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遠在病房裡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吳志華,他的眼睛被厚厚的白色紗布纏着,躺在那裡顯得很是無助。吳志華的父母陪同在病牀前,這對父母對兒子的失明也是傷心欲絕。
“吳志華,陳玉龍同學來看你了。”
孫老師一進病房,就對吳志華輕聲說了一句。吳志華本來躺在病牀上是一言不發,像是睡着了了似的。突然聽到陳玉龍的名字,頓時激動起來。額頭上的青筋登時暴突起來,蜿蜒崎嶇,煞是嚇人。蓋在他身上的的淺白色被子劇烈地抖動着,被子下面身體在顫抖着。
吳志華的父母看到兒子忽然變得如此激動,很是不解。難道兒子是因爲聽到同學來醫院探視自己,心中感激所致?
還沒等吳志華父母弄明白怎麼回事,陳玉龍說話了:“叔叔、阿姨、孫老師,你們可以不可以迴避一下,讓我跟志華說上幾句話?”
吳志華的父母和孫老師,聽到陳玉龍讓他們迴避,很是疑惑,不知道陳玉龍要跟吳志華說什麼他們不方便旁聽的話。
“爸、媽、孫老師,你們先出去吧!”
吳志華說話了,可能是因爲心中激盪不平,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好吧,我們先回去了。志華,有什麼事的話叫我們。”
吳志華的爸爸說完,和他的老婆,還有吳志華的老師一起走出了病房。走出病房的時候,吳志華的爸爸輕輕地把房門關上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吳志華才說道:“你怎麼來了?”
吳志華的聲音很是冷漠,似乎還能聽到一些怨恨。陳玉龍來之前,對吳志華同樣有些怨恨。現在聽說他再也見不到光明,看到他躺在病牀上很是頹廢的樣子,對他再也恨不起來了。
陳玉龍沒有直接回答吳志華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吳志華聽了陳玉龍的問話,吃了一驚。若不是眼上纏着厚厚的紗布,一定能看到他的臉上勃然變色。吳志華心中懷疑陳玉龍已經知道他的所作所爲了,但是又不確定。於是,他便故意裝糊塗說道:“什麼這樣做?”
吳志華一下子變得更加的激動,從他那抖動的更加厲害的被子上,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心情是極度的不安。
陳玉龍見到吳志華不肯承認自己的所爲,就扔出了重磅炸彈,他說道:“那張犁頭符我已經請高人破解了,還有,我們來醫院之前,從宿舍裡找到了那個灼傷你雙眼的草人。在草人的背後,還有我的名字……”
聽到陳玉龍的話,吳志華反倒冷靜了下來,他的胸口起伏也沒有那麼激烈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似乎是考慮怎麼來說。
陳玉龍也是同樣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船頭的椅子上,等待着吳志華的答案。戚文遠和陳先生,兩個人更是不方便說什麼了。尤其是戚文遠,手裡本來還拿着那個草人,想要作爲證據,逼迫吳志華承認他所做的事。現在,吳志華的雙眼失明瞭。看來,這個證據也沒什麼用處了。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兩人下來,彷彿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好一會兒,陳玉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沙啞着聲音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那我也不瞞你了。不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喜歡蘭蘭,看到蘭蘭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心如刀絞一般難受。我沒有你帥,也沒有你家裡有錢。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除掉你!”
這番話從一個年輕人的嘴裡說出來,讓人覺得有些害怕。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了?去年復旦大學生遭同學投毒死亡事件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現在吳志華所作所爲,和那個投毒的大學生相差無幾。如果現在的大學生思想覺悟都是這個水平了,那還不如不去在山村踏踏實實種上幾畝地,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安穩日子呢!
聽了吳志華的話,陳玉龍出奇地沒有生氣。他望着病牀上被厚厚的紗布纏住眼睛的吳志華,想到他可能一輩子再也看不到光明瞭。心中非但沒有對他再產生怨恨,反而有些可憐他。
陳玉龍也是沉吟了片刻方纔說道:“志華,你錯了。喜歡一個人,就要光明正大地區競爭。使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你就是把我除掉了,就能得到蘭蘭的芳心嗎?欺詐和勾心鬥角,是愛情最大的禁忌!”
吳志華聽了陳玉龍的話,並也沒有表現出異常的激動。他反倒平靜下來,頹然地說道:“你的這番話,我也想到了。就是在眼睛剛剛瞎了的時候,躺在病牀上悟出來的,我知道自己錯了。玉龍,對不起!”
看到同學能悟透這些,對於吳志華能夠在踏上邪路的時候,迷途知返而欣慰。雖然他現在眼睛已經瞎了,但能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至於踏上一條不歸路,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於是,陳玉龍安慰他道:“志華,好好養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玉龍的這番話,是出自肺腑之言,他現在已經完全原諒了吳志華,真心希望他能儘快快起來。
聽了陳玉龍的話,吳志華也是非常感動。如果他現在眼睛沒有被紗布纏繞的話,一定能看到他眼中流出悔恨的眼淚。
“玉龍,謝謝你!我也祝福你和蘭蘭能夠一輩子幸福,一輩子開開心心!”吳志華的聲音有些哽咽。
“咳咳,有可不可以說上一句話?”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戚文遠,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是?”
雖然看不到吳志華臉上的神色,但是,從他的語氣裡,能聽出他的疑惑。
“我是陳玉龍的親戚,我想知道你用的這些符咒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必須得舉報他們,省的再有人遭到暗算。”
戚文遠編了一個理由,他擔心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會引起吳志華心中的仇恨。他的這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吳志華沒有理由會拒絕。
果然,吳志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些符咒和草人,我是從白雲觀對面一家賣法器的店裡買來的,那家店面的名字叫做清風閣。”
知道了這些符咒的來源,戚文遠鬆了一口氣。陳玉龍又和吳志華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陳先生開車把戚文遠送回了店裡,並按照事先的承若,給了他一張十萬元的支票。
戚文遠把這張支票交給邱元化的時候,邱元化的臉上樂開了花。他色眯眯地親吻着這張支票,彷彿看到方莊市場不遠的那家足療會館裡,那個新來的二十來歲小姑娘,光着身子,衝他搔首弄姿一般。
“邱叔,我想你陪我一起去一個地方。”
戚文遠夫人一句話,把邱元化從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中拉回了現實。他疑惑地看了戚文遠一眼,問道:“去哪裡呢?”
“白雲觀。”
戚文遠說完,就把剛纔得知暗算陳玉龍的那些符咒都是從白雲觀哪家叫做“清風閣”的店裡,流向市面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些符咒太過於歹毒,仍由他們發展下去的話,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遭到暗算。再者說,同行相忌。戚文遠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做出如此歹毒的符咒。
聽了戚文遠的話,邱元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帶你過去!”
事不宜遲,趁着現在天色還早。邱元化鎖上店門,帶着戚文遠向旁邊的站牌走去。
741路公交到天寧寺下車,再走上幾步,就到白雲觀的門口了。看着看着這座雄偉的古老建築,耳中聽着嫋嫋不絕的道教音樂,不時有燃燒檀香的味道傳入戚文遠的鼻子中。這一切的一切,讓戚文遠感到是那麼的熟悉。
茅山屬於太一派,以畫符驅邪爲主。茅山弟子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飲酒吃肉,也可以娶妻生子。 除了禁食牛犬之肉,倒也沒有其他什麼忌諱。而白雲觀屬於全真派,以祈福爲主,禁止喝酒吃肉,也不可以娶妻生子。雖然茅山和白雲觀不同派,卻是同宗,有着共同的祖師爺。因此,白雲觀和茅山的交情,可以說的上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兄弟關係。難怪戚文遠對這裡額一切,感到十分的親切。
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爲了和白雲觀攀交情,而是尋找那個出售邪惡符咒的清風閣。這裡好幾家店都是經營道教用品的,因爲這裡傍着白雲觀,給人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到了第三家的時候,終於看到淺藍色的牌、幫人驅邪之類云云。
看到這裡,戚文遠鬆了一口氣,知道找對地方了。可是,清風閣的店門卻是緊閉。門口的鐵柵欄上,用鐵鏈子纏了幾圈,一個大號鎖子把門。
“大白天的不在家,跑哪兒風/流快活了?”
邱元化感到白來一趟,有些不滿地嘟囔道。可他忘了,他自己的店面,現在也是鐵將軍把守呢!
清風閣旁邊是一家賣銀飾的小店,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搬着一個凳子坐在門口看書,看上去像是銀飾店老闆。
戚文遠走到銀飾店門口,對那位看書的婦女熱情地打招呼道:“大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