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兒道，“有可能。其實，那個呼入過四十六次的手機號碼，纔是我們最應該關注的線索。假如說，你想要找我，我卻沒有接電話，再重撥個兩三次，這個在情理之中。但是，兩三次都沒有接，應該會使用其他各種方式來綜合聯繫纔對。比如，社交軟件，或者短信。”
何瑞修道，“這個我也想過，並且進行了查詢。所有我們已知的聯絡方式上，都沒有任何可疑的聯絡跡象。”
王晴兒搖了搖頭，“那就奇怪了。把那些通話時間記錄再給我看看。另外，這幾個人是怎麼找到彭月華的？我們這裡的所有監控和查詢技術，應該已經算是最先進的了，這樣都沒有及時找到，他們居然能在此之前就找到彭月華？”
何瑞修將右手摸在下巴上，“嗯，確實如此。不過，我們是在發覺異常之後纔開始找彭月華的，她本身又有所防備，一時找不出來也正常。如果那些人，本身對彭月華就比較瞭解，只是需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把她給挖出來呢？”
王晴兒想了想，“即使如此，那爲什麼要找一個殺手？這個彭月華，難道說具有這麼高的價值？還是說，她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說到這裡，電話響了。李若凡打來電話，告訴他們那個殺手和車輛已經追蹤到。目前，他駕駛着那輛車，在99號高速公路150公里處向南行進，沿途已經通知警察在佈防。
放下電話，王晴兒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站起來，“走，我們去追。不能太被動地等。”
何瑞修聽王晴兒這樣決定，也是立即行動。兩人很快又上了飛行具，向着99號公路150公里的方向飛行。飛出去沒有十分鐘，李若凡又發來消息，在99號公里的三陵出口處，已經將殺手和車輛截獲，但是裡面並沒有他們要找的彭月華，也沒有另外兩個人。
中途掉包了？何瑞修心中不禁一陣納悶。王晴兒這時又表現得有些猶豫，沉默了十幾秒，纔對李若凡道，“先將人和車輛控制住，不用審問，我們馬上就到。”
三陵出口外側，有六七臺警車停在那裡，中間圍着那輛在監控上看見的車輛。殺手已經被戴上手銬，關在其中一輛警車之內。
王晴兒到達現場時，有負責人員立即迎上來，顯然李若凡已經作了佈置。雙方沒有過多交談，王晴兒直接將這個殺手帶到了飛行具之中，同時讓何瑞修去檢測車輛。
何瑞修對於車輛的檢測只能是初步檢測。他要做的事情很有針對性，第一，車內是否存在靈能異常。第二，從視頻監控看，那個被寬大衣服遮着頭的人手觸碰到了車後門上的幾處地方，他要從那裡尋找指紋，確定是否屬於彭月華。
這兩項工作很快就有了結果。車內並沒有什麼靈能異常，而車上特定部位採集的指紋，已經確定有一部分屬於彭月華。換句話說，彭月華被這些人帶走已經有了事實證據。
何瑞修又從車門把手、駕駛位置等地方取了幾個指紋，掃描之後從系統中廣泛查找。這些結果，可能能幫他們確定另外的兩個人是誰。回到飛行具，王晴兒正在審問那個殺手。他們之前談了什麼，何瑞修不知道，但是自從那個殺手進入到飛行具，已經有十來分鐘，王晴兒居然纔開始問道，“你們綁架的那個女人去哪裡了？”
那個殺手一臉冷漠的傲慢相，“我不知道。”
王晴兒居然沒有什麼怒意，“說了這麼多，你居然還說不知道。你不是已經承認了，你參與了對她的綁架麼？而且，她還是上的你的車。”
那個殺手還是搖頭，“剛剛我已經說過了，我受僱的工作，只是到固定的地方，與另外兩個人接頭，然後參與綁架，再把人送到固定的地方。至於送到之後，他們又去了哪裡，我不知道。”
王晴兒眉頭皺起，“我真的很難相信，像你這樣一個殺手，會接受這麼沒有技術含量，同時又不明不白的任務？據我所知，你並不需要錢，因爲你雖然入過獄，可是你有的是錢。那，是誰僱傭了你，又是以什麼東西爲代價僱傭了你？”
那個殺手苦笑了笑，“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以前我是個殺手，所以在你們心目中，我就一直是個殺手，殘忍無情，收入頗豐。但是實際上，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病人，窮困潦倒，自身不保。可能這也是命運吧。”
王晴兒頭微歪了歪，“你得了什麼病？”
那殺手道，“腎炎，慢性腎小球腎炎，而且進展很快，目前已經是腎衰竭尿毒症期。你們知道的，這病，一旦進展成尿毒症，除了腎臟移植，別無他選。”
王晴兒很快反應過來，“這麼說來，讓你參與這次行動，他們一定是許諾了你一個或者兩個腎臟來源？”
那殺手點點頭，“沒錯。當然，我也提出了一個條件，不能讓我殺人。”
王晴兒想了想，“而你，並不知道僱傭你的人是誰。問題是，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誰，怎麼保證他沒有利用你？”
那殺手笑了笑，“因爲我已經知道了我的腎源在哪裡。我當然會想到是否利用的問題。所以，我已經將我的腎源保護了起來。不過你不用擔心，那也是一個絕症患者。我的醫生說，只要時機合適，就可以手術。”
何瑞修聽到這裡，很快意識到了一點，直接問道，“這麼說來，實際上，這場綁架，已經策劃了很久了？”
那殺手道，“策劃了多久，我並不清楚。但是，從與我達到交易開始，已經有一段時間，估計十來天，具體記不清了。”
王晴兒點了點頭，“那，是誰和你談的？”
那殺手道，“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給我送了一封信，信中告訴我到一個餐廳中的固定位置上，拿裡面的點餐牌，其中夾着另外的書信。幾經週轉，我們達成了一致。我始終沒有見過和我談判的人。而那些書信，我已經燒燬了。”
“後來的聯繫呢？誰和你聯繫的？”王晴兒對於這個殺手可以提供的情報非常不滿意，但是言語之中似乎又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通過電話聯繫。不過，那邊要求，電話不接通，只是根據呼叫時間來進行密碼破譯。他們給我了一張密碼譯表，其中使用時間來對應不同的暗號。他們會在不同的時間呼入我的電話，我只要對照譯表就知道指令是什麼。實際上，給我的指令很簡單，只有什麼時間，到哪裡，行動，放那些人走等等幾個。”
殺手說完，何瑞修和王晴兒卻是精神一振。“密碼譯表是否還留着？”
那個殺手笑了笑，“留着，就在車裡。如果你們需要，可以帶走。我知道的，確實已經都告訴你們了。怎麼處置我，你們定吧。如果我還要入獄，可能很快就會死去，這也是我的命了。”
王晴兒想了想，“你的腎臟來源並不合法，所以我們不能支持你先換腎。至於法律如何制裁，等法官判吧。何瑞修，去拿那份譯表。”
何瑞修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卻聽見平板電腦中的指紋比對系統響了兩聲。打開看時，是從車上取下的指紋有了結果，分別對應兩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何瑞修將兩張照片拿到殺手面前，“和你一起去綁架的人，可是這兩個人？”
那個殺手只掃了一眼，便肯定地回答道，“沒錯，就是這兩個人。雖然他們一直都遮蓋了面部，但是這兩個人露出的部分都有特點。我記人的特徵很準。這一個，右眼角有一顆痣，很小，照片上細看也有。這一個，右眉中心累有旋轉，像是發旋。”
何瑞修點了點頭，將平板電腦遞給王晴兒，出了飛行具，到殺手車內，從駕駛位置的手套箱中找出了一張紙。紙上確實是不同時間呼入的密碼譯表，呼入時間上，不僅有時、分的組合，還有不同分下幾次呼叫的組合。顯然，這種密碼並不適合臨時緊急調度，但是像是這個殺手說的，佈置一些事先籌劃好的行動命令，卻也是非常明瞭。
將密碼譯表拿回飛行具時，王晴兒已經將這個殺手送出去交給那些警察。她並不想把精力更多地放在這一起綁架案本身上，因爲他們調查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彭月華。何瑞修一進來，飛行具立即起飛，飛向殺手所說的那兩個人離開這輛車的大牛莊子出口。
何瑞修將密碼譯表拿在手中，對應此前彭月華手機上的電話呼入時間，開始進行破譯。但是沒有過多久，他就有些泄氣地將譯表扔在一邊。“破譯不了。這份譯表，與彭月華使用的密碼，可能完全不一樣。”
“但是這好歹是一個提示。”王晴兒對此並沒有那麼悲觀，“先從那些呼叫之中，找找有沒有可能是相同的密碼的。之後進行分類。我會聯繫李若凡，在彭月華家中和新的住所那裡詳細搜查一下。”
王晴兒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一下，然後道，“不對！不對！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