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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海島

第71章 海島

未來的兩天,我們轉了兩次火車,最後在一座海濱城市逗留了一晚。

我的情況很糟糕,就連我自己都能清楚感覺到,很多時候我再分不清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真實,我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墨年一直都在耐心的照顧我,他似乎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可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直到坐上一艘渡輪時,我終於問了出來。

“我們要去哪裡?”鹹鹹的海風拂面而來,像刀子般颳得臉生疼,甲板上除了我跟墨年兩個人,再沒有人會在這種季節出來吹風。

“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貼着我的耳背大聲說道,大風一下子把他嘴邊的話給吹跑了,我傻傻的笑了起來,從未有過的體驗,讓我感覺很有趣。

此時的我,看上去就像個正常人一般站着,實際上,完全是依賴緊貼身後的墨年在支撐,軀體貼合的地方,像火在燒,彷彿能驅走冬天的寒冷。

“這海真漂亮啊!天和海像條線,分不清了。”我說道,可惜墨年聽不清。

“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風太大,你會生病的。”他大聲喊道,眼瞅着我,鼻子紅通通的。

我沒有任何的表示,雖然很冷,可我喜歡這種感覺,清醒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雖然海面上灰濛濛的一片,天色也很暗淡,但我還是很喜歡。喜歡聽它浪涌的聲音,喜歡它的壯闊,在它的面前,我們是如此的渺小。

生命,生命是如此的渺小。

最終,我還是被墨年半強迫式的抱回了船艙,裡面坐着三兩個人,他們的目光活像在看瘋子似的望着我們。當暖意撲面襲來時,我才知道自己幾乎凍成了個冰人兒,可我寧願繼續在上面吹風,也不願像現在這樣面對人羣。

墨年點了杯熱茶讓我捂手,不時看看窗外,我彷彿能感覺到他不安的情緒。

“墨年,墨年?”我喚了他兩聲,他方如夢初醒般,轉過頭來疑惑的望着我。“你剛纔說,要帶我去見個人?”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誰知道,他居然笑了,笑得有些莫名羞澀,“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瞧!看,我們快到了,就是那座島,看見了嗎?”他突然像個孩子似的手指窗口,叫道,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灰茫茫的海霧中,海天邊緣漸漸浮現出一團黑色的輪廓,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這是座還未完全開發的島嶼,離城市不算遠,兩個多小時的航程。

很快我們一行人就下了船,看着那些跟我們同船的幾個人一臉平常的樣子,還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的東西,下船後頭也不回的往內陸走,恐怕是原著居民。

墨年把我整個人捂得個嚴嚴實實的,臃腫的我看起來像只企鵝,被他背在背上。

“墨年,墨年。”我激動的拍着他的肩膀雀躍道:“快看,前面有座教堂。”我確定自己沒有眼花,雖然呼嘯的海風吹得人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可是寒冷使我確信自己是清醒的,從未如此清醒。

耳邊傳來海浪的拍打聲,天邊白亮的夕陽照在海面上,粼光閃閃,讓人眼花繚亂,此時的光線突然比剛纔要好了一些。那棟白色的房子就矗立在不遠處的懸崖絕壁上,而墨年正踩着礁石堆砌成的平坦小路,朝它走去。

我把臉貼在他溫暖的背上,定定的注視着那棟白色的建築物,彷彿在夢中。雖然聽不見他的笑聲,可我能感覺到他整個身子在顫抖,是的,他在笑,他在偷偷的笑呢。淚水被風吹了出來,沒一會兒又風乾了,細細小小的沙粒沾在我臉上,頭上,還有墨年的身上,我嗅着溼溼的空氣,嘴上掛起淡淡的笑容。

舒適的感覺幾乎讓我希望永遠這麼走下去,可畢竟總有到頭的時候。

我擡起頭,在風中凝望着這座荒涼的建築物,它不過是個很小的天主教堂,由於長年失修,原來粉白的面壁已經變成了灰色,石灰大塊大塊的脫落,裸露出紅色的磚塊。教堂的兩個鐘樓像兩個歷盡滄桑的巨人,矗立在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下。

有時候現實往往比想像中來得殘酷,從遠處看上去如此夢幻般的建築,只有走近時,纔會發現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

墨年氣喘吁吁的門廊巨大的陰影處站定,手重重的拍打着教堂的門,奇怪的是,他卻沒有叫喚。

墨年拍了好久,好久,那兩扇看似笨重的大門終於傳來了聲響,好一會兒,在驚心動魄的咯吱聲中,打開了個縫隙。

我驚訝的望着那顆探出來的頭顱,透過門的縫隙看見了金屬反射出的冷光。天啊!她居然坐在我再熟悉不過的輪椅上,高高的仰望着我們,臉上一點一滴的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墨年?”她欣喜的喊道:“天啊!你怎麼來了,這是……”她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但笑容並沒有收回,甚至友善的衝我笑了笑。

“想你了,怎麼?不歡迎我嗎?那我可走啦!”墨年帶笑的聲音恐嚇道,女人像是突然驚醒過來般,連忙滾動輪子,向後挪動。

“快,快進來。”她叫道,墨年笑了笑,用身體輕輕一頂,門就開了,他揹着我大步走進去。

禮拜堂裡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佔地面積不大,一眼就可以望見盡頭處的石雕像,那位受難的耶穌,一如既往的被人們釘在牆上,受世人瞻仰。

墨年把我輕輕放在最後一排的椅子上後,這才轉過身去關門,並上了鎖。

“凍壞了吧?”女人臉上掛着寬慰的笑容,雙手張開。

墨年笑着朝她走去,兩人熱情的擁抱在一起,抱了好一會兒。奇怪的是,我絲毫沒有嫉妒的感覺,反倒是女人臉上那幸福滿足的笑容,使我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對了,姐,我給你介紹,這是你弟弟,我,的女朋友,林嚴沁,怎麼樣,漂亮吧?”墨年站起身來,推着女人的輪椅朝我走來,衝我擠了擠眼,一掃連日來的委頓,看上去就像個大孩子。

“漂亮,真漂亮!”女人一邊上下打量着我,一邊笑着點頭道。

“小沁,這是我的親姐姐,墨小靜。”墨年上前來幫我解開身上糉子葉似的大衣,說道。

我有幾分窘迫的面對着對方探究的目光,同時也在觀察她。

墨年的姐姐是我從未遇見過的類型,恬靜、淑女,氣質高雅,乾淨得如同百合一般美麗的女子。她並沒有像大家想像中那樣,一身黑色的修女服,此時她上身一件淡綠色的套頭羊毛衫,胸前掛着一條十字墜鏈,雙膝上蓋着一條厚厚的毛毯,將兩條腿包得嚴嚴實實。

要怎麼形容墨小靜呢?我閉上雙眼,試圖從記憶中勾勒出她的面容,可惜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喚醒的,卻是傷痛。小靜姐,這是我後來對她的稱呼,她的美,並不是外表,而是來自於她的內在,她自身給人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忽略了她本身的相貌,你唯一能記起的,恐怕僅僅是永遠掛在臉上的淺笑。

一次,僅有一次,當她知道我跟她一樣,無法行走時,那如秋日般的笑容從她臉上消失,驚愕的望着墨年。雖然這個過程僅僅不到十秒鐘,不可否認,的確狠狠的在我心上割了一刀,讓我有種無處容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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