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一點鐘,《夢中的婚禮》的和絃音準時來報道,丁子正全神貫注在對方的世界中,不情願去理會,任它一遍又一遍的響着,結果沒到幾秒鐘,博克上的文字到頭了,她這才注意到屏幕最下方與遊魂的對話框在閃爍,她連忙打開它。
“一點鐘了,今天又要結束了。”
對方很準時的打算離去。
“你爲什麼不把它給說完?”
“有時候,要得到一個秘密是需要條件來交換的,你,願意嗎?”
“條件?什麼條件?”
“你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
不知道着了什麼魔,丁子毫不猶豫的回覆對方
“好吧!你會如願聽完我的故事,現在,先聽電話吧!”
對方下線了,對着電腦屏幕,丁子有短暫的迷茫。
最後一句話讓她又陷入未知的恐懼中。
那個女人,太可怕了,她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在響?難道她裝了監視器在自己的房間裡?
丁子暗笑,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再不然就是她非常瞭解自己與易天的作息,再或者,她現在就在易天的身邊,知道他在給自己打電話。
丁子飛快的拿起手機摁下接聽鍵。
“易天?”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我還以爲你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不像是在家裡。
“你在哪裡?”
“跟一個朋友在酒吧聊會兒天,一點兒鍾了,差不多該睡了你。”
“朋友?什麼朋友?”
“沒什麼,一個大學的學長,失戀了,在陪他呢。”
“真的?”
丁子暗暗懊惱自己會有此一問,但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有時候甚至會在想,此時他的身邊是不是有個嚴小云?
“當然啦!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要不要我讓他跟你說兩句?”
“不用了,我相信你,那我先睡了,你也別弄太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開庭呢。”
“知道了,睡吧!晚安!”
“晚安!祝願你明天一切順利。”
“嗯,會的,晚安!。”
丁子將信將疑的掛了線,知道再追問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易天真要瞞她很容易,在兩人關係這麼脆弱的時候實在輕不起風浪了,她別無辦法,只能選擇相信。
沈易天鬆了口氣,把手機放在了吧檯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一股濃香滑入咽喉,一團火經過腸胃,最後消失無蹤。
身邊的男人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手邊一瓶伏特加剛過三分之二的位置,吧檯對面的一個調酒師正在耍着瓶子玩,身後的舞臺上有一個年輕的歌手在彈着吉它輕唱,聲音乾淨剔透,在這昏暗的小酒吧裡自成一格,三三兩兩的人稀稀落落的佔據着個個角落。
這個小酒吧一向冷清,多半是一些喜歡安靜的人過來坐坐,聽聽音樂,聊聊天。
“如果,她真讓我接聽電話,你怎麼辦?”
男人的言氣中略帶點善意的嘲弄,望着沈易天,面色頹廢,襯衫的袖子被捲起,胸口打開了三顆釦子,白天裡的斯文齊整完全沒了蹤影。
“她不會的,她不是個不講理的女人,何況,還有他嘛。”
沈易天聳聳肩,指了指吧檯對面的小酒保,對方聽見了笑笑,沒理他,繼續練習高空拋酒瓶。
“這算是善意的謊言麼?”
“不知道,不算吧!要算只能算是隱瞞,不是麼?”
“對她好一點,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什麼時候對她不好了嗎?”
沈易天挑了挑劍眉,一臉不爽的樣子,如果對方敢說個不字,他隨時一個拳頭候着。男人拿起杯子舉到他面前,示意碰杯。
“謝謝!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現。”
“放心吧!你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發現的。”
男人笑了,笑容中滿是苦澀
“真是羨慕你們,要珍惜。”
“那當然,不用提醒。”
“今天我回家吃飯了。”
“怎麼樣?”
“吃完飯沒呆多久我就出來了,很悶,沒說上幾句話,隔閡就擺在那裡,我根本就沒辦法跨越。我是不是很沒用?”
沈易天沉默的望着手中的杯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決的,有時候只能把它晾在那裡,等待時間來裁決。
“你說,他現在看着我們會怎麼想?是不是恨不得一巴掌把我打醒?”
男人擡頭望着天花板,手無力的指了指天,眼鏡後面的眼眶隱隱含着淚光。
“他不會打你的,但會讓你比挨一巴掌更糟糕。”
“呵,是啊,更糟糕,我他媽真糟糕。”
“知道自己糟就振作起來,你這樣子誰看了都會想揍你一頓的。”
“想打架麼?好啊,來吧,我們出去幹一場。”
“今天不行,我明天要出庭,改天吧,看我不把你揍醒了。”
“尊敬長輩你懂不懂?誰贏誰輸還很難說呢。”
“現在來談輩分你是不是假了點啊?再說了,打架你什麼時候贏過我了?”
“是不是真的欠揍啊你?”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暫時忘卻了煩惱,彷彿回到了過去。沒多久,又安靜下來,各自把玩着杯子若有所思,這時舞臺上的歌手抱着吉它退場了,DJ又放起了爵士樂。沈易天整了整面容,開口道。
“這次的含金量有多高?”
男人一口氣將手中小半杯伏特加一口喝完,頓了片刻
“假的。”
兩人都沒再說話了,又過了一會兒,一瓶伏特加見底,兩人才走了出來。
沈易天沒喝多少,要開車,保持着清醒,對方可不行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全靠沈易天支撐着走了出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丟到了後座,沈易天已經滿身大汗,望着一灘爛泥似的他,眼中滿是疑惑。
回想起前幾天的一通神秘電話,那個神秘的人……
爲什麼他的說法跟電話裡頭那個人說的不一致?照理來說他自然該信任的人是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身爲律師的自覺告訴自己,事有蹊蹺,看來還是再靜待一段時間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