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明見到靈體狙擊槍，果然一怔，面上現出一種害怕的表情，然後把手裡的筆“啪”地扔到地上，雙膝一跪，雙手舉高，“好漢饒命！”
岑軍這時弄得一頭霧水，這又是什麼情況？
何瑞修道，“你現在是雷大明，還是那個惡靈？”
雷大明歪了歪頭，“我是雷大明啊，對，我是雷大明。三村五里獨一份，田中才子雷大明。”
何瑞修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傢伙這說話方式又來了。難道說，這人本來真的是用這種方式說話？他轉向岑軍，“他平時說話也這樣？”
岑軍道，“偶爾這樣。他原來是他們那一帶農村有名的才子，書法繪畫都能賣錢，但是後來父親非要讓他來當兵，說是鍛鍊兩年。結果到軍隊半年後，就得了臆症，有段時間精神狀態很差。好在經過治療，又恢復了正常，康復出院了。有可能，這是他的精神病復發？”
何瑞修搖搖頭，“這可不一定。精神病一般不會出現這麼強的靈能。”他這時提高了些聲音，問門口的另外幾個戰士，“你們知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有沒有和那些村民有什麼接觸？”
其中一個上士道，“他昨天晚上沒有出過宿舍。啊，不對，我跟他一起值勤時，他肚子疼，着急上了一次廁所。在那個時候，有一個村民也上了廁所。”
何瑞修聽完，心裡微微一顫。昨天晚上有雷雨，雷大明又和村民同去過廁所。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李若凡的電話，“這邊有點兒情況。”
李若凡聽他把這些說完，很平靜地說道，“惡靈的修復其實也快完成了。不過，如果真是惡靈出現，靈能不應該那麼低纔對。而且，原來惡靈都是控制人塗一些有意義的字，現在你並沒有發現什麼詞句暗示。所以，現在這個雷大明，體內可能有惡靈，也可能沒有惡靈。你需要把他看管起來，觀察一陣子再定，最好是等到我到達。”
何瑞修心裡有點兒犯愁，“怎麼一個關法？”
李若凡道，“用你的靈體狙擊槍。現在只能是，寧可誤傷一人，不能放過一個。用靈體狙擊槍擊這個人的丹田，如果他體內有惡靈，必然會再次受傷，如果沒有，這個人的三魂七魄之一，就將會被你擊散，並且十年之內不能復原。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不這樣做，如果惡靈開始作案，包括你在內，可能誰都跑不了。”
何瑞修聽完掛掉電話，內心之中非常矛盾。他無法確定雷大明是否被惡靈侵入，如果真的自己一槍打傷了一個好人的靈魂，那麼，這個人將在接下來的十年之內，承受一定的痛苦。雖然三魂七魄之中，只有七魄之一損傷，有的表現並不明顯，但是卻依然是一個殘缺的靈魂。假如在這十年之中，雷大明意外死亡，殘缺的靈魂是無法轉生的。
所以，他很難下這個決心。
雷大明這時候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詭異。他從地上揀起剛剛扔掉的筆，站起來，筆尖向上舉起，對着岑軍，“給你們當官兒的點兒顏色瞧瞧。”說罷，就要將筆向下甩。
何瑞修這時心一橫，直接扣動了扳機。雷大明的肚子往回一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裡的筆也掉了。他看着何瑞修，眼神非常複雜。不過，沒有堅持幾秒，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岑軍見狀，正想上前，卻被何瑞修一手拉住。“他沒事。派人在這裡守着，不要近他的身。吃的喝的都送到屋裡。在門口擺一個靈能檢測儀，如果示數突然升高，馬上告訴我。因爲有可能他體內現在有惡靈。”
岑軍聽完，又看了看雷大明，問何瑞修，“你確定他沒事？”
何瑞修嘆了一口氣，“他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十年之內，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如果是這樣，他是因公致殘，希望你們軍方好好待他。”
岑軍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對士兵的愛惜，“希望不會有事。至於待遇，我會協調。”
何瑞修點點頭，“好。讓人把這裡守住。我們要到那廁所去看看，看那裡是不是有異常。另外，是誰和他同時上的廁所，我們也一定要找出來。”
岑軍又看了看地上的雷大明，確認他呼吸還算順暢後，纔跟着何瑞修一起離開。
廁所在那些村民所住樓的一樓。昨天晚上，雷大明和那個上士同崗，當時在這樓外面的一處崗哨值勤。上士說，剛剛出來時，雷大明就說，天一涼他就容易肚子疼，會放屁，讓上士不要怪他。上士還以爲雷大明是在說笑話。沒想到，果然半小時之內，雷大明就放了不下十五個屁，平均每兩分鐘就要放一個。而且屁還挺臭，用他自己的話就是肯定拉肚子。果然挺了不到四十五分鐘，雷大明憋不住了，急着上廁所，後來實在沒辦法，進了村民樓一樓的廁所。
至於進廁所的那個村民，是在雷大明進廁所之後一分鐘左右進去的。
瞭解到這些情況，何瑞修和岑軍一起去了那廁所。因爲這是軍營的廁所，並且這裡沒有女性，所以多數廁所並不分設男女，進去就是小便和大便區。小便池一共有四個，沒有什麼特殊的，大便區有三個單間。
何瑞修看了一下這裡的靈能強度，也在40左右。這也不是一個正常的數值。
現在廁所裡沒有人，何瑞修一個一個地打開了大便單間的門。在離門口最近的第一個單間裡，何瑞修發現紙簍裡有一張黃色的紙。倒出來看時，正是已經揉皺了的靈符。
現在，他終於知道雷大明的靈符爲什麼沒有在身上了。想來，雷大明當時便意正濃，着急拉稀，等解決完了之後，發現身上又沒有帶紙。這裡離崗哨有一段距離，他不能大聲喊上士給他送紙，因爲是深夜。所以，只能將身上的靈符扯下，擦了屁股。
而若是他體內有惡靈，那麼，就一定是那個和他同上廁所的村民帶來了惡靈，在雷大明取下自己靈符的時候，惡靈趁機入體。
可是，這就有了一個疑點。惡靈爲何要進入雷大明體內？他如果隱藏在村民體內，豈不是應該更安全一些？還是說，他覺得進入雷大明體內，應該就能更自由一些地作案？假如是後者，爲何他沒有作案？難道是說，還是因爲他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靈力尚不允許，無法按自己的想法作案？
想到這幾處靈能異常的地方，靈能讀數都僅僅在40到70，比原來的那些現場靈能要低得多，何瑞修倒是更相信了靈體受傷後恢復不完全。至於進入雷大明體內，極可能是惡靈對自己能力的一個誤判。
從廁所裡出來，何瑞修看了看，有一個攝像頭正對着廁所。他看看岑軍，“走，我們去看看，是哪個村民。”
兩人徑直來到監控中心，直接調閱了那個攝像頭的監控錄像。按照上士提供的時間，很快找到了村民上廁所的畫面。
將畫面定格之後，何瑞修對面部進行放大，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村長賀禮。
賀禮進入廁所，在雷大明進去一分鐘之後。而他出來，則比雷大明還要晚四五分鐘。這樣，他就有在雷大明撕去靈符後，將惡靈轉移的時間。
“當初遷移時，他也是極力反對的人之一。或者，這其中也有原因。”何瑞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岑軍想了想，“那我們去找他問問？”
何瑞修搖頭，“如果當時惡靈真在他體內，他做過什麼，是不會有記憶的，或者關鍵記憶是缺失的。所以可能他不知道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我可以問一下李若凡，如何來確定一個人是否被惡靈入體過。”
說完，他接通了李若凡的電話，把這裡最新的情況向李若凡進行了一些彙報。李若凡回覆，“如果一個人被惡靈入過體，當惡靈出來時，這個人會表現出疲憊和精神不振，有嗜睡的現象。但是，這只是外在表現。最權威的，還是靈印檢查。”
何瑞修想了想，“可是也許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把這個人運回去做檢查。而且，在我不確定惡靈到底是不是不在體內時，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冒風險送離這裡。”
李若凡顯然是贊同了何瑞修的說法，“沒錯。那你可以先觀察一下這個人。我這邊的治療就要結束了，大概在今天黃昏左右，能到達軍事基地。”
聽李若凡這樣說，何瑞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那好，我爭取堅持到你過來。”
何瑞修掛掉電話時不禁感嘆，自己原來覺得學了很多東西，到這回只剩自己，才發現還遠遠不夠。他用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站起身，“走，我們去見一見賀禮。”
岑軍這時有些猶豫，“直接去村民的那樓裡？還是叫他出來？”
何瑞修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直接去吧，萬一再遇到惡靈的陷阱呢？這個惡靈不是一般的傢伙，從上次的襲擊看，很懂得自然的規律與運用。叫出來吧，又容易讓惡靈脫離已經加固佈設過防禦的那棟樓。
想了一會兒，何瑞修道，“有一個地方，應該是足夠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