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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

第11章 1

林川不敢相信蘇瓊所說的心理專家竟然是一個頗有些神經質的老頭子。其實林川早就應該料到是這樣的一種情況,因爲蘇瓊帶着他遠離了市區,來到了位於貧民區邊上的一處舊式樓羣中。

遠離了市區就等於遠離了鶴烏堂與麟淮殿,難道是某個私開的小診所,不知爲什麼,林川一想到這些小診所爲他做什麼心理治療,就不禁想到了巫術,彷彿巫術的土壤就是那種不起眼或看起來極爲骯髒的診所似的。但一個探長怎麼可能相信巫術呢?

林川迷惑不解。

這是林川今天中第二次來到貧民區,看着那些窮苦的爲了生計奔波的人們,他心中不禁爲童彤感到悲傷,也許童彤正要脫離這片貧民區,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死了,而且極有可能因爲自己而死的,這令林川心中很不好受。

穿過一片低矮的平房,又是一片墳地,連出租車都不願走了,林川與蘇瓊只好徒步前行,好在過了墳地沒有走多遠,翻過一個大的土坡便到了目的地。

林川沒有想到隍都中還有這樣的地方,與市區的井然,富人區的冷清還有貧民區的混亂都不同,這裡彷彿就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但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世外桃源會是這樣的,呈現在林川面前的是間古舊的建築,雖然不高,但看上去如同一個廢棄的教堂,尖尖的紅屋頂,窗棱都破損着,正中斜掛着一塊已經開了縫的棕色橫匾,上書“申屠典當行”五個大字,本來是燙金的,但現在色彩早已剝落了。匾下是左右兩扇木門,形成一個拱形,此時門半開着,但屋裡看上去卻十分地黑暗。門前一條用碎石子鋪成的羊腸小道上稀稀地長着一些雜草。大概只有十幾米的樣子,但已經是九曲十八彎,曲折得令人匪夷所思。

在小道的旁邊有一口半米高的井臺,大石塊壘起來的,很不齊整,還有缺口,井臺上架着木頭的井架。

此時天色漸暗,迷霧更濃,在走過了一片墳地,看見了這麼一座房子,還有房後那遠山的背景,加上寒風吹動窗棱上碎紙發出的撲撲的聲音,這一切都令林川彷彿來到了陰間一般。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的蘇探長竟然帶自己來到了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場所。

但蘇瓊卻顯得很興奮,撇下林川直奔那間破屋,好象料定林川不會再跑掉似的。林川只好跟在後面。

蘇瓊一進屋內就大喊:“爺爺,爺爺?”

林川這時才仔細地看這間屋子,一切都顯得是那麼地破爛,只有橫在面前的一個巨大的木製提醒着人們這裡是間當鋪,但櫃檯已經破損了。旁邊木頭梯子,沒有扶手,直通二層,恐怕二層也是同樣的破爛。

林川正在納悶地查看時,突然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從地下傳來,緊跟着,腳邊的一塊地板掀開了,一個舉着煤油燈的老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林川不敢相信這個老人就是蘇瓊口中的“爺爺”,因爲他長得太醜了,禿腦頂只有幾根頭髮,讓人想起上海的三毛,一張臉也凹凸不平,額頭側面頂着一個大包,雙眼外突,鼻孔上翻,一張嘴卻是不大,唯一看起來正常的就是那雙耳朵,很大的耳垂,顯出一種佛相來。

老人相貌雖然醜陋但身材槐梧,身板挺直,兩眼放光,面色很紅潤。

蘇瓊一見老人忙走上前叫道:“爺爺?”

老人看了一眼蘇瓊,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林川,態度顯得極爲冷淡:“不是告訴你別回來了嗎?”

蘇瓊的興奮勁立即一掃而光:“爺爺,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解決不了。”

老人再一次打量着林川,冰冷刺骨的眼神令林川感到莫名的寒意。

看了一會兒,老人這才說道:“說吧,什麼事?”

蘇瓊指了指林川:“這個人好象失憶了,你能幫着他恢復記憶嗎?”

老人笑了笑,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罪犯嗎,有些事還是不記起的好。”

蘇瓊忙說道:“爺爺,他是我朋友。”

老人再一次笑了,臉色顯得緩和了一些:“如果不說實話我是無法實施催眠的。”

“催眠?”林川總覺得這個老人有些詭異。

蘇瓊只好說道:“這很重要的,他是不是罪犯全靠你的幫忙了。”

老人搖了搖頭:“別以爲我在用什麼特殊的方法,催眠其實是一種科學,如果不相信的話我也做不來的,但話說回來,催眠只是一種手段,也許他能反映人內心的真實想法,能回憶起一些不想回憶的事情,但也可能使病人進入另一種幻覺中,所說的其實僅僅是一種想象,一種內心的渴望。如果他是罪犯,睡眠後所說的話並不能做爲證詞存在,也就是說你們警方不能把這些話當作供詞。”

蘇瓊沉默不語,她知道爺爺說得對,在警方的證據中,催眠得到的結論是不與承認的。

林川忙說道:“大伯……”

“她叫我爺爺,你叫我大伯?”老人顯然十分地不滿,“我姓申屠,你也得叫我爺爺。”

林川只好點點頭:“爺爺,我想試一試,如果一個人不知道他的過去,那等於白活了,我不想這樣。”

申屠老人仔細地看了看林川:“你真這麼想,不後悔嗎?”

林川點了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堅定來,這是一種信念,僅憑着這種表情,蘇瓊都有立即完全相信林川的衝動了。

申屠老人猶豫了一下,終於嘆了口氣:“好嗎,那就試試吧。”

說着,申屠老人卻走到了門口,擡眼看了看天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酉時,從魁。”

木門被關上了,屋內更顯黑暗,申屠老人搬來了一把藤條編成的破舊太師椅,示意林川坐了上去,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因爲你所說的一切將會把你內心中最隱秘的東西呈現在我的面前,無論它是你想象的還是真實發生的。”

林川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點了點頭。

申屠老人回頭看了看蘇瓊:“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但我還是那句話,催眠後的人所說的都不能成爲證詞。”

看得出蘇瓊也有些緊張,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申屠老人從旁邊箱子裡翻出一箇舊式的錄音機,在裡面放上了一盤磁帶,試了試還能用,然後問道:“那我們就開始?”

林川點了點頭,蘇瓊則在旁邊一言不發。

申屠老人又拿出了一顆繫着草繩的彩色玻璃球,拿住繩子的一頭舉到了林川的面前,那彩色玻璃球在林川的眼前左右搖擺着。

“看着這個彩色的玻璃球,想象着你已經走了進去,這是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彷彿是一副油畫,你慢慢深入,走到了最深處,成爲了色彩的一部分,你在融化,在叢林深處,前面,後面,周圍都是絢麗的色彩,發出一種柔和的光,包圍着你,讓你暖暖地沉睡了下去,似乎變成了一棵樹,成爲叢林的一份子,聽見鳥兒在你的肩上私語,感受到風帶着雲的碎片從你的眉間掠過,松鼠伏在你的腳邊嬉戲,遠處飄來麝香的味道,並不濃烈,混雜着檀木的幽香,你迷醉了,沉睡了……”

申屠老人說得很慢,彷彿在唱歌一般,靜靜的山歌,飄進了林川的耳朵裡,如同天籟之音,令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看到林川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進入一種昏沉的狀態,申屠老人便輕輕地放下了玻璃球,然後點燃了一柱禪香,隨手插在了櫃檯的木縫中,對旁邊的蘇瓊說道:“一柱香的時間,你問吧,切記,語氣不能太高,不能急躁,要緩慢一些。”

蘇瓊點了點頭,按下了那個錄音鍵,然後走到林川的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林川果然陷入了一種催眠的狀態,他的言語多少有些含糊,但還是能分辯得出來:“林川。”

蘇瓊接着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女朋友叫蕭雪?”

申屠老人納悶地看了看蘇瓊,林川微微地點了點頭,說:“是的。”

蘇瓊相信林川在催眠狀態下所說的確是記憶深處的東西,而這也正是童彤對林川講述的。

蘇瓊接着問道:“她是不是總穿着一件紅色的外套?”

林川搖了搖頭:“白色的衣服,如雪一般。”頓了一下,林川的面部表情有些抽畜“不,是紅色的,被血染紅了。”

蘇瓊追問道:“什麼意思,怎麼被血染紅的?”

林川的身體立即起了反映,他渾身有些顫抖,申屠老人在旁急着說道:“你的問題是不是太敏感了,要循序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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