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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戲

第24章 戲

二月的天黑的很早,絢麗的燈光印染了天空,本該墨色的夜幕呈現出淡淡的紅,也許這是自然在泣血。

酒店門口很熱鬧,人來車往,各種聲響雜亂。蘇包和張大爺坐在車上,唐九陽正在對面的麪館買晚飯。

就在不久前唐九陽向喬薇兒打聽到了吳葉聚會的地點,於是計劃改變,直接到酒店門口盯着。

蘇包坐在副駕駛上看着酒店門口,沒由來的,內心有一絲煩躁。

忽然,人羣中出現了吳葉的身影,蘇包集中了注意力,注視她慢慢走入酒店。天並不熱,可蘇包身上卻是細細的一層汗。他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卻發現周身越來越燥熱。蘇包皺着眉,耐着性子注視吳葉走入酒店。

很快,吳葉的背影消失了。而與此同時,蘇包卻感到身上猛然一涼,眼前的景象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靜靜的,沒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羣,沒有了來來往往的汽車,沒有了嘈雜的聲音,一切都靜靜的,死一般的靜……

蘇包無端心顫了一下。他試着發出聲音,卻發現喉嚨似被人扼住,緊得像兩條死死糾纏的繩索。他試着想動,但身體猶如被數塊大石壓着,又如全身陷在膠水裡,連動一下指尖都難得登天。身體太過僵硬,導致蘇包甚至有一種可怕的錯覺,這身體不是他自己的!

周圍仍是漆黑一片,蘇包的意識漸漸模糊了,黑暗中一片朦朧,突然的一陣寒意,他似乎和一個冰冷的東西對上了眼。

“包子!”

突然的一聲大叫讓蘇包一驚,回過神眼前依舊是人來車往的繁華,剛纔的景象似乎只是幻覺。

“包子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唐九陽見蘇包滿頭虛汗,不由問道。他買完面回來時,就見蘇包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酒店門口,連氣都不出,像着了魔一樣。

“我……沒事。”蘇包把頭上的汗抹掉,暗自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吃麪吧。”唐九陽將面遞給蘇包,將信將疑。

“張大爺,吃麪。”唐九陽又笑着遞給老人一碗麪,老人笑呵呵地接過了,掰開一次性筷子吃起來。

唐九陽轉過頭,看着蘇包慢慢地把筷子拆開,把盒蓋打開,然後發了會兒呆,之後纔開始吃麪。疑心頓時就上來了。心道:都變得傻愣傻愣的了,沒事纔怪!他不在的時候肯定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能發生什麼事呢?

唐九陽環顧四周,一切正常,沒有什麼非人類的存在。這下他發了愁,頗爲鬱悶地看了眼蘇包,心跟貓爪撓似的。

“吳葉剛纔進去了。”蘇包說,卻沒聽見回答。轉過頭,見唐九陽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奇怪:“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沒有,呵呵。”唐九陽笑笑,坐到駕駛位上大口吃起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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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夜晚,清冷清冷的,空氣裡還感覺不到春夜的暖意。

九點多,吳葉從酒店中出來了,臉色微紅,浮現出些許醉意,不過人還是清醒的。她站在酒店門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門口的保安爲她引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彎腰微笑着向她道別。

在吳葉坐定後,出租車緩緩開走了。與此同時,唐九陽也立刻發動車子,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頭。

車距始終保持得很好,被紅燈岔開的時候出租車甚至還減慢了速度,似乎是爲了等等唐九陽的車。

蘇包看着不對勁,轉頭看向唐九陽,問道:“你難道和出租車司機串通了?”

唐九陽給了蘇包一個明朗的笑容,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着“猜對了”。

蘇包掰着手指算了算,道:“你這樣花錢,你哥給你的酬勞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我樂意。”唐九陽回了三個字。他幹這行就是圖個好玩,就跟人家喜歡打球喜歡看小說一樣,他樂意,往裡面砸多少錢他都高興。

“你給了那司機多少錢?”蘇包好奇地問。

“也不多,兩百。”

兩百塊的確不多,不過對於司機來說,兩百塊在一般情況下可是他跑兩天的錢。比起在路上跑兩天,唐九陽給的算是份美差了。

臨近吳葉住的高級別墅小區時,出租車司機忽然接了個電話,然後把車停在了路邊。就在吳葉疑惑時,那司機一臉焦急又抱歉地轉過頭來,對吳葉說:“姑娘啊,真對不起,大叔家裡有急事,你能不能就在這兒下了?離你家也不遠了吧?”

吳葉這個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見司機似乎真的很急的樣子,於是點點頭,正欲給司機錢,那司機卻擺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沒把你送到家,錢就不用付了,姑娘你快下車吧。”

於是吳葉只好作罷,下了車。

吳葉住的小區是新開發的,樓盤剛交付不久,搬進來的人也不多。加上旁邊有一個大公園,四周便更顯得靜謐。不過人雖少,路燈卻是一盞一盞的都亮着,所以路,並不黑。

吳葉走着走着便走進了公園,這也是她的習慣,每天都要到這公園裡來逛一逛,撥弄一下花草。

唐九陽見她拐進了公園,立刻調轉車頭,繞到公園的另一邊,將老人放了下來。

“張大爺,我教您的話還記得吧?”唐九陽小聲問。

“記得記得,只是這路……該怎麼走哇?”

“這好辦,您直走就行,這路和剛纔她進來的路是通的。”

蘇包奇怪地看了唐九陽一眼,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公園的路摸清楚的。

唐九陽轉頭,問他:“咋了?”

“你怎麼知道路是通的?”

“哦,這個啊。”唐九陽道,“剛纔路上不是有張地圖嘛,看一眼就知道了。”

“……”蘇包默默地扭過頭,他知道唐九陽記憶力好,可也不用好到如此逆天的程度吧。

“如果今天吳葉不來這個公園,你打算怎麼辦?”隔了一會兒,蘇包問道。

唐九陽只給了四個字:“見機行事。”

蘇包聽後笑了,唐九陽也跟着笑起來。

兩個人此時都心知肚明,今晚這事兒純屬碰運氣。行動之前,誰也不知道吳葉下了車之後會走向哪裡。說不定人家直接回家了,那他們也只得打道回府。不過事實證明,他們的運氣還是很好的。

濛濛夜色裡,老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層層樹影中。兩人見老人走遠,也隨後快步跟了上去。

吳葉正邊走邊欣賞着路邊盛開的梅花,這時四處無人,周圍靜靜的,偶爾有鳥雀聲一二。路燈隱藏在樹下,從密密的香樟樹葉中透出柔和的光。光映照在滑嫩如凝脂的梅花瓣上,顯出流光溢彩之色。吳葉不禁被這景色吸引,只顧偏頭細細看着,絲毫沒有注意前方的路上多出了一人。

直到一聲:“姑娘。”

突然的人聲使得吳葉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前方不遠立着一僧袍老人。老人手中緩緩地撥着念珠,背微微彎曲,低眉垂眼,靜靜地站在一株梅樹下。路燈的光,便又從梅樹的枝椏間泄出,淡淡地散在老人的身上。空氣中漾着細細的灰塵,應着老人洗白泛舊的僧服。

偌大的空間卻只有兩人,吳葉本能地感到害怕,心一下就緊了,腳下已移不動步子。

老人忽然將頭微微擡起,眼神如春日碧潭,無波卻是溫的,嘴角微微上揚,和藹地看着吳葉。

被老人這樣看着,吳葉心中的恐懼忽然消失了。老人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很熟悉,那是一個父親看向兒女的眼神。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老人呵呵一笑,不緊不慢地道:“姑娘可否想要個孩子?”

吳葉聞言怔住了,低下頭良久,然後突然擡頭問:“你有辦法?”

“貧僧沒有辦法,但姑娘命中的貴人有辦法。”老人依舊不急不緩地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使得這話聽着特別有分量。

“我命中的貴人?”

老人見狀,笑了幾聲,轉身欲去。

吳葉急了,連忙上前幾步,出聲挽留:“大師等等,我命中的貴人是——”

老人頭不回,悠悠地拋下四句:“東方一片天,長安初日顛。陽邊有奇人,柳青送子緣。”

聽到最後一句,吳葉頓時愣住了,驚訝地望着老人的背影,遲遲未動。

風吹過,樹叢嘩嘩的響,吳葉的後方遠遠地露出兩個人頭。

“這話你編的?”蘇包小聲地問。

“當然了,編的好吧?”唐九陽頗爲自豪。

蘇包搖搖頭:“說得也太玄乎了,吳葉猜不出來怎麼辦?”

“放心吧,中午我都給她提了醒了,況且她也不是個笨人,肯定猜的到。”唐九陽非常自信地打包票。

“那樣最好。”蘇包應着,不經意轉頭,忽然瞥見對面的林子裡站着一個人影,渾身劇烈地抖動,在瘋狂地扯着自己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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