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只覺眼前一閃,又落如另一個場景中。嚴小云心知進入了結界中,她小心留意着那孩子的情緒變化。
她們還是站在平房前的花圊中,一個嬰孩坐在年輕的嚴冬肩膀上冷冷的看着他挖土。在嚴冬的身後,何斌抱着另一個嬰孩看着這一切。
場景在一次切換,她們看見兩個小女孩蹲在玫瑰花傍,臉上同樣帶着甜笑的笑容,望着那朵美麗的花。
場景在一次次的切換中,丁子與嚴小云不斷的看着。
兩個小女孩在盪鞦韆,那鞦韆蕩得老高老高。
其中一個小女孩握着另一個的手,臉卻嘻笑的望着另一個同樣面容的小女孩,那個手握蠟筆的小女孩子面容認真,她似在很用心的畫着什麼……漸漸的,輪廓出來了……是一幅小女孩的畫。
一個小女孩緊緊的跟着一對男女,而他們的手中拉着另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跟着跟着就跟丟了,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去,她眼中的落寞期盼漸漸凝聚成了怨恨,冷冷的望着離去的身影。
一個個血腥的場面出現了,哭嚎聲,小女孩冷漠的眼神,還有蝕血的冷笑……被切割的屍體,面上帶着微笑的男人,除了笑容還有滿面的血水。
略顯蒼老的嚴冬站在屋子前,未覺自己的肩上坐着一個小女孩,她正無聊的擺弄着小腿。嚴冬不捨的離開了,他的背上駝着個小女孩,不遠處的對方,一個女人在門後頭驚懼的望着這一切,小女孩突然回過身,投給她一個詭異的微笑。
接下來走過的都是嚴小云所熟知的過往,只是她不知道,原來在她的身邊一直都跟着另一個自己,從未離開過。在她暈倒住院時,她一直在呼喚着她,在她一度離去時,她佈下結界,喚回了能量入她體內。
從那以後,小女孩不再跟着嚴小云了,她開始透過嚴冬去關愛她,給她實質上的溫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借嚴冬的身體故意去刺激何斌,激發她的慾望,無休止的去索取一切。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中,她將自己的母親還有養父掌握在股掌間。
某一天的夜裡,嚴冬的靈魂不知不覺的脫離身體,漸漸淡去,她甚至連吞噬這微弱能量的慾望都沒有,她迫不及待的佔有了他的身體,她要爲親姐姐製造幸福,她們要永遠在一起,相親相愛,相伴永遠。
她憤恨另一個男人的闖入奪走了姐姐的所有關注,可是她又感覺到姐姐的快樂,那是從未有過的,她不敢去殺害那個男人,她不想姐姐傷心,總有一天,她要讓那個男人吃到苦頭,但現在,她發現了更感興趣的事情,原來,這個世界這麼好玩。
她感謝,感謝那個救她的人,是他,是他讓她擁有了這樣無盡的能力。
嚴小云剛剛纔接觸到一點點自己所找尋的東西,突然,一切停止了,她們掉入黑暗中,真真的黑暗。
陰風陣陣,在耳邊呼嘯,嚴小云吃力的試圖與丁子意念相通,可是在這樣強大的怨念磁聲中是這麼的困難,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自己的意圖了。果然,那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證明了她的想法。
“你騙我……你欺騙我……你偷窺了我的意念……你……可惡……你不是我的姐姐……你跟她一樣,都是賤人……該死……你們……”
嚴小云恐慌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很容易被對方吞噬掉。
“嗚……爲什麼……你……姐姐……爲什麼?……你不愛我了嗎?……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嚴小云知道事機來了,也許是唯一的機會,她平緩道:“妹妹,不是的,我愛你,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一絲光亮透了進來,雖然很微弱,但嚴小云感覺到了,知道她在動搖,結界破了口子,她要捉住機會,不然,恐怕就都會有危險了,丁子……她不能丟下她……捉住了,她捉住了,來不及多想,她捉着意識微弱的她朝着光亮處衝了出去。
月亮,嚴小云看見了月亮,還有月光下躺在草叢中丁子薇的身體。
“進去!”她喝令到,丁子利索的回到自己的體內,同時,嚴小云也一同進去。
“快跑!”嚴小云一聲令下,丁子拔腿朝楊婆屋裡衝去……
空寂的草坪上,迴盪纏繞着低低的哭泣悲號聲,劃破夜空而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丁子緩過氣來差一點又被突入其來的聲音嚇死,一擡頭,是楊婆。
楊婆聽完丁子戰戰兢兢的敘述後冷淡的掃了眼嚴小云的方向,沉聲道。
“你們也太大膽了,不知道這惡靈不受理智束縛,喜怒無常的嗎?這樣做也實在太冒險了。萬一……”
“小云姐已經發現這一點了,她剛纔很小心的順着對方的情緒在把握,我們這不是沒事嗎?”
楊婆冷冷的望着她,不再理會往樓上走去。
“是我的錯。”這時嚴小云開口了
丁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剛纔所感覺到的一切讓她十分難過,何斌的舉動一定傷害了嚴小云,不然,後面她不會露出了馬腳讓對方發現。其實,她覺得自己開始同情那個孩子了,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兩人就準備好出發,剛要出門口楊婆突然捂着自己的左眼嘶喊出聲來。丁子見她似乎難受的蹲下身子再站不起來。
陳姐一家聽到聲音跑出來,衆人忙把楊婆扶了回去,丁子無措的望着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另一方面,時間也不多了,不知道如果她們在約定的時間內無法找到何斌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陣忙亂後時間又推後了一個小時,天已經全亮了。
“老伴好像在預示我會有危險不想讓我去呢。”楊婆緊閉着眼睛對丁子輕聲道。
丁子體諒的對她扯出笑容,故作輕鬆道:“那我們自己去就好了,您告訴我們路怎麼走就好?”正巧這時端着溫水的陳姐進來。
“你要自個兒上哪裡去?”
丁子不敢吱聲,這種事情畢竟危險。
最後還是拗不過陳姐,於是在陳姐帶路,她們再次動身,楊婆固執的坐在佛前,頂着不適爲她們頌經。
陳姐的腳程快,丁子差一點兒就跟不上了,好在路還不算太遠,三四個鐘頭後她們來到了廟的門口。陳姐只當她是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嘻滋滋的讓她快去拜拜,還說裡面有個小尼姑,年紀雖小,但還挺靈的。
陳姐說着說着正想跨進去,丁子連忙攔住她道:“陳姐,謝謝您了,您先回去吧!我想自個待會兒。”
“客氣什麼?我也正想進去拜拜去些晦氣呢,沒事兒。”
丁子拉住她,正色的望着她,眼神凝重.
“陳姐,你還是先回去吧!”
陳姐再傻也看出個不對勁來了,憂心忡忡的望着丁子,遲疑道:“真讓我走?”
丁子堅定的點了點頭望着她一步一回頭不放心的離開。
“我們也進去吧!”她對嚴小云說道,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間廟宇經修整擴建後比原來大了三四倍之多,富麗堂皇,就連那大堂裡的佛主都顯得比一般要來得神氣,望着那尊如來佛,丁子覺得特別的諷刺,如若它真在這座廟裡的話,居然還與鬼怪同堂,豈不是笑壞人了?
“有很重的怨氣。”嚴小云提醒她,越是往裡走這種感覺就越濃郁,就連丁子都感覺到心上壓着很重的東西似的,沉悶。
這廟背東向西,有違正常的風水,所以,清晨背光,此時顯得暗如晚上。丁子沒有再仔細打量,朝着後園走去。那是個大園子,裡面載種了許多的植被,一片生氣勃勃的景象,很舒心。
一個身着僧服的小尼姑正在打掃落葉,可地上明明很乾淨,她也未覺有人來訪,依然低着頭在一個地方一便又一便的重複着同一個掃地的動作。
嚴小云覺着很怪異,還沒來得及阻止丁子已經上前去打招呼了。
“您好!”
對方沒有動靜,也沒擡起頭來,依然低着頭,讓人看不清面目。
丁子又上前放大嗓子問候,對方也沒有反應,她不知所以,伸手去碰了碰那小尼姑,心上已經做好準備,恐怕又要碰上什麼怪事怪人了。
丁子猜的也沒錯,那小尼姑擡起頭的動作也還真把她下了一跳,特別是看見那張臉之後更是嚇得不輕,似見了鬼魅般。
那是張面目全非的臉,似被火毀壞了容貌,疙疙瘩瘩整張臉就似雕刻的敗筆般慘不忍睹,特別是那隻變了型的三有眼。她費力的用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看着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