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陽回到教室的時候,沒看見蘇包人,只看見桌上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倆字——菜場。唐九陽把紙條揉了揉,丟進垃圾箱。包子最近是越來越懶了,留紙條就寫倆字,還好他領悟力強大,不然絕對看不懂。
於是蘇包拎着菜回來的時候,唐九陽正坐在餐桌前,手裡捧着一個文件夾,一副沉思狀。
“看什麼呢?”蘇包把熟食放在桌上,問。
唐九陽擡起頭,把文件夾拿到他眼前:“薇薇姐之前給我的關於玉的資料,你知道嗎,那塊玉原來有名字。”
蘇包掃了一眼,然後走進廚房,拿鍋煮飯。
“誒?包子你沒看見嗎?”唐九陽對於蘇包冷淡的態度很奇怪,“那塊玉叫睚眥,你就沒啥想說的?”
眼前忽然閃過一抹血色,蘇包淘米的手頓了頓,隨後開口道:“沒。”
“包子,身爲一箇中國人,不要告訴我你沒聽說過睚眥。”唐九陽抱着文件夾靠在廚房門口,很是懷疑地說。
“龍子吧。”
“傳說中是龍之二子,性格剛烈,嗜殺好鬥。被當作是對抗邪惡的化身。這傢伙雖然嗜殺,不過總的來說還是站在正義一方的。包子你沒覺得這個名字特別貼切嗎?”
“嗯。”屬於震卦的神獸,和那塊玉確實挺配的。震爲雷、爲龍、爲決躁……不過先天的震卦是偏於內斂的,嗜殺好鬥,應該還是後天震卦多一些。
“木盒被打開之後,先是心臟病,然後車禍,我猜,現在拿着玉的那個人過不久也應該會出事。”唐九陽說道。
蘇包忽然轉過頭:“今天幾號?”
“二十三,怎麼了?”
蘇包一笑:“我猜是明天。”
“你咋知道的?”唐九陽好奇。
“因爲明天是午日,午爲少陰君火,後天震卦,而且我猜是明天中午11點到12點。”
“你又咋知道的?”
“因爲那時候是午時,加在一起兩個午。”
“你確定?”唐九陽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蘇包把手上的水擦乾,轉身:“打賭?”
“好啊,賭什麼?”
蘇包想了想,唐九陽現在已經包攬了擦桌子拖地倒垃圾洗碗刷筷的活兒,那麼還剩下——
“以後衣服你晾。”
“好,一言爲定。”唐九陽很痛快地答應完,便見蘇包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心裡的天空頓時劈下一道雷,他剛剛答應啥了?答應晾衣服?那……環顧一下四周,唐九陽猛然醒悟過來,他貌似把除了燒飯以外的家務全包了,不帶這樣的!
“包子,換一個!”
“不換,你剛纔答應了的。”蘇包果斷拒絕,想換?沒門,這可是他偷懶的大好機會,怎麼可能換。
唐九陽張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最後認命地嘆口氣。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個兒給賣了……
晚上,兩人面對面地坐在餐桌前寫作業。蘇包起初很認真,中途擡頭看了眼鍾,目光掃過唐九陽,然後筆不知的怎麼就歪到了草稿紙上——
唐九陽把最後一題算完,剛想和蘇包對一下答案,擡頭,眼球卻差點瞪出眼眶:“包……包子,你你你這是幹啥呢?”紙上畫的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姿勢也一模一樣,這畫的分明就是他自個兒!
蘇包這纔回過神來,一看,紙上原本應該列公式的地方多出了兩個人。
唐九陽在驚訝之餘又看了一眼畫,發現畫上不只有他一個,還有一個人,穿着古代的衣服,一頭張狂的長髮,只是缺了五官,臉部還沒有畫全。
蘇包的筆在紙上點了點,他剛剛好像又走神了。
“你這又是畫的誰?”唐九陽指着那個長髮凌亂的問。
“夢到的。”
“還是那個夢?”
“嗯。”
唐九陽又仔細地看了看畫,畫的不是斗篷男,首先沒有斗篷,其次沒有綁頭髮的絲帶,而且氣質感覺完全不一樣。這難道就是包子說的兩個古代人中的另一個?
“你就不能把他頭髮畫好看點?亂得跟瘋子似的。”
蘇包聞言,突然擡起頭,盯着唐九陽。唐九陽被他盯得渾身發怵:“幹嘛?你別這麼直勾勾地看我,我毛都快豎起來了。哎,包子,你聽見沒?都說了別看……”
蘇包盯着他,思緒卻早已飄遠,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什麼。那是這幾天反反覆覆做的夢。
一片平靜的湖,映着周圍濃烈如火的山色。風吹來,撫過一片“沙沙”聲,催落無數發黃的葉。湖面上一圈一圈地漾着漣漪,擾亂了一片清澈的血一般的紅。一葉小舟被風吹得微微晃動,舟上有一男子,懷裡抱着一隻火紅的狐狸,如墨的長髮由金絲綁了繞過肩膀垂在胸前。
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給我髮帶。”
男子擡眼,淡淡地看着那個頭髮被風吹得紛亂的男人:“我只有一條。”
“先借我,沒看見我頭髮亂得跟瘋子似的嗎?”
“借你了,我用什麼?”
“你斗篷不是有帽子麼,把帽子戴起來好了。”
男子把髮帶拆下來遞過去,然後眼睜睜地看着男人把頭髮盤在頭頂,綁成雞窩。男子默默地把帽子戴上,然後默默地轉過頭去。他懷裡的狐狸也默默地把腦袋埋低。
男人把頭髮綁好,低眼,剛好看見這一幕,他把頭歪到船外瞅了瞅水裡自己的倒影,隨後轉回頭,看着一人一狐極力忍耐的笑意,不由氣結:“有什麼好笑的,你們要笑就笑出來,都是一家人,這點取笑我還是受得了的。”
然後男子和狐狸就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空蕩的山谷裡盡是回聲。
“不是……你們至於麼。”男人眨眨眼,有些鬱悶。笑聲要不要這麼大?
男子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換了一口氣,目光不去看男人的雞窩頭,轉向那片水色迷離的湖。
“那東西放在這裡,沒事嗎?”
“當然沒事,我定的地方,哪能有事。”男人擡着下巴,臉上一副唯我獨尊的笑意。
男子笑着搖搖頭,將手伸到船外,撥了一下那極盡澄澈而又映透了血色的湖水,冰涼在指尖纏繞,久久未散。男子淡淡眼神出現了一絲波動,如果那塊玉真能在此湖底長眠,就好了……
“包子!”唐九陽一聲吼,蘇包的眼神緩緩地聚攏:“怎麼了?”
“你總算回神了。”唐九陽鬆了口氣,“剛剛在發什麼呆?”
蘇包看着他的臉,眨了下眼:“九陽,擺個唯我獨尊的表情。”
“啥?”唐九陽愕然。
“不是錯愕的表情,是唯我獨尊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錯愕?包子你最近很不對勁你知不知道!”唐九陽沒好氣地說道。
“快擺。”
“你……”唐九陽看着蘇包堅定的神情,忽然覺得他今晚要是不擺包子肯定不會放過他。於是整了整表情,勉強擺了一個,然後兩秒後,立刻恢復原狀。“我擺完了。”
“嗯。”蘇包低頭,在紙上畫起來。唐九陽看着那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在蘇包筆下漸漸地生活起來,待最後一筆畫完,紙上的人影像是活了一樣生生地撞入腦海,唐九陽頓時就懵了。
畫上的人,神色張狂,一雙鷹眼透着高傲卻不失暖春般的笑意。
蘇包靜靜地看着畫上的人,夢裡模糊的臉漸漸地清晰起來。記憶裡像是有什麼,要掙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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