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隨風看了看王晴兒，慢慢說道，“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就是，我之所以要殺那些人，是因爲只有殺了那些人，纔有機會嘗試是不是月月的轉生。而所謂突破了空間和時間上的矛盾，其實沒有矛盾。在桃源內部，各個不同的桃源地區之間，可以瞬間抵達。”
“第四個問題，爲什麼人死後會出現桃花，那是因爲屍體接受桃花精之後，如果不能吸收，就會排異，排異的表現就是在面部出現一朵桃花。這也是桃花精的特性之一。同時，出現桃花的根本原因是她們都不是月月的轉生。”
“第五，爲什麼死者，都是屬虎的二月初八生人，而且又死在與桃花相關的地名處。因爲，月月死前告訴我，她會是在虎年的二月初八轉生。所以我要找這樣的人。而他們死在與桃花相關的地名處，原因是因爲，但凡與桃花相關的地名，都是曾經有過桃樹的。有桃樹，便會有桃源，有桃源，便是我們桃源人活動的範圍。”
“第六，雲縉叫水中月媽媽這件事，說來我也不理解。水中月生得像極了蘇月月，以至於一進來之後，連雲嵐都大爲詫異。本來，雲嵐並不想殺她，可是她卻不巧碰到了雲縉。雲縉身上有桃花精的氣息，水中月便以爲他是惡人，要將其強行帶走。而云縉又見其生得像媽媽，欲與其離去。我們生怕雲縉出意外，同時又考慮如果真是月月轉世，不得已，殺了她，並試着以桃花精與之相融。”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的身體並不排斥桃花精，但是靈魂與記憶並沒有迴歸。而且，在桃精丹的作用之下，她的面容居然向着月月的方向轉換。只是，桃精丹似乎並不能保持她的屍體完整，即使我們每三日給她服用，最終頭部以下也腐爛爲土，只有頭部以上保持不腐。”
“而且，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雲縉在給水中月的屍體服食桃精丹的過程中，身體像是受了什麼滋養一般，病情明顯有減弱。雖然他的病依然沒有根治，但至少這是一個好的方向。只不過，水中月的靈魂我也沒有找到，不排除是飛散了，或者正是她的靈魂，滋養了雲縉。”
聽到這裡，王晴兒點了點頭，“嗯，換句話說，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蘇月月的轉生，但是與蘇月月之間應該存在一些關係。或者，她的生辰與你找的女子之間是個巧合。關於這個，你先說完，我最後會有事情告訴你。”
雲隨風苦笑了笑，“好。第七個問題，我當時是否故意用計引誘竇寶丰和水中月。實際上並非如此。你說的用計，可能和我去桃花苑有關係。我去桃花苑，是因爲那裡存有未被吸取利用的桃花精。對於我們來說，桃花精是唯一的希望，因此，在尋找月月轉生的同時，遇到存留有桃花精的地方，我都會停留採集。採集桃花精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時間。而且，可能你會留意到那個地道。地道之中，有秦時的墓穴。這種墓穴之中，會帶有我們先祖時代的氣息，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都會多次停留拜祭，以奠那個時代沒有進入桃源的先人們。”
“第八個問題，水中月怎麼死的。我已經說了，我和雲嵐聯手殺的。不單是爲了保護雲縉，也爲了嘗試證明她與月月的關係。我並不知道她的出生時辰，但是雲縉見到她時，覺得像媽媽，專門問了一句。她爲了帶走雲縉，也回答了雲縉的問題。這些，都是促成她被殺的因素。”
“至於另一個人，他跟蹤我，並進入了桃源。我此前說過，能進入桃源的，要麼是有法力的，要麼是帶了鑰匙的。而那個他進來的山洞，是一個最薄弱的入口，只有稍有法力就可以進入。他一進入，就引起了雲嵐的警覺。在雲嵐出現時，那個人就以殺招進攻，雲嵐開始並不想殺他，可是被逼無奈，最終殺了他。至於屍體，早已經腐化了。”
“第九，死的那些人，靈魂都去了哪裡。所有我殺的女人，在使用桃花精之後，如果排異，靈魂都會自動化爲無形，也就是魂飛魄散。這也是我上面說，水中月的靈魂也有可能是使用桃花精後，以另外的形式飛散了的原因。而被雲嵐殺的人，比如前段時間闖入的那個人，靈魂均被困在了桃源之中。因爲普通的靈魂無法突破桃源的結界，只有像是陰陽師，或者月月那種有修煉基礎的纔可能離開桃源轉生。”
“而若是在桃源外殺的人，比如帶走那個人手指的兩個人，雲嵐不會理他們的靈魂。因爲殺那些人的目的，是不想讓外面的活着的人知道桃源的存在。但是，如果已經死了，只剩靈魂，便無所謂了。外面的靈魂進不來，也不會對桃源造成威脅。”
“第十，我犯了多大的罪行。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我和雲嵐不同。雲嵐的靈魂是桃源守護者，所以他一步未離開過桃源。我則是經常出去，接觸外面的社會，學習外面的知識。我知道，像我這樣殺人，在你們的法律之中，應判死罪。同時我也知道，我這樣作孽，也失去了修成正果的機會。但是，我並不後悔。”
雲隨風斜斜擡起頭，望向天空，“因爲我是一個父親。我也是桃源的一個守護者。爲了我的兒子，爲了桃源唯一的未來，必須要有人作出犧牲，哪怕這種犧牲是錯誤的、錯到無法挽回的。我的生命早就結束了，我只是一個靈體。對我來說，我最大的成功，並不是自己修成正果，而是讓桃源能沿續下去，讓我的兒子能活下去。這麼多年，我一直如此堅持，我不想輕易放棄。”
“就連雲嵐，也是我這種想法。這也是爲什麼他見你們問到水中月一事，寧願自爆也不透露的原因。他要以最特殊的形式來確保這麼多年來的守護不付之一炬，他要保護桃源現在唯一的血脈。”
王晴兒長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很透徹，你的感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時間上的錯誤。”
雲隨風一愣，“什麼時間上的錯誤？”
王晴兒道，“你說你經常出入桃源，對外面的世界也很瞭解。但是，你從來沒有注意過，在桃源內和桃源外，並不是同一個時間。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是晚上。我們發現，外面根本沒有月亮，裡面卻有一輪圓月。這樣看來，桃源內的時間和外面是不同的。不管是誰快誰慢，都不可能是同一個時間。”
雲隨風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那，那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當時月月說的二月初八，指的是桃源時間，而我在外面找的二月初八，根本就不是月月轉生的時間？”
王晴兒點點頭，“沒錯，根本不是。正是因此，你纔會一次又一次地失敗，找不到蘇月月。當然，想從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個轉生的人，本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是，你的錯誤，致使這個困難難上加難。而且，你也害了許多無辜的人的性命。”
雲隨風的表情變得非常失落，“難怪，難怪……可是，又該怎麼解釋水中月？”
王晴兒道，“不排除，水中月與蘇月月某一代轉世之間，有親緣關係，遺傳了一些蘇月月的靈魂特性。其實，對於我來說，有辦法幫你找到蘇月月，也有辦法幫你弄清水中月與蘇月月的關係。但是，你犯下的罪行，你還是要承擔的。”
雲隨風道，“好，我認罪。但是，我希望在復活雲縉母親之後。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好。”王晴兒已經站了起來，手中取出一顆縛靈珠，“那我就用縛靈珠收了你，待找到蘇月月轉生，蘇月月自然死亡之時，我讓你復活她。”
雲隨風卻是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不行。蘇月月一日不復活，我一日不能跟你走。雲縉的病還要治療，他是我們桃源千年來唯一的希望了。這種感情，也許你不會懂。”
王晴兒眉頭一皺。雲隨風說得如此懇切，其實讓人很難找出一個拒絕的理由。
而這時，有數個聲音同時從四周傳來。“望天師看在我桃源的實際情況，不要此時帶走雲隨風，懇請天師開恩！”
放眼望去，只見在他們周圍，已經有數千個靈魂在聚集。雲隨風苦笑了笑，“大家還是散了吧。不管天師如何決定，這都是我的家事。如果天師真要帶我走，那我就會將桃精丹的煉製方法轉告天師，請天師幫我照料雲縉，爲其治病。”
但是那些靈體卻並沒有改變主意，齊齊跪下，“請天師三思，請天師開恩！雲縉現在已成我桃源單傳，桃源雖然不是超級文明，沒有太多文化底蘊，但是也是一方淨土，是數千年的傳承。此處曾有極樂，而以後的極樂，是否能再現，全靠雲縉！雲隨風一走，雲縉必亡，雲縉一亡，我桃源則滅矣！”
這些靈魂說話時，有些居然痛苦起來。在這樣的場面之前，何瑞修不禁也是一陣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