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金渙幾人必死無疑,就算陳德平不出手,在強行使用燃燒生命秘法後,堅持了這麼久早已把生氣燃盡,所以放任着不管也是會死。
八雲雖憎恨幾人,但尊重他們的武者身份,還是讓他們以戰死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只是幾人的死讓人不免有些英雄末路的感覺,追求了一生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可最後這個希望竟然是假的,還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感嘆之餘倒是爲餘金渙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感到驚訝,原來騰五一家的死還沒有完結,還牽扯到了別的勢力,牽扯得更深更遠。
張顯和騰五都是廣順堂的人,得知騰五竟然是爲此而死,先是悲嘆再是憤怒,最後重重一拳打到山‘洞’石壁上,砰的一聲在上邊砸出個深深的印子。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不我走之後阿五一家竟爲此遭遇大禍,廣順堂也因此而解散,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這事別說張顯想不到,就像追查了好久的八雲和陳德平都沒想到,一份疑似可能有長生仙‘藥’的寶圖竟然能牽扯到這麼多勢力。不過現在不是繼續追查此事的時候,自己手上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力的傷要養,要等狐仙兒回來,要等方紫菱出關。
“張爺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如果沒有的話晚輩有個不情之請。”八雲想了半天開口說道。
“有什麼話儘管事,你我都是經歷過共同生死的人,對你,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倒是在此之前我要好好謝謝你,身爲一個外人能爲我們廣順堂的事如此盡心,對我們廣順堂的後人如此照顧,所以老夫欠你一個人情,不管什麼要求我都會答就。”張顯拍拍‘胸’脯一臉的嚴肅認真。
也不知道在地宮中陳德平對張顯說了什麼,他看八雲的眼神滿是敬佩,從他這樣一個長輩高人眼中,實在是難得一見。
張顯這樣說八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習慣‘性’的先撓了下頭:“既然張爺是平哥的長輩,是有名德高望的高人,那我也不瞞張爺,我眼下急需助力,希望張爺能和我一起回香港,必要的時候助我一臂之力。”
在地宮中陳德平用最簡單的話語把認識八雲之後發生的事都大致說了一遍,從他是如何幫自己解開心結,解開他父親多年的仇怨,然後到追查騰五家災‘門’慘案,又是如何對待騰浩,讓他同樣放下仇恨結開心解,最終纔沒多造殺孽。
聽完陳德平的話,張顯驚詫不斷佩服連連,八雲的所有舉動都不失爲俠義之舉,對於他那個年代生活的人最爲敬佩。於是早在地宮就想好要找機會報答,正好這時八雲主動提出,那還有什麼拒絕的道理。重嗯一聲立即應下:“你有恩於我廣順堂,有恩於我堂中衆多弟子,若你有困難我卻不幫那還能稱之爲人嗎,這事我應下了,反正我張顯除了一個不成氣候的孫子便再沒什麼,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親人,只要你開口刀山火海再所不辭!”
老一代江湖中人最重情義,說出承諾看得比泰山還重。
八雲暗暗心喜,沒想到這趟貴[州]之行能得到如此大的一個助力,相信以後有他在,要對付長生宗或是別的敵人就輕鬆得多了。
看着張顯心中又生出新的疑‘惑’,按理說他原本只是一介武夫沒有學過任何道法玄術的普通人,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之後突然實力大漲,強都能和餘金渙那樣的玄‘門’暗勁高手抗橫的程度。
“張爺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八雲又問。
“你說。”張顯回答。
“我想知道你老這一身修爲是怎麼來的,我在你老身上察覺不到任何道‘門’玄學之氣,是不是你老在這裡碰上了什麼奇遇?”
“你說這事!”張顯擡起頭看了天上了月亮一眼,這趟水‘洞’地宮之行足足‘花’了一天,白天進去再出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晚上,午夜時分。隨即又皺起眉頭像是在回憶着,慢慢說道:“我這一身修爲要說是奇遇其實也不爲過,當初我剛到這裡,不知天高地厚四處尋找線索,有一次在夜裡闖入這山中,誰知纔剛進山沒多久就遇上了個怪物。這話如果是別人一定會笑我,但你們應該是知道的,這世界奇怪之事物多的去了,豈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知曉。那怪物外形像狗卻要比普通的家狗大上數倍,背上有一排橫刺,眼睛青幽,嘴邊四根獠牙長長‘露’出。我當時見到那怪物立即就懵了,不用比就知道自己絕非它的對物,只能是被怪物當是食物的份。就在危急之時,一個苗人從遠處掠過,因爲苗人的服飾大多都是深黑和深藍爲主,所以他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並沒有馬上察覺,彷彿就是身邊突然吹過一陣風,直到他從我身後拍出一掌,將那怪物震斃我才反應過來。我當時被那怪物嚇傻了,過了很久纔想起和那苗人說謝謝,若非他及時出現,我早就餵了怪物成爲它腹中之物。之後我又問起那苗人這附近是否有一座神廟,那苗人竟然反過來問我找神廟幹嘛。我感懷他的救命之恩沒有半點隱瞞,把尋找‘女’媧神殿的事和他說了一遍,最後說到是替友人來這裡守護神殿。那苗人看了我一眼,略微驚訝的神情說‘你朋友是苗人?’我回答說是,只是他有要事在身,也不是很肯定神殿就在這裡,所以讓我先過來尋找,找到之後便先替他守着,等他把手中的事忙完再過來替換。那苗人聽後打量了我一會,突然拿出個‘藥’丸送給我,說是療傷用的,並且此點我那神殿就在山‘洞’水道之下,說完他晃身一動像鬼魅一般憑空消失,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面,而我吃下他給的‘藥’丸,修爲實力一日千里,轉眼五十多年過去也就擁有了現在的實力。”
八雲瞠目結舌,世間竟有這樣的奇事,按張顯所說他當年遇到的那隻怪物真的已經到了怪字級別,就算是自己遇到也要費上不少功夫才能解決,可那苗人竟然一掌就將其震斃,可想而知他的修爲實力已經到了何等高深的程度。還有他送給張顯的一顆‘藥’丸就能讓一個普通武夫變成世間少有的強者,擁有這等神力,那不是神仙還能是什麼?
“張爺,那你還記得那位苗人長什麼樣嗎,他送給你的那顆丹‘藥’又是什麼樣子,難道他那人一點戒心都沒有,僅憑人的一句話就相信你的爲人?”
八雲問得如此詳細是想從六處的檔案裡查查,能否找到相似的人物資料,要知道在六處的檔案庫裡,很多隱藏的仙家大派神人身份都有記錄。
張顯又皺起眉頭:“那天夜‘色’太黑,他又是一身黑衣黑帽,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而他給我的那顆丹‘藥’很奇怪,是金‘色’的,有一個乒乓球般大,用手捏着還有些軟,感覺上更像顆蟲卵。至於他什麼沒對我的話有懷疑,可能是他感知到我的真誠,像他那樣的大仙神人這等小事又豈會難得了他。”
張顯的話不無道理,也算是最好的解釋,一般道‘門’中人只要修學過些許相術就能看出人的好壞,更何況是那樣的大仙神人,只怕早就看出張顯的心境,確定他是好人才出手相助的。
不過
八雲很懷疑那苗人給張顯的不是什麼仙‘藥’,而是一顆蟲卵,就像張顯本身懷疑的那樣,在苗疆遇上苗家高人,而苗人又是用蠱大族,他們能給出的不是‘藥’就是蠱,這蠱其實也分好壞,有害人用的也有救人用的,就看對方是黑苗還是白苗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想你老當年遇到的那位仙人其實是某位苗家高手,還是個白苗高手,給你的更是一顆靈蠱,否則你老也不會有今天的造化。”
“是啊!”張顯點着頭:“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這樣猜想的,可惜從那之後再也沒見恩公一面,不管他給我的是靈蠱還是靈‘藥’,我都想親口再和他說聲謝謝。”
張顯說過他在這大山裡多年並沒有救過什麼人,那也就不可能是徐懷禮的救命恩人。八雲想了下覺得救下張顯和徐懷禮的很可能是同一人,開口說道:“張爺我想可能有一人見過你的救命恩人。”
“什麼!”張顯一‘激’動伸手緊緊的抓住八雲的肩膀:“你說有人見過我的救命恩人!”
“我只是猜測,那人平哥也見過。”八雲早就知道張顯的修爲極高,沒想到他隨手一抓會有這麼大的力道。
陳德平很快反應過來,知道八雲說的是誰,跟着點了點頭:“確實是有那個可能。”
張顯這人極重情義,受人點滴之恩都會銘記一生,又何況是救命大恩,也不管是真是假,鬆開八雲又轉向陳德平:“那人是誰?”
“是一個叫徐懷禮的普通人,也就是山外開小賣鋪的老闆。”陳德平說道。
“是他!”張顯張大嘴巴,他這幾十年也住在山邊,時時進山,雖然沒和徐懷禮說過話,但路過總會見到看上一眼。
“沒錯,我們第一次來到山邊時正好是晚上,那時天‘色’太暗,徐大哥就出聲勸阻我們進山,說山裡可能有怪物,他和你老一樣都在山裡遇襲過,也都被神仙救下,所以都在山邊開了個小店,一來賺點小生謀生,二來勸阻像我們這樣的人在夜裡進山,用這種方法來報答他救命之人的大恩。”八雲又說道。
他人施恩於我,我必施善於他人。
徐懷禮的所作所爲也算是一種義舉,讓人由衷的敬佩。這讓張顯更想早一點見到他,或許還能從他口中打聽到自己救命恩人的消息。
“那還等什麼,我們馬上去找他。”張顯迫不急待,只要有一絲機會再遇自己的救命恩人,千山萬水也要去。
知道他老人家心急,大力也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八雲嗯了聲背起大力就往山外走。
夜間樹林中清風陣陣,吹得人心無比清爽,以三人的腳程很快就來到大山外,這時徐懷禮的小店早已關‘門’,八雲覺得時間實在太晚也不好到他家打擾,所以決定了早上再回來找他。
坐車回到市區,沒敢在大力原先下榻的酒店多呆,急忙換了個住的地方。誰知道餘金渙還有沒有別的同夥,又或者不知道的敵對勢力在暗中隱藏。眼下六處的處境令人擔擾,江雨馨那邊也需要人保護,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格外小心。
還好市區中半夜還有很多小旅館開着‘門’,隨便找了一家住下,睡了幾個小時直到天亮大力還沒醒來,沒有辦法只好讓陳德平在旅館裡守着大力。八雲和張顯一同去往徐懷禮的山邊小店。
因爲怕徐懷禮開店比較晚,兩人特意等到十點鐘纔去到山邊,沒有走近遠遠就看到小店大‘門’依然緊閉。
“怎麼這麼晚還沒開‘門’,難道他不想賺錢了嗎?”等了一晚張顯早就等不急了,極快的步力走到店‘門’邊,伸手用力去敲‘門’。
砰砰砰,連敲了十多下,口中還不停的大喊都沒見有人開‘門’,張顯又開始罵了起來:“他孃的,有錢都不賺還做個屁生意。”
“……”八雲啞口無言,張顯始終是江湖中人,這一身江湖習‘性’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會一時不爽就大罵別人祖宗長輩。
“張爺要不我們去徐哥家看看,興許他在家裡呢?”八雲不好意思再站在這裡,再這樣站下去等徐懷禮來了,他的店‘門’也要被張顯拍壞了。
“你怎麼不早說,走,我們去他家。”張顯不滿的語氣,幾十年的等待終於有機會再見到救命恩人,心裡怎能不急。
徐懷禮的家八雲曾經去過一次,當時是怕他喝醉酒後不安全所以親自送他回去過。
徐懷禮的家離店鋪不遠,從山邊走出兩條街便是,這時他家大‘門’也緊緊的關着,不管張顯怎麼叫喚都沒人迴應。
忍不住張顯又開始罵人了,在貴[州]生活了幾十年,一口貴[州]方言說得極爲標準。
也許是聽見有人在罵人,徐懷禮的鄰居從自己的房‘門’內小心翼翼的探出個頭,打量了下才說道:“你們找老徐啊,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遠‘門’了。”
“出遠‘門’了!”張顯蹭蹭蹭走到鄰居面前,眼睛睜得和銅鈴一樣大,樣子兇狠嚇人。“你怎麼知道他出遠‘門’了?”
“……,我看見他背了兩個大包,旅行包那種,平時他出‘門’都是空手的,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出遠‘門’了。”鄰居害怕的縮回半個身子,手緊緊扣在‘門’上,如果有什麼不對就會馬上關‘門’躲起來,誰知道這兩個來打徐懷禮的是什麼人,這年頭壞人實在太多了。
“這個巧!”八雲愣了下跟着走到鄰居身邊,友善的表情:“那請問你知道他上哪了嗎?”
見八雲的神情樣貌要比張顯好很多,鄰居稍稍放下心又從‘門’內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老徐是個怪人,他搬來這裡很久極少跟街坊鄰居說話,我們除了知道他在大山‘洞’邊開有家小賣鋪,別的一無所知。不過有一次我進到他家,見他家裡有不少苗人用的東西,我想他可能是個苗人。”
“苗人!”八雲再次大驚,之前遇到徐懷禮,從他的言談舉止都沒有半點苗人的習慣。如果他是個苗人,還有這麼多事隱藏着,那麼他說的一切就很有可能都是假的。
張顯沒見過徐懷禮,對他的瞭解不如八雲多,還以爲八雲早就知道,回頭問道:“他跟你說過他是那個寨子的嗎?”
在貴[州]有很多苗寨,每個寨子都生活着幾百至幾千苗人,如果不知情要慢慢一一找去只怕要‘花’上很多時間。張顯‘性’格豪爽但也很急,喜歡想到就做,問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八雲不放。
這事八雲真的不知道,當初也沒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到一個開小賣鋪的老闆竟然也藏有這麼多秘密。
八雲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之前完全沒想到所以也就沒問,按現在的情況,他和我說過的話也未必是真的,所以張爺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張顯雙目圓睜,面‘色’赤紅:“我能不急嗎,受人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這都幾十年了,我那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年,難道要等我雙‘腿’一蹬,把這個遺憾帶到地下去!”
八雲不敢說,就你老這樣子恐怕再活幾十年都沒問題,何況眼下真的一點線索都有,讓人上那找去。
“你老也別急,既然徐大哥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相信遲早都是要回來的,要不我們再等幾天,到時再過來看看,說不定徐大可就回來了呢。”
張顯‘性’子雖急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想想這事確實怪不了八雲,長長一嘆:“只好這樣了,我們就在這裡多等幾天,到時再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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