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黑暗潮溼，看不見一點光，只聽見水打在岩石上的聲音，緩緩地滴答着。空氣很陰冷，很靜。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操着十分怪異的語調：“您能來幫我，我真的很感謝。”
“……”沒有人回答，氣氛死死地僵着。
“大人？”那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帶着幾分猶豫。
依舊沒人回答。水還在滴，以微薄之力攪動着僵死的空氣。
“大人，敢問您名諱？日後定當報恩……”
“給老子說普通話，廣西方言聽不懂！”終於，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帶着點忍無可忍的暴躁。
“……”之前那聲音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給本尊講普通話。”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那聲音又恢復了冷清而毫無感情。
“是是是，遵命，遵命。”之前的聲音立馬三百六十度轉爲普通話的聲調，唯唯諾諾的。
一處碎石跌落，滾落到地上，巖壁上空出一條縫隙，銀白的月光泄漏進來，將黑暗敲開了一條縫。地面上映出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一雙極大的眼在光未達到的地方，幽幽地泛着綠光。那雙眼的前面，立着個人，沒有影子。黑髮如墨，側臉清冷，月光在他那身藏藍色的絨毛斗篷上落下一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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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天很罕見地放了晴，三人順利地沒繞一點兒彎路地抵達了村子。柳芽已早早地在村口等着。
“天放晴了誒！”唐九陽心情大好地下了車，一腳踩上一灘軟軟的東西。喬薇兒看着他鞋邊露出來的一點黃色，脣角一提：“小陽啊，你是不是踩着什麼不該踩的了？”
唐九陽低頭瞅了瞅，登時臉一黑：“臥槽！雞拉稀了！”
汪東看着唐九陽憤憤地在土上蹭着鞋底，笑了笑，把行李從車上搬了出來。
“村裡的雞最近狀況都不怎麼好，你們走路要小心點。”柳芽走了過來，抱歉地笑笑。唐九陽看了看這個短髮齊耳的女人，問：“有禽流感？”
“這倒不是，村裡最近老丟雞，剩下的雞都特別恐慌。”
“是嗎。”唐九陽又快速蹭了幾下鞋底，若有所思。蛇好像吃雞的吧？吃的吧？
“介紹一下，喬薇兒，唐九陽，都是事務所的負責人。”汪東指着兩人對柳芽說道。柳芽點點頭，笑了：“真都是帥哥美女。”
“柳小姐也是絕色。”喬薇兒盈盈一笑。
柳芽看着她媚波粼粼的眸子，微怔，隨後拿過她手裡的一個包，道：“我應該比你大吧，就叫柳姐好了，家裡其他房間都沒怎麼裝修，不介意的話和我住一屋吧，可以嗎？”
喬薇兒勾脣，笑容越發明媚：“好，那麻煩柳姐了。”
“哪裡哪裡。”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前走了，把汪東和唐九陽扔在屁股後頭。
“女人的友誼啊。”汪東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禁感嘆。
“別看了，過來拎菜。”唐九陽從車後備箱拿出一堆菜肉，分出一半丟到汪東身上，“我說你幹嘛要買這麼多菜帶來？”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汪東一手抱着菜，一手拖着箱子，深有感悟地往前走。這一次再也不用擔心飯菜不合口的問題了。
午飯是早已準備好了的，幾人吃過飯之後，分配了房間。汪東和唐九陽住三樓的那間兩牀房，喬薇兒則是和柳芽一起睡她裝修精美的臥室。喬薇兒能來，柳芽是非常高興的，因爲晚上再也不用一個人擔驚受怕。
睡過午覺之後，汪東和唐九陽便進山了，喬薇兒則留下來和柳芽一起聊天，一邊曬太陽一邊吃點心，悠哉悠哉的。
柳芽家的這棟小樓正面對着一片開闊的田野，平時能看見翹着尾巴的黃狗在田壟上到處跑，別人家的雞會散步到小樓的大門前，半下午的時候坐在門口休閒是很舒服的生活。
“柳姐，之前聽你說丟雞，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喬薇兒問道。
“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聽說村裡幾乎家家都丟了雞，再加上最近下雨，沒有丟的雞都蜷縮在雞圈裡。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很害怕？”
“我是這麼感覺的。前兩天我去了趟大伯家，他們家的雞都擠在一塊兒，在發抖。我大伯說是下雨天凍的，但是我感覺它們在害怕。”
“而且哦，我跟你說，這兩天公雞早上都不叫了。”柳芽指着隔壁人家說道，“他們家有一隻沒被閹的公雞，以前都會叫的，自從有雞被偷後都不叫了。”
“淹？煙？什麼煙？”喬薇兒一愣。
“哦那個，”柳芽忽然笑了，“這裡有個風俗，要把公雞給閹掉，就是跟宮裡太監一樣，你懂的吧，那個閹。”柳芽說着，用手比劃出一個“割”的動作。
“啊？”喬薇兒吃了一驚，“閹……閹雞？”說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們說這樣的雞好吃。”柳芽聳了聳肩，她也覺得這個風俗挺肉麻的。又殘忍又肉麻，你說吃雞就吃雞，還把人家命根子給斷了。
“話說……這要怎麼閹？雞的那……玩意兒在哪……”
柳芽轉過頭，盯着喬薇兒。
“幹嗎？”喬薇兒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我就是好奇。”
“沒……我也不知道。”柳芽搖搖頭，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喬薇兒是會問這種問題的人，太違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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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東和唐九陽此時正站在柳大土的墳前。說是上山勘測風水，其實就一個目的——找蛇窩！
蛇窩目前還沒找着，但這一路卻是讓唐九陽發現了好多問題。
譬如——
“東子啊，你說這林子裡悶死個人的，咋沒鳥呢？”唐九陽靠在樹上，用帽子不停地在佈滿汗漬的臉旁邊扇風。
“哪兒沒鳥啊，你頭頂樹上蹲着的不是麼。”汪東頭擡都不擡，他正在給柳大土上香，畢竟他們站的是人家的地盤，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唐九陽仰頭一看，眼一亮，還真有一隻！只是……
“東子啊，你說它咋不叫呢？”
“人家非得搭理你啊，你又不是鳥。”汪東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說正經的，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一路來都沒聽見鳥叫，而且現在是春天，春天吶！別說找蛇了，連個飛蟲都沒見着。”唐九陽正色道。
“找個人問問唄。”汪東把燒香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唐九陽眼一瞥：“大山裡左右沒個人，問誰？”汪東手一指柳大土的墳：“現成的，問吧。”唐九陽往墳上瞅瞅，帽子一扇：“他不在家。”
“啥？”汪東轉身去看墓碑。
“甭瞧了，他不在家，這坑裡沒人。”
“那那個。”汪東又往旁邊的墳上一指，“柳葉兒的。”
唐九陽又瞅了瞅：“那個也沒有，估計柳大土帶着他媳婦兒逛街去了吧。”
“……那我們走吧，繼續找蛇窩。”
“往哪兒走？”唐九陽問。
汪東手一指西南：“往那兒。”
唐九陽辨認了一下方位，隨後點點頭。把帽子又擱回頭上，繼續一邊走一邊扒拉草窩尋找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