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提出的觀點很有意思,丁潔當天晚上就跟我提了這件事,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是個藥物型精神病患者,所以你們決定把我無限期關在精神病院,是吧?問題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是個正常人,繼續把我當精神病對待的話,不但兇手會逍遙法外,還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墨年警官,我十分相信同行的職業判斷,關於你的問題,不僅僅是我們無憑無據的猜測,更重要的是事實依據,就像你們判案一樣。更何況,從許昌寧的報告上看,你長期以來一直都在服用抗抑鬱藥物,這是致使你產生被害妄想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還把無辜的人拉入公事中來,你應該已經聽說了,丁潔醫生目前很正常,這兩天的觀察來看,並沒有什麼不良症狀。”
聽完夏醫生的話之後,墨年啞口無言,當初爲了考慮我的因素,他特地請求許昌寧不要把他對我們下藥在食物裡面的懷疑寫進報告中,再加上確實也沒有證據可以說明,所以好友才幫他隱瞞了下來,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夏彤玲注視眼前的高大男人,眉頭緊皺,趁他失神時低頭看看了手腕上的老款愛琴表,眼珠子轉了一下,輕嘆口氣,又繼續接着說道:“其實說句實話,聽到你提出的觀點時,我的確有所觸動,因此當丁潔醫生被確知看完書後沒有受到暗示時,我們依然做了進一步的調查。”說完她轉身往牀頭的矮櫃走去,拿起擺放在上面的一本綠色文件袋,從裡面抽出厚厚一份資料遞到墨年的面前。
盯着那幾份佈滿密密麻麻墨字的文件,墨年突然心生恐懼感,害怕面對現實的心理,差一點兒讓他沒有勇氣接過來。
“看看吧!希望看完後,對你的病情會有幫助。”夏醫生那雙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眸幽幽的看着他,手中的資料進一步朝他逼進,當然,她的舉止十分小心,時刻不敢忘卻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個精神病患者,隨時有可能突然攻擊。
墨年掙扎幾秒鐘後接過文件,上面全部都是每一個“旅鼠”的詳細資料,姓名、年齡、職業以及發病時所處的環境、時間等。
夏彤玲喬裝無事的去倒水喝,不動聲色的遠離了墨年的有效攻擊範圍,同時一邊用喝水來掩飾對病患的觀察。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從對方的眼神、舉止和語言組織能力來看,都不像是個有心理疾病的人,思維清晰而有條理。再從他成功逃出守衛森嚴的精神病院,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所在地的種種行爲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很理智,至少目前爲止是這樣。這讓她很費解,難道說……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越是瞭解到文件裡面的內容,墨年越是心虛。的確,如果按照他的推論,是由《自殺手冊》引起的話,那麼這些病患應當是在看見那本書最後一頁時出事。可他自己當初也是調查者之一,心裡十分清楚,這些人中有的是辦公室的白領,有些是學校裡的學生,甚至還有些是公務員。雖然發病時間大多數是在晚上,但白天也同樣出現過病例,這種種都跟他的推斷不一致,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雙手無力的下垂,墨年茫然的望着夏彤玲,就像找不着回家道路的孩子,不知該何去何從。
“回去吧!回去接受進一步治療,你要對我們醫護人員有信心,同時也對我有點信心好嗎?我一定會把真相找出來的。”夏彤玲無比同情的看着他,“你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我的同事已經到了樓下,三分鐘後我再不下去,他一定會在前臺給我電話,然後……”
不需要多說,墨年已經十分了解她的意思,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就在夏彤玲正考慮是否要再進一步勸說時,電話鈴聲打破這噬人的靜寂。
墨年機械的扭動脖子,盯着那部遽響的電話,夏彤玲警惕的看着他的眼神,時不時掃幾眼電話,兩人似乎都在拿不定主意,尖銳尖耳的鈴聲在這窄小的空間裡一遍又一遍……
“接電話吧!”墨年突然無力的說道。
夏彤玲暗自鬆了口氣,這是她所期待的結果,至少面前這位令她有好感的年輕人還有救,她暗暗壓下雀躍的心情,沉着冷靜的走過去,“我會在他們面前爲你說好話的,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爲你診斷。”她飛速的說完這句話後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面部表情有了奇怪的變化。
墨年心感不安的望着正在聽電話的夏彤玲,從對方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以及那凝重的表情上,他在考慮是不是該趁現在逃走,也許還來得及?
“等一下!”看出了他的意圖,夏彤玲突然高聲阻止道。“不,不是對你說,嗯!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盡快過去。”她匆忙結束電話後,神情複雜的注視着墨年,雙手激動的微微顫抖輕聲說道:“丁玲自殺了。”
“什麼?”墨年瞪大眼睛,彷彿聽到外星人攻佔地球一樣。
“也許你是對的。”夏彤玲吞了吞口水,六神無主道:“不過現在沒有可靠的證據說明問題,丁醫生自殺也可能是個偶然現象,所以還不能判定你是健康的。”
“這是什麼意思?丁醫生現在哪裡?我要去看她。”
“她現在在醫院搶救,今天凌晨從辦公室所在的大樓跳下去,發現的比較晚,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現在就要去現場看看,你最好……唉!你自己決定吧!回去或是離開,我現在也沒主意了。”夏彤玲心裡很清楚,就算能證實墨年的觀點,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他弄出來,各種手續和證明文件都要麻煩事。
墨年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了,他腦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我的安全問題,如果單倪真是個危險人物的話。“夏醫生,如果那本書真的有問題的話,我希望你能先去調查那本書的作者,她這麼做一定有動機,但我一直查不出來。”
“單倪?她是我們這次研究小組的成員之一,並沒有看出有問題啊!啊!對了,你來找我是要問什麼事來着?”夏彤玲話音未落,門口突然轉來敲門的聲音。
“夏醫生,你在裡面嗎?丁醫生出事了,你可不可以快一點兒?”
墨年和夏彤玲面面相覷,夏彤玲舉棋不定,還拿不準下上步該怎麼做?讓同事發現這個精神病患的話,也許是最佳的選擇,但他看上去這麼正常,而且以他的能力,有可能對案情會很有幫助,把他捉回去的話,或許不到十天,就真的沒救了。做了幾十年心理醫生的她很清楚,誤診和誤判一樣,都是難免的,現在這種緊急時刻,她拿不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爲他準備相關證明。
“夏醫生……”敲門聲越來越響,對方的催促聲也越來越急促了。
墨年屏息靜待她的決定,他已無路可退,如果對方始終決定讓他回精神病院的話,他會如何選擇?打暈她?還是拿她做人質?不!他在心裡吶喊,無論任何一種,都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