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修對王晴兒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兒意外。他剛剛全程觀看了王晴兒的靈魂出竅進行治療，這個過程中沒有發現任何可能存在問題的地方。“何出此言？”
王晴兒道，“經過這幾次治療，我明顯感覺到，沾染着特殊能量體的靈魂，對我的靈魂有一種迴避的意思。每每我想靠近之時，能感覺到它們想要逃離我。”
何瑞修還不能完全理解王晴兒的意思，“這有什麼意義？”
王晴兒道，“這讓我在聯想，這種特殊能量是否具有意識的問題。之前，從目前我們分離出來的能量團來看，它們並不具備什麼意識，是一種初級的自然能量體。但是它們能傳染，能增殖，具備一種特殊的在世間傳遞下來的能力。而這種能力，一般是高等級的能量體或者靈體才具有的。所以我在想，假如這些從靈魂之中分離出來的能量體，具備不完全的意識，那麼，它們會不會只是某個更高級的能量體的碎片？”
何瑞修道，“你這樣分析，可是在把我們要對付的敵人能力放大化。也許，這只是潘偉從某處沾染來的特殊能量呢？”
王晴兒道，“或許是我想多了吧。快到了，走，下一個。”
在急救中心醫院對另外三個人的治療，時間則較範德江要長了不少。王晴兒的體力和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如此頻繁和長時間地讓靈魂離開**，同時還要精確控制靈魂的動作和去向，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具考驗的行爲。在王晴兒的治療休息間隙越來越長，到最終治療完所有人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王晴兒治療的時候，何瑞修都是在一邊守着。因爲在王晴兒說完與患者結合的能量可能有意識之後，他心中很是害怕突然哪一個靈魂對王晴兒發動攻擊。所以，只要王晴兒的靈魂沒有回到**，他手中的槍就不會放回腰間。
好在事情並沒有想象得那麼糟糕。治療完最後一個，王晴兒休息了半個小時，才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何瑞修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他現在很想幫王晴兒一下，但是王晴兒所表現出來的堅強，卻讓他無從下手。
在飛行具上，王晴兒突然問何瑞修，“在我休息的時間裡，我看你一直在研究你的搜索資料。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何瑞修這時才讓自己的精神狀態從對王晴兒的擔心之中恢復過來，“哦，對了，我正在想和你說這件事。你看這幾張圖片。”
王晴兒將飛行具設置爲自動模式，接過了何瑞修遞過來的平板電腦。
“這是我從當時潘偉的死亡錄像之上截圖後放大的細節。你看他的腕部。”何瑞修停了一下，“注意那塊腕錶。”
王晴兒看了看圖片，上面只有手錶的大概四分之一，並且沒有品牌等標誌顯示。“看上去並不是特別高調，你感覺有什麼異常？”
“有異常。”何瑞修道，“這是我研究一天來唯一發現的異常。你看後面一張圖。”
王晴兒向後翻之後，又有一張類似的圖，這是郎忠醫生當時救潘偉時，在某個角度的圖。這兩張圖，恰恰拍攝的角度位置等基本一致。在郎忠的手上，也有一塊腕錶，露出的大小和潘偉的差不多，而且款式上也差不多。
“兩塊同樣的表？這能說明什麼？同樣款式的東西，現在多得很。”王晴兒又看了看何瑞修的這兩張圖，眉頭微微皺起。
何瑞修這時候輕笑了一下，“問題就出在這兩塊表上。沒錯，從這兩塊表的樣式來看，幾乎是一樣的。但是，觀察細節，我們就會發現不同。你看錶盤外圈鑲嵌物。”
何瑞修指向那裡，那是一圈類似鑽石的鑲嵌。他接着說道，“然後，你再看這兩個人袖子上面的反射光線情況。”
王晴兒按何瑞修所說的觀察，果然反射的光線有很大區別。“兩個人的位置相同，如果是同款，那麼理論上應該反射光線情況相同。是不是因爲時間相差太多，光線入射角度有變化？”
王晴兒這麼說着，又看了下圖片下方的時間顯示。巧的是，兩張圖片的生成時間相差不到兩分鐘。“嗯，這果然就有點兒怪了。”
何瑞修道，“沒錯，是有點兒怪。我查了一下這款手錶，你看下一張圖。”他幫王晴兒往下翻了一下，“就是這一款。從細節對比上來看，完全一致。我也還諮詢了郎忠，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王晴兒點了點頭，知道何瑞修還有下文，便沒有着急問。
“但是，這只是普通版本。這隻普通版，售價在三萬元左右，是一款好表，同時也在兩個人可以承受的消費程度上。不過，同樣樣式的，還有一款。”何瑞修又向下翻了一張圖，“百年紀念款。全世界限量發行一百隻，單隻售價超過一百萬元。限量款與普通款的不同之處，主要便在於這一圈鑲嵌。”
何瑞修又往下翻了一張圖片，“普通款的鑲嵌，是使用的藍寶石玻璃仿製的鑽石狀顆粒。而限量款，用的是貨真價實的真鑽石。這種限量款，沒有其他特殊的標誌，儘管從外觀上不太容易發現，屬於極低調的那種，不過有一點，藍寶石玻璃與鑽石無法相比，那就是折射率。”
“鑽石的折射率遠遠大於藍寶石玻璃。所以，當光線入射時，在折射和反射的光線上，會出現很大的區別。這是普通情況下的光線圖。”何瑞修又往下翻了一張，給王晴兒看。
“這張，是我用計算機模擬的這兩張圖片上，不同材質的兩個腕錶的折射圖。”何瑞修又向後翻了一張，等王晴兒的反應。
王晴兒仔細翻看了幾張照片，然後開口道，“從你的模擬來看，潘偉所戴的表，便是這百年紀念款？”
何瑞修點點頭，“沒錯。一點也沒錯。電腦的模擬與現實的圖片絲毫不差。可是，這就出現了一個矛盾。”
何瑞修的下一張圖片是一份表格，“這是潘偉及其妻子的履歷和收入情況，下面還有兩家的沿襲情況。在這個調查之中，潘偉和他的妻子，兩人及上幾代都是普通的人家，根本沒有什麼財路。而在他的銀行賬目上，現在還有買房子的貸款沒有還完，剩三十多萬。這就是疑點。”
何瑞修道，“這塊手錶，生產出來沒有幾年。而他的三十萬貸款，已經還了十年了。而且，從目前他家的收支看，雖然說還算寬裕，可是並不富裕。如果是你，在揹着債務的情況下，是否會去買一塊如此昂貴的手錶？當然不會。從這個角度講，會讓人懷疑，表不是買的，而是從別的地方得到的。在得到這塊表時，他並不知道這是百年紀念款，只當是個普通的三萬元左右的款式。”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何瑞修道，“潘偉本人知道這塊表的價值。但是，他在裝窮。他故意慢慢還貸款，然後將資金換成實物。實際上，三十萬的貸款，每年的利息，對於他和妻子的收入來說，也是不小的數目。可是，他寧願這樣慢慢還，讓我感覺，他並不在乎這點利息。而這樣一來，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有錢。那他是在防着誰？從這裡推開去，他的妻子是否知道這個情況？”
王晴兒慢慢點着頭，“嗯，而他的妻子彭月華也還有一個特殊身份，是個銀行的員工。銀行的員工，本身就是一個接觸錢的行業啊。而這個行業的人，也更清楚到底如何能將現金轉化爲不容易被人注意的東西。”
何瑞修道，“沒錯。所以，這兩種可能，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我們查案子來說，可能都有意義。我們必須再找一次彭月華，確認這些情況。同時，發現這一點之後，我已經聯繫第六現場調查局，從腕錶的生產廠商處，瞭解當時百隻限量表的銷售情況。至少，在直銷的時候，每名購買者都有信息登記。”
王晴兒想了想，“不回單位了。直接去找彭月華。”還沒說完，她已經輸入了彭月華和潘偉的家庭住址，飛行具向着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沒過一會兒，何瑞修收到了第六現場調查局發來的郵件。郵件中顯示，在這款百年限量款腕錶生產之後，國內經過正規渠道購入的僅有八人，這些人中沒有潘偉、彭月華以及其他的相關親屬。另外，第六現場調查局還聯繫到了這八個人或者他們的親屬，證實八個人之中，有七個人腕錶還在由本人使用，另外一個人已經死亡，但是腕錶由其兒子繼承。
“那這隻表的來源也不明瞭。”王晴兒輕輕咬了咬自己左側的下嘴脣，“如果表還在就好了，可以查一下編號，由生產廠家來查詢到底是怎麼個流向。可是，那些東西全都歸還給彭月華了。”
“如果是我，想要掩飾自己有錢的事實的話，也不會從官方渠道購買這隻表。”何瑞修道，“不管怎麼說，潘偉已經從一個清白的人，變成了一個蒙着一層紗的人了。他的死，是否就是與此有關呢？”
“到了。”王晴兒將飛行具切回手動模式，慢慢下降。“走吧，會一會彭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