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修將這些情況又梳理了一遍,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天已經快黑了,從早上到現在忙下來,他多少也是有些疲累。
王晴兒是在幾分鐘之後進來的。見到何瑞修半躺着,她沒有說什麼,輕輕地將帶回來的資料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何瑞修睜開眼睛站起來,“沒關係,我沒睡,剛剛靠在這幾分鐘而已。你那邊有什麼發現?”
王晴兒道,“這邊,發現的有你能想到的,也有你沒有想到的。你能想到的就是,沒有發現異常的生理死因。她身上沒有什麼傷痕,各種臟器都處於比較正常的狀態,血液化驗結果也沒有明顯的異常指標,同樣也沒有什麼中毒的跡象。”
何瑞修點點頭,“嗯,這和我們所預料的一樣。”
王晴兒接着道,“你所想不到的是,滕菲懷孕了,大概有三個月左右。孩子與她一起死在了腹中。”
“懷……懷孕?”何瑞修聽完皺起了眉頭,“但是殷家實似乎並沒有提到過滕菲懷孕的事。難道是,他還不知情?”
王晴兒道,“夫妻之間的事情,他能不知情嗎?也有可能,是你沒有問到相關的東西。”
何瑞修這時搖搖頭,“不,自始至終,殷家實都沒有提到任何孩子或者懷孕的事情。我覺得,他可能是不知情。否則,有幾次說到他與滕菲的計劃,他不可能不提到這一點。”
王晴兒道,“那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殷家實的?”
何瑞修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沒錯。而且,如果孩子真的不是殷家實的,那麼有些事情可能就會有更多的解釋。比如,滕菲的突然走紅。不排除,是孩子的父親在暗地裡推動。而關於滕菲的憂鬱,也可以解釋。那時候可能她剛剛知道自己懷孕,確實是有心事,因爲她無法向自己的丈夫解釋,但可能由於某些原因,也無法將孩子打掉。”
王晴兒聽何瑞修這麼說,也是覺得有道理。“這樣一來,看來我們要先確定一下孩子與殷家實的關係了。”
何瑞修道,“嗯,這個好辦。取下孩子的dna樣本,滕菲的樣本,我再去找一下殷家實的。今天他和我談的時候,喝了幾瓶水。在水瓶上,應該有脫落的上皮細胞。我覺得,這個情況,還是先不告訴他的爲好。”
王晴兒同意了何瑞修的提議,“嗯,我也這麼覺得。難道說,這滕菲真的是紅杏出牆了?”
何瑞修奇怪地笑了笑,“這個圈子裡的人,出現這情況很奇怪麼?”說罷,他起身離開,不多時拿了幾個瓶子回來,“就這幾個,估計能夠了。”
王晴兒看了看瓶子,打電話給第六局,讓他們來將樣本取走,儘快進行鑑定。何瑞修把自己下午時和殷家實的談話內容要點簡要進行了複述,然後提出了滕菲可能的驅避物和凝魂洞的問題。
王晴兒想了想,“你說的確實有道理。這樣,我們晚上去一趟她家,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驅避性質的首飾或者其他物件。另外,剛剛好看看晚上都有什麼靈體進出那一帶。他家的磁附靈磁波那麼雜,肯定還是有原因的。至於凝魂洞,從她家回來之後,我們明天一早過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可能和那惡靈探針有關係。”
何瑞修同意,立即去拿自己的工具箱。兩人乘飛行具再次進了滕菲的家,並且將這裡所有的抽屜一一打開檢查。實際上,家裡還有幾個保險箱,何瑞修全都是用預留的後門打開的。
保險箱中裝的全是現金,想都不用想,何瑞修就知道這是哪兒來的。賭博,殷家實賭博贏來的。
在滕菲的化妝間裡,王晴兒找到了她的首飾櫃。沒錯,是首飾櫃。整個櫃子有八層,每個層裡分別放着不同種類的東西,包括耳環,項鍊,手鐲手鍊,戒指,胸針,頭飾等等。何瑞修看到這裡,不由得也是感嘆,看來當一個專業模特也是很不容易。不知道每天出門前,單是選這些東西是否就要花費很長時間。
王晴兒一層一層地看過,然後拿出一支玉質的手鐲。何瑞修這時卻多少有些緊張,“怎麼,這件東西有驅避作用?”
王晴兒搖了搖頭,“不,沒有。滕菲所有的首飾裡,沒有哪一件有什麼驅避作用。相反,倒是這支玉鐲,有對靈體的吸引作用。要是沒猜錯,他家裡的靈體來往這麼混亂,極可能與這玉鐲有關係。”
何瑞修上前幾步,看了看這玉鐲。整個鐲子呈淡乳白色半透明,看不出有什麼雜質,燈光下顯得很是晶瑩。“吸引靈體的作用?爲什麼?”
王晴兒道,“古物。這支玉鐲,應該是埋在地下很久了,也應該算是文物。保守估計,估價會在數百萬吧。它可能是殉葬品,長期不見天日後,就形成了這種屬性了。不過,滕菲能得到這種東西,也很出乎我的預料。但是,這種玩意兒,向來是有價無市。”
“說不定,與肚裡的孩子有關?”何瑞修的腦子轉得很快,“如果真是當成寶貝,那不應該就這樣隨便地放在首飾櫃裡吧。從存放方式上來說,這就不是他們兩個人買的,應該是什麼人送的。說不定,滕菲本人知道它值錢,卻不知道它值這麼多錢。所以纔會當成一件普通首飾。”
王晴兒道,“這誰知道呢。先把它帶回去再說。”說完,她取出一張靈符,在空中一甩,化爲數道金光四射而出。很快,有十來個靈體從四面移動過來進入屋子,圍在王晴兒的周圍,“天師召見,有何吩咐?”
王晴兒拿着那支玉鐲,“我發現,這個房子裡的靈體活動非常頻繁,你們應該都來過吧。具體是什麼原因,可是被這玉鐲所引?”
其中有靈體立即回答道,“沒錯,確實爲玉鐲所吸引。我們都是遊魂,經過這裡之後,遠遠地就能感受到這玉鐲上的濃郁陰氣。天師應該知道,陰氣對靈體的修煉是有好處的。所以,我們便在這附近停留下來,時不時靠近這裡來多吸收一些陰氣。”
王晴兒點點頭,“嗯,那我知道了。你們在這裡,可有做過什麼過分之事?比如,在女主人體內植入惡靈探針。”
幾個靈體紛紛搖頭,“不敢不敢!我等的法力天師一眼就能辨明,怎麼敢做那等歹毒之事。”
王晴兒依次又看了他們一圈,道,“那就好。那,你們是否知道,最近這裡有沒有什麼強大的惡靈來過?特別是昨天晚上女主人死前,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奇怪跡象?”
衆靈體也否認了這些問題。王晴兒又問了些其他相關的內容,便讓這些靈體離去。她將這玉鐲包好,裝入工具箱。
看看時間,將近十一點。兩人返回鑑證署,途中何瑞修還嘗試着查了一些玉鐲有可能的信息。但是,僅從這鐲子來看,很難判斷到底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的東西。沒有什麼收穫之後,何瑞修又換了一個思路。他以玉鐲爲要素,進行圖片識別,按照滕菲的活動清單,一一調取監控錄像,看看滕菲是否有在活動中戴這個鐲子的時候。
非常巧合的,在滕菲去參加凝魂洞的那次活動,她剛剛好就戴的這支玉鐲。何瑞修將畫面截下來,不禁苦笑。凝魂洞那樣的地方,帶着一支對靈體有吸引作用的玉鐲去參加活動,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增加風險麼?
但是這樣一來,倒是給他們的調查方向更明確了一點。凝魂洞與惡靈探針之間的關係,就更爲密切了。
回到鑑證署,第六局對於dna的比對結果還沒有出來。王晴兒告訴何瑞修可以先休息,做好明天一早去凝魂洞的準備。何瑞修確實也覺得有些疲累,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回屋很快睡着。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出去見到王晴兒正坐在電腦前,查看着滕菲去凝魂洞時的監控錄像詳情。
何瑞修站到她的身後,“你有什麼新發現麼?”
王晴兒搖搖頭,“我主要是看一下當時的活動路線。活動的多數時間,都是在陽光之下的,所以我感覺那時候惡靈出現的機率不是很大。但是,在活動之後,活動舉辦方邀請到場的嘉賓參觀了凝魂洞,可能那便是惡靈植下惡靈探針的最可能時間。而且,我查過了這些參加活動並參觀凝魂洞的人員名單。其中有一個官員,在參加活動之後兩天就死了。而他,是離凝魂洞住得最近的一個人。”
何瑞修聽完心中不禁微微一動,“莫非與惡靈有關?但是我們並沒有接到什麼轉案的消息。”
王晴兒道,“實際上,無法判斷。官員是酒後死的。家人認爲是喝酒所致,所以沒有報警。醫務人員給出的最終結論是,酒後嘔吐致呼吸道堵塞窒息。屍體已經火化,我們無從查證了。不過,我已經讓趙偉臣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的靈魂。”
“可是,你不是說,如果是惡靈作案,惡靈探針會消失,重回惡靈本體的嗎?從這個角度出發,如果真是惡靈作案害死了滕菲,那我們找到的惡靈探針又如何解釋?”
王晴兒微微一笑,“也許很簡單。比如,有兩個惡靈。其中一個負責標記,另外一個負責循跡作案。走吧,去凝魂洞看看。不管如何,這是我們目前所有線索之中,唯一一個可能與靈異之間最有關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