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的聲音聽上去沙啞陰沉,有些陰陰的感覺,還有她那雙陰陽眼,嚴小云覺得她似乎能看見自己?還有她的那句話也讓她驚疑不安,她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她會知道這些?
“不用感到驚訝,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楊婆說完突然重重一掌朝丁子的天靈蓋拍去,丁子居然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她先是被楊婆那張褶皺的臉嚇了一跳,看上去就像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婆,人說相由心生還真是如此吧?適應過來後,她環顧着自己身處的環境,這間屋子幾乎不透一絲光亮,陰暗冷寂,也沒有過多的擺飾品,若有也是一些宗教意味的掛畫,整個屋子瀰漫着一種桂花香。
“你們走吧!”楊婆在下逐客令。
丁子大驚,爬了起來,望着她央求道:“楊婆婆,我們來找你真是萬不得已的事啊。”
嚴小云一面把剛纔發生的事都對丁子解釋,一面很留意觀察楊婆的面容,真是蛛絲馬跡都不透半點的人。
見楊婆毫無動靜的樣子,但也再沒有急着趕她們走的意思,她又接着道。
“何斌已經害死了不少人,我們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誰也不知道她要害的下一個是誰?我們必須找到她,你就當成全一個母親的心願吧!她到死都未曾親手抱過自己的孩子啊!”
楊婆那隻混濁的眼睛似有異光閃過,嚴小云受到了波動,驚訝的望着她,好像有所發現,但又還未得到證實。
只見她站了起來,背對着她們來到燭臺前,拿起一串佛珠盤腿坐定,嘴裡又開始呢喃起來,無聲的再次下起逐客令來。
丁子再次發揮她鐵娘子的風格緊跟上去,面對着她也盤坐下來,又繼續道。
“我們都是當事人,我們有權知道所有的事情……”她就這麼不斷的說下去,兩種聲音在抗衡,比試誰有着更強的意志力。十分鐘過去了,顯然楊婆第一輪中敗下陣來。
她放棄雙手抓佛珠,陰沉着臉,又拿出木魚,邊敲邊誦起經來,那架勢險些把丁子的聲音也給蓋了過去。當然,丁子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她轉移目標,不再面對着楊婆,反轉向佛像,繼續說道。
“佛主啊佛主,你若在天有靈看到這世間如此多硬心腸的人恐怕也要落淚了吧?還吃什麼齋念什麼佛啊?見死不救有違教義……”丁子越是說越動情,到最後根本就是泣不成聲了。
木魚的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突然,一下子停住了。
“你走吧!我幫不了你,我就連自己的子女都無法解救又如何幫得了你們?”她嘆着氣道。
丁子一把擦拭面上的淚跡,急切的望着她。
楊婆放下手中的雜物,起身又燃起一柱香,站在佛像前久久注視着它,然後似下了什麼決定般轉過身來望着丁子。
“是時候了,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不如……”楊婆請她們上了二樓,二樓也有一個小廳,那裡供奉着一個靈牌,上面刻着,亡夫——嚴強。
她點起一柱香遞給丁子,讓她去上柱香。完事後兩人才在一旁的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丁子,問問她身上跟着什麼東西?”嚴小云對丁子喚道。
於是丁子開口尋問,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觸碰到楊婆的怪脾氣上了。顯然她有些過慮,對方面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雖然看上去仍然冰得嚇人。
“是她告訴你的吧?”丁子知道她指的是嚴小云,於是點點頭。“那是我的亡夫,就像她跟着你一樣,我把他也鎖在了我的體內。”她不痛不癢的回道,卻嚇壞了丁子。
望着丁子的表情,她居然笑了,不過,那笑容看起來更嚇人。
原來楊婆也是個通靈者,並且是天生的那一種,自小她就發現自己擁有着這樣的能力,但卻從不因此而感到自豪,甚至感到苦惱。她希望自己跟所有正常人一樣,不要老能感知到那些奇怪的東西在眼前飄蕩,雖說它們並不都是有害的,但有時候的惡作劇還是會把她嚇到。
沒有人知道她有這樣的能力,包括她的家人。漸漸的她自己發現可以安撫心的方法,那就是誦佛經,這可以使她凝神,不輕易受干擾。然後她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平靜的生活着。
她的朋友不多,古怪的性格很難交到知心的朋友,後來結識了同樣性格古怪的何斌,兩人雖然年齡有一定距離,但卻談得很來。何斌很信任她,什麼話都對她說,包括那野心,還有丈夫的性無能,以及她的婚外戀情。
對於婚外戀她不敢苟同,但站在朋友的立場又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以中立的態度聽她訴苦,但隱約間總覺得要出事。她的預感一向很靈驗,果真,還是出事了。
那時候她跟丈夫一同去醫院把剛生完孩子的何斌接了回來。嚴冬不知犯什麼毛病,丟下老婆孩子不顧跑長途車去了,他又是個孤兒,家裡沒什麼人,正巧跟自己的夫家同姓,是當自己兄弟來看的。
何斌據說家裡不同意她嫁給嚴冬,早就斷絕往來,從未來這窮地方探望過他,自然更不會來照顧了。於是楊婆只好過來幫忙照顧,她第一眼望見那對孿生子就有大凶之兆,一個安靜得嚇人,另一個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的很是活躍,兩個都是長得很討喜的樣子,她也打心眼裡疼愛着她們,希望是自己弄錯了。
那天,她聽說嚴家的娃子出事了,死了一個。在當地的習俗來說,夭折了孩子是很不吉利的事情,除了主人家不能竄門外,外人一般也不能去探訪的,據說會染上晦氣。爲了家中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她自然也是不敢去探示的,足足等了三天,三天後她終於忍不住跑了去。
一向堅強的何斌似失了魂似的躺在牀上,一見着她那個哭啊!見者心酸,她也陪着哭了好一會兒,又去看了看另一個倖存下來的女娃子,這一看不得了,她慘白了一張臉望着何斌道:“這娃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何斌一聽哭得更兇了,久久緩不過氣來。楊婆有此一問不是亂猜的,她分明感覺到有個怨氣很重的能量跟隨在那個安靜的女娃子身邊,雖說一般夭折的孩子由於能量比較純,往往不輕易散去,但如若正常來說也不至於會變成怨靈纔對,畢竟他們還存有着最純淨的靈魂,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