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注，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下三百萬。”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湯程的視角里還是賭桌，但是何瑞修和王晴兒都知道，這會是那第三個人。
可是，剛剛到這裡，圖像就出現了非常強烈的干擾。按照教授的說法，這是湯程自己的意識在極度地避免這些記憶被獲取。
教授調節了數個參數，干擾被過濾掉不少。在湯程的眼中，現在是一個人的側面，身高在一米八上下，體態比較勻稱，不胖不瘦。而這個人影一出現，又有了極強的干擾。
教授那邊在非常忙碌地調節參數，但是不管怎麼調，都難以將圖像清晰化。過了幾分鐘，調節終於有所奏效，但是這時的畫面，已經顯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紙上寫了些什麼文字，但是他們看不清。湯程這時用筆尖劃過自己的指尖，一滴血滲出來，鋪滿了手指。之後，他將手指按到自己的簽名處。按完後，紙張微不可察地一亮。
然後，他擡起頭，看見了一個人的臉。這時候的圖像異常清晰，完完全全地反映出了這個人的面部特徵。王晴兒見到這張臉，突然一愣。
幾乎在同時，在設備之中的湯程開口，模模糊糊地喊道，“不能說，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不能，不能……”
很快，他的話變成了，“我說了，我違背了誓言，我違背了……”
說到這裡，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老教授一看這個情況，立即按下了停止鍵，帶着幾個人直接跑向設備那裡。何瑞修也想跟過去，卻見王晴兒這時還在失神，又停下，過來直接一把掌拍在王晴兒肩膀上，“快去看看，湯程有異常情況！”
王晴兒被何瑞修這一下直接拍醒了，見人們已經去了設備間那裡，心裡大概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立即跑了過去。老教授的團隊這時正在按住湯程抽搐的身體，給他注射一些什麼藥物，但似乎這些藥物的效力甚微。
王晴兒只看了幾秒，便直接取出十來張靈符，口中默唸了幾句，然後向着湯程拋了過去。這些靈符精準地貼到了湯程的幾處大穴上，全身抽搐的他居然立即安靜下來，並且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雙絕望的，而又無助的眼睛。
對王晴兒這一手，這些科學家居然十分驚訝，繼而用佩服的語氣問，“這方法，這麼有效，比我們的特效藥還有效！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團隊繼續後面的研究？”
何瑞修一聽，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現在是什麼時候，王晴兒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考慮這些東西。再說第八調查局的人，怎麼可能加入你這種自然科學研究。
果然，王晴兒沒好氣兒地來了一句，“你們都給我往後站，另外，別扯這些沒用的東西。”
老教授自討了個沒趣，只能往後退了幾步。王晴兒上前，看了看湯程，深吸了一口氣，“還好，暫時穩住了。何瑞修，給李若凡打個電話，告訴她馬上趕過來。教授，麻煩把剛剛這些視頻給我們做一份拷貝。”
何瑞修按王晴兒的吩咐，給李若凡打了電話。李若凡開始問爲什麼讓她來，但是聽到王晴兒並沒有告之原因時，反而覺得事情嚴重，掛了電話就開始往這邊趕。何瑞修打完電話時，教授他們也完成了拷貝，將一個芯片遞到何瑞修的手上。
王晴兒這時已經抽出了降魔杵，一臉謹慎地站在湯程的身邊。湯程一直睜着眼睛，眼神依舊絕望而無助，並且流下了淚水。何瑞修走過去，見到這樣的眼睛，不由得心裡多少有點兒同情。
很快，變故突生。湯程的眼睛裡像是有雜質混進去一樣，從下面泛起了黑色的霧氣。這種霧氣迅速將整個眼睛填滿，像是頭上出現了兩個黑洞一般。
與此同時，湯程再次開口，以一種沙啞的聲音說道，“以靈血誓，誓破魂歸，誓破魂歸！”
他的身體再次劇烈地抽搐起來，王晴兒此前貼到他身上的那些靈符，盡數直接破碎，向四面飛散而去，一時間設備間裡紙屑遍佈。王晴兒也在這時叫了一聲不好，可是還沒有來得及作出什麼動作，湯程的身上已經滋生出大量紅絲，然後像是有人拉扯一樣，直接向外一拖，他的靈魂已經被拖了出來。
王晴兒正想用靈符限制住這些靈魂，卻不成想，靈魂外面的紅絲迅速向內包裹，將靈魂越壓越實。這速度之快，讓何瑞修都覺得像是靈魂突然收縮了一樣。不出兩秒，靈魂被包裹成一個賭場籌碼大小，直接向外飛去。王晴兒這時拿出了一張靈符想要打出去追蹤，可是靈符的飛行速度居然趕不上這被壓縮的靈魂，還沒有出屋便失去了方向，落在地上。
再看湯程，現在面色慘白，雙眼圓睜，呼吸心跳全無，已經死了。教授等人見此景，立即上來急救，又是胸外按壓，又是除顫，又是人工呼吸，忙得不亦樂乎。王晴兒本想制止他們，但是後來又什麼都沒有說，走到何瑞修身邊，看着他們在那裡忙活，一臉的陰鬱。
何瑞修看了看靈能檢測儀，這時候的靈能已經達到了92。他看了一眼王晴兒，見王晴兒並不想說什麼，才走到那些科學家身後，“你們不用努力了。他已經死了。這種靈異的死亡，你們沒有任何的辦法。”
老教授轉過頭來，“他剛剛纔死，說不定還有機會！”
何瑞修搖搖頭，“不可能的。他的靈魂已經被帶走，你們沒有能力再讓他復活。”
老教授聽完，有些失神，腳下多少有點兒不穩，趔趄了兩步，“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試驗中出現死亡。這對我們的試驗……”
何瑞修道，“你放心，這種死亡與你們的試驗無關。你們也不用將他的死與你們的試驗聯繫在一起，更不用寫什麼學術論文。因爲，這本就是靈異事件。”
李若凡這時候推開了門，見氣氛不對，直接就問，“怎麼了？出了什麼情況？”
王晴兒深吸了口氣，慢慢呼出，口中吐出兩個字，“死了。”
李若凡對此顯得極爲驚訝，“死了？”
王晴兒點點頭，“沒錯，死了。死於攝魂咒。雖然湯程自己沒有開口說，但是，當他的記憶被提取，攝魂咒同樣發作了。而且，”
王晴兒停了一下，看着李若凡，“而且，你絕對想不到，那個施加攝魂咒的人是誰。”
李若凡居然轉頭看了一眼何瑞修，然後又看着王晴兒，“是誰？我認識？”
王晴兒苦笑道，“我們都認識。是師兄。”
李若凡這回是真的吃驚了，整個身子都顫了一下，“師兄？怎麼可能？他，他不是被師父廢除了所有修爲嗎？而且那時候，他的攝魂咒根本就還沒有練成！”
王晴兒還是苦笑，“所以，我也很奇怪。但是，在湯程的記憶裡，就是他。你看圖像。”
她將大屏幕上顯示畫面向後倒了一點，調到那張人臉上。
雖然這張臉相較以前略有變化，但是李若凡還是第一眼就能認出。因爲他們三個在一起拜師學藝，一起長大，這臉的印象太深刻了。她的聲音都有點兒變了，“沒有人能在修爲全廢之後，再次繼續修煉！師父那時候是從他體內經脈開始廢的，所以更不可能再修煉！”
王晴兒這時嘆了口氣，“師父那時候也說過，師兄在修煉上，悟性極高，可以算是個天才。對於一個天才來說，特別是像師兄那種堅強，堅持，又堅定的天才來說，經常會做出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事情。”
李若凡聽完之後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纔開口，“算來，這事情，應該也有最少十年了吧？”
王晴兒點點頭，“十多年了。自從師兄離開，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而且，想找他，也是一件難事。他現在有能力不進入攝像頭圖像，監控實時搜索就會很難。同樣，和我們兩個當時一樣，當時沒有登記過指紋，沒有登記過dna，也沒有戶口，算是這世界上的黑戶。想找他，可是難如上青天。除非，他願意見我們。”
李若凡搖了搖頭，“他不會主動見我們的。如果他想見，早就會來見了。真沒有想到，師兄會變成變種奸惡之人。”
王晴兒對於李若凡這句話似乎並不是太贊同，“他也未必是奸惡之人。從目前看，死於他手的兩個人，其實都是有罪在身的人。萬一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懲惡揚善呢？當初，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喜歡這麼幹。”
李若凡道，“但是，他這樣做不合法，我們也不需要他這樣來做。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現在我們都必須要找到他。除非，他再也不出現。”
王晴兒又深吸了一口氣，轉向何瑞修，“去，使用監控實時搜索，不管能不能見到他，先把他的樣子上線。萬一，他什麼時候不留神被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