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何瑞修一晚上睡得很不好，多數時間都在做一些極度緊張的夢。雖然在夢裡，他能感覺到並不是真實的世界，但是他無法擺脫那種發自骨髓的驚惶和恐懼。
王晴兒似乎比他起得還早，一個人坐在外間的電腦前，看着監控錄像的搜索結果。聽到何瑞修出來的聲音，她把鼠標往邊上一扔，“監控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何瑞修苦笑了笑，這本來就是他和王晴兒昨天晚上預料到的。
王晴兒站起來，順手理了一下頭髮，“半小時時間準備。七點半，我們三個準時出發。”
何瑞修也不多說，立即轉身去洗漱。半小時後，王晴兒沒有再叫他，直接拎起工具箱就往外走。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作風，何瑞修早就適應了，也拿起自己的工具箱跟上。
李若凡已經在樓頂的飛行具停降場等他們。上了飛行具之後，由王晴兒操作，直飛蒼雲山。
剛剛到半路，王晴兒接了一個電話。聽完後，她轉向李若凡，“剛剛調度室說，在市內拉丁小區的主樓，發生了命案。一個保安死在樓頂，附近靈能高度異常，死的位置有特殊的符號。”
李若凡聽完，眼中閃過一絲警覺，“特殊符號，不會又是陣法吧？”
王晴兒這時點開了剛剛收到的郵件，上面是現場的一張照片。在照片之中，一個人以一種特殊的姿勢躺在陣法中央。
王晴兒將照片交給李若凡，“你確定一下。”
李若凡只掃了一眼，便肯定地說道，“與守護靈有關係。這是守護靈的激活和使用陣法。我們必須對這個現場進行調查。”
王晴兒眉頭皺了皺，“可是，蒼雲觀怎麼辦？如果事情和那個枯燈居士有關，我們早去一步，可能就能多挽回一些其他人的生命損失。”
李若凡似乎也是猶豫不決，“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們分頭行動吧。我自己去蒼雲觀，你和何瑞修去新的現場。何瑞修原來守護靈的威脅已經沒有了，即使是陣法激活守護靈，他也不再有什麼危險。枯燈居士那邊，我去吧。如果他真是兇手，那他就會有你們對付不了的危險。”
王晴兒顯然現在不想三個人分開行動，畢竟，在強敵面前，分開行動存在很大的風險。她依然在猶豫，“可是，你自己去枯燈居士那邊……”
“不然怎麼辦，你們兩個去？”李若凡看了看飛行具窗外，“你們兩個對付能控制守護靈的人，和普通人對付惡靈沒有什麼區別。暫時放棄一邊？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再不抓緊時間取證現場的東西，很可能會失去我們重要的線索。或者我們都去現場，萬一這個枯燈居士再次行兇怎麼辦？”
王晴兒沉默了一會兒，飛行具也在這時懸停。之後，她看了看下面的地形，直接把飛行具停下，走出艙門，在路上直接攔下一輛車，把駕駛員用暴力扯了出來。“鑑證署第八局辦案，你的車輛臨時徵用，不用抗議！”
她說這些話時，幾乎是喊出來的，足見其內心有多和不痛快。確實，一直以來這個案子難有突破，結果現在調查還要被迫分組冒險進行，她不可能沒有情緒。
那個司機見狀，還以爲遇到了個瘋子，連滾帶爬地跑到一邊去了。王晴兒轉過身，向李若凡道，“你開車去吧。隨時保持聯繫。”
李若凡的表情也不輕鬆，沒說什麼，進了車，直接一腳油門而去。
何瑞修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這兩個女人都是這種狀態。再次進入飛行具後，他忍不住向王晴兒說道，“其實你不用擔心，到了現場，我們調查完靈異部分，讓第六局外勤去幫忙處理一下其他東西然後就趕去蒼雲觀，我現在就聯繫外勤。”
王晴兒搖搖頭，“不，不只是現場的事。你不知道，我和李若凡都有很強的直覺。從接到電話說有新現場的時候開始，我們就覺得，像是有些什麼事。我不知道是會有連環案出現，還是有其他麻煩，但是，這種感覺很強烈。”
何瑞修聽完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那，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到現場調查，再去蒼雲觀的吧。畢竟，枯燈居士如果想從蒼雲觀逃離，早就走了，不會等到現在，用一個現場引開我們後再走。”
王晴兒語氣之中帶着極度的沉重，“不是他逃離的事。而是整個蒼雲觀的事。你要知道，上一個現場，死了十八個人。而現在，突然出現的現場只死了一個人。上一個現場是在地下室，不太容易被發現。這一個現在在樓頂，是一個每天治安無人機都會早上準時飛過的地方。這是兩個現場的不同之處。”
她停了一下，“而且，我們從那十八人的情況得出一個結論，兇手是在加強自己。在我們強勢調查的壓力之下，他決定再次行動，而且是使用陣法這樣的行動，爲什麼會只殺掉一個人？值得麼？畢竟，每一次行兇，對他來說都是一次冒險。”
何瑞修聽王晴兒這樣分析，心裡也是覺得很不對勁兒。
王晴兒說道，“所以，最可能的是，兇手是想引我們去那個現場，而採取別的行動。今天早上，李若凡和我通電話說，她通過衛星圖像觀察過了蒼雲山的樹木栽植，發現其中有守護靈激活陣法的痕跡，但是一切都有待於現場確認。”
何瑞修心裡不禁微微一驚。他並不知道李若凡還有這樣的發現，而這個發現，無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也難怪，從開始王晴兒和李若凡的情緒都與平時不同，根本就不單純是調查案情時的那種壓力。
何瑞修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打開了新的現場前期調查時其他局已經完成的部分資料。由於那裡的靈能強度極高，所以第四調查局到現場時，幾乎沒有進行什麼特殊檢查，只是通過死者隨心攜帶的身份證確定了身份。
何瑞修將姓名錄入系統，得出了基本資料。歐陽飛雪，女性，三十二歲，某公司職員，家住在離命案現場三十公里外的地方。其本人未婚，沒有犯罪記錄，身體健康也少有醫療記錄。
從從事的工作和社交軟件上看，無特殊的社交對象。電話的通話記錄顯示，最後一個電話是在昨天下午五點多，也就是快下班時打入她的手機的。那是公司的電話。何瑞修專門打過去確認了一下情況。
接電話的人是她的部門經理，他說打電話找她，是告訴她晚上要加班。到目前爲止，公司並不知道歐陽飛雪已經死亡的消息。
何瑞修讓公司幫忙查詢一下歐陽飛雪的離開時間。不出幾分鐘，那個經理回覆，打卡機顯示離開時間是晚上兩點二十三分，監控錄像也證實了這一點。
何瑞修讓他們把監控錄像發到他的郵箱裡，準備過會兒再詳細檢查。王晴兒這時已經在停飛行具，他們已經到達現場。
前期來的警察和第四調查局調查員，已經把這裡進行了封閉隔離。按照之前何瑞修交待的，第四局調查員又幫忙確認了一下現場附近的痕跡情況，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指紋。同時，對頂樓住戶他們也進行了走訪，沒有人聽到有異常情況。
至於監控錄像，他們正在調閱。後續會將結果發過來。
飛行具停好後，兩人走下。何瑞修看了看靈能強度，目前讀數是92。
現場的陣法呈圓形，大概是三米多的直徑，裡面的紋路比較複雜，和上一個類似。紋路是有凹陷的，裡面填充着紅色的固體，像是乾涸的血液。這些，都和上一個現場類似。
死者倒在陣法中央，擋住了最核心的部分。她是側躺的，雙腿蜷縮，頭髮披散。從手指和足部來看，沒有明顯的掙扎痕跡，這和上一個現場不同。
沒有磁體，不可能採集靈磁波譜。王晴兒檢查之後，也沒有靈紋存在，這可以說明是晚上發生的案件。
除這些之外，初步檢查，現場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唯一能夠斷定的，便是這和停車場的案子之間應該有關聯。
“趙偉臣已經去找這個歐陽飛雪的靈魂了。”王晴兒道，“但是有一點很奇怪。這個歐陽飛雪，本身的生辰，從事的職業，身體徵點，在我現在看來，沒有一點兒與常人不同的地方。爲什麼選她作爲受害人？”
何瑞修站在屍體旁邊，“那，也許是因爲她的生理特殊性？”
王晴兒不解，看了一眼何瑞修，“什麼特殊性？”
何瑞修多少有些尷尬，“我也不確定，可，可能是老處，女？”
王晴兒聽完皺了下眉頭，一巴掌拍在何瑞修的頭上，“你一天天的淨在想些啥？這明顯不是祭祀陣法，也沒有祭壇痕跡，是不是你說的情況，根本沒有區別！再說，你怎麼就知道她沒有過？”
何瑞修此時表情略有難堪，“這個，突然想到的而已……”
王晴兒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蹲下身去，慢慢將歐陽飛雪的屍體翻了過來。但是很快，她的手微微一顫。
“不對勁！”王晴兒的語氣很奇怪，像是緊張，又像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