林川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三年前那次酒會上。

他並沒有喝多,卻伏倒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着蕭雪與朱桐走進了臥室裡。而吳小天呆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就在頭一天晚上,林川偷聽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個計劃。

吳小天悄悄地找到了蕭雪,告訴蕭雪,如果她願意答應朱桐的醜陋的要求,便可以從他那裡扎到500萬的資金,林川的劇本《戲夢》就可以開拍了。林川幾乎有要殺死吳小天的衝動,但緊跟着,他聽到了蕭雪的聲音,不是怒罵也不是切齒的詛咒,而是無聲的聲音。

聲音如果無聲,那一定是悲傷的。

林川要崩潰了,他知道沒有人出賣他,只是他自己在出賣自己,因爲他要借用女朋友的身體去贏得機會。但機會的誘惑卻令他沒有勇氣闖到吳小天與蕭雪面前去阻止這一切,他只能恨自己的懦弱,只能恨這一切地不公平。

林川決定向機會低頭,而出賣自己的女友。

所以在酒局上,林川拼命地喝着酒,這樣不但可以讓蕭雪他們按照計劃行事,而且可以讓自己少一點心痛。但他錯了,他無法醉倒,這酒如同水一般令他清醒着,似乎一味的提醒他應該怎麼去做。

但林川還是什麼都沒有做,他在裝醉。從他假意臥在沙發上的那一刻開始。林川就將自己與蕭雪間最寶貴的那段記憶徹底丟掉了。

但一切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當林川再一次單獨面對蕭雪的時候,他不但沒有爲蕭雪的犧牲而感動,反而爲此惱怒,他失控了,捅破了這件他本來想一生都不願捅破的窗紙。

蕭雪無法承受林川的咒罵,她用跳樓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鮮紅的血從蕭雪身下滲出,浸染着蕭雪那件潔白的外衣時,當那雙紅色的皮鞋甩在蕭雪身邊的時候,林川彷彿才從夢中醒來,悔恨已經不在了,他知道他應該做些什麼,他必須爲此付出代價,於是,他追隨蕭雪而去。

但命運就是這樣,林川還活着,他失憶了嗎?也許真是如同醫生所說,他只是不願回記起那段痛苦的往事。

於是,一個苟延殘喘的人來到了這個世間,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才俊死去了。

一個壞人,用謊言維持着自己的生命,然後象好人一樣地活着。

而這一切,站在林川旁邊的蘇瓊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的。

雪,在這個如同迷霧一般的隍都飄了起來,紛紛揚揚的,有些寒意,更有份純淨感,但同時也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加令人難以捉摸。

蘇瓊看了看天氣,已晚,對林川說道:“我不會抓你的,雖然你沒有報案還多次攪亂了警方的視線,但我爺爺說了,你已經醒過來了,只有醒過來的人才會有勇氣去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事情。”

林川一動也沒有動,倚着欄杆駐立在那裡,任憑雪花飄在臉上。

走出雙子大廈,蘇瓊不禁回頭望了一眼,遠遠的,北風捲起的雪霧中,天橋上林川依然站在那裡,雙子大廈的陰座與陽座高大雄偉,將他襯托得十分渺小,可憐。

蘇瓊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爺爺的催眠術到底是不是真的管用呢?

6-12-6於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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