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陽站在對面的病房門前，扭頭看看從門縫裡偷窺的蘇包，轉過頭來，一邊擰開門把手，嘴裡叫着“包子”大步走了進去。
坐在病－牀邊的劉曉燕明顯被嚇了一跳，一副餘魂未定的模樣看向唐九陽。
“誒？老師你怎麼……啊！不好意思，我走錯病房了。”唐九陽說着，眼睛劃過躺在病－牀上的人，是個老人，頭髮花白，乾瘦乾瘦的，臉上沒什麼血色。
“呼，嚇死我了，你是一班的轉學生吧，這個時候怎麼在醫院？”劉曉燕鬆了口氣，剛纔真被嚇得不輕。
“我送同學來醫院的，沒想到遇見老師了。”唐九陽說着，眼睛盯着劉曉燕握着老人的手，“那個，能借老師手機一用嗎？想打個電話給楊老師。”
劉曉燕點點頭，將手機遞給唐九陽。
唐九陽接了手機，說：“那我出去打，不打擾這位老人家休息。”說完，拿着手機出去了。將病房的門關上，快速地翻看着手機裡的記事簿，以及通話記錄。
從剛剛的情況看，劉曉燕和老人感情很好的樣子，劉曉燕三十多，老人看上去怎麼說都七八是了，是媽媽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外婆或者奶奶之類的吧。
手機裡的記事簿上，寫着今天要來醫院，通話記錄較多的人標註是“柳青”。記下了柳青的電話號碼，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唐九陽將手機還回去，回到蘇包的病房。
“怎麼樣？”蘇包問。
“病房裡有個老人，我估計是她外婆或者奶奶，而且那老人快不行了。”
蘇包好奇：“你怎麼知道？”
“老人的魂魄已經有部分不在體內，我進去的時候看到她身體躺在牀上，渾身插着管子，窗邊上坐了她兩個魂魄，天花板上還趴着一個。”
蘇包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那堂哥給你的任務是什麼？”
唐九陽見蘇包居然主動問起來了，立刻喜上眉梢，介紹起來：“這次雖然是關於劉曉燕的，但委託人卻不是她本人，薇薇姐的資料上說，大概一年前，體質一向很好的劉曉燕突然生了場大病，好像是肝病吧，怎麼都看不好，不過清明節之後，她的病就突然好了，不是醫院治療的結果，也不知怎麼的反正就好了。
好了之後沒多久，劉曉燕開始接連不斷地生病，不大，都是小毛小病，但精神和體質都明顯不如從前了。晚上經常做噩夢，夢見大風把屋子颳了，家裡密密麻麻爬滿了蛇之類的。”
肝病，大風，蛇。蘇包嘀咕着，問：“她們家祖墳出問題了吧，一年前發生了什麼？”
唐九陽樂了，包子挺上道啊。
“一年前她父親去世，葬在公墓裡了，規模挺大的一個公墓，葬了幾千個人呢。”
“你哥是讓你把她這事兒解決了？”
“對，包子，你說這事兒難不難？”
蘇包想了想，“不難，但由一個外人插手卻也不容易。”
唐九陽眼睛一亮，包子越來越對他胃口了！“這話怎麼講？”
“既然是葬在規模如此大的公墓，那應該不存在風水問題，不說風水有利，但至少不會有害。如果沒有人特意在她父親的墳上動手腳的話，就應該是她自身原因。”蘇包頓了下，繼續說：“父親下葬之後生病，清明節後病好，這中間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燒紙！”
聽蘇包說完，唐九陽興奮地快跳起來了，他多久沒見過和他這麼志同道合的人了？他轉學來這兒真是對了！
“你淡定點。”
見唐九陽一臉激動，大有拍一下就能跳上屋頂的氣勢，蘇包納悶，他剛纔說了什麼振奮人心的話了？
“我…我我淡定，我很淡定。”唐九陽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灌下去，太興奮了，得壓一壓。
“包子你說對了，劉曉燕是個基督教信徒，那晚我去翻她桌子，看見抽屜裡放着聖經和十字架。也因此他父親下葬後她沒有燒紙，一次也沒有燒過。”
“她的家人呢？”
唐九陽搖搖頭：“她是單親家庭，從小父母離異跟着父親生活……”話說到一半，唐九陽恍然大悟：“那老人應該是她奶奶吧，從小就和母親那邊失去聯繫，應該不會是外婆。”
蘇包催促着：“別岔開，然後呢？”
“然後她也沒結婚，父親死了之後就一個人生活，至於她奶奶，老人家看起來病了很久，不像能去燒紙的樣子。”
“人死之後無人燒紙，鬼的日子也不好過啊。”蘇包感嘆一聲，“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她既然信基督很難被說服，這任務要怎麼完成？”
唐九陽一臉犯難的樣子：“總之，一會兒讓我哥把委託人約出來，先從劉曉燕身邊的人下手。”
“嗯，那走吧，去你哥那，呆在這兒快被消毒水嗆死了。”蘇包說着，站起身來。
唐九陽一愣：“你不是說回校嗎？”
蘇包斜了他一眼：“騙小孩兒的話你也信，我又不是讀書狂。”
“你耍我啊！”唐九陽滿臉不爽，耍他好玩麼好玩麼好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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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兩人來到了長安事務所。
唐安一身黑色的西服坐在旋轉椅上，溫和地笑着：“等候多時了，委託人還沒到，先坐着喝點茶。”
“一會兒有會議嗎？穿得這麼正式。”唐九陽看了他一眼，大咧咧地坐下來，將茶几上的溫茶一飲而盡。
“嗯，五點有個會。”唐安點點頭。
唐九陽接着轉頭笑嘻嘻地向蘇包介紹：“這傢伙老爸開公司的，他作爲接班人經常得跑來跑去。”
蘇包的眼神在兩人身上徘徊，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和你哥真不像。”
“廢話，不是一個爹生的能像麼？”唐九陽理所當然地說着。
“呵呵，這話很多人都說過。”唐安一笑，“等下薇兒會來，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她。”
說話間，汪東抱着一包餐巾紙，一邊擤着鼻涕一邊從樓上走下來，看樣子很是頹廢。
“東子，幾天不見你咋成這樣兒了？”唐九陽都不忍心看了，整一個頹廢大叔，還好頭上沒毛，顯得稍微精神點。
“啊？沒法啊，感冒了。”汪東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
蘇包磕着桌上的瓜子，眼神瞟了一下汪東。
“吃藥沒？”唐九陽接着問。
汪東吸了吸鼻涕：“吃了，沒用。”
唐九陽用手肘捅了捅蘇包的胳膊：“包子，你不是說你學醫的嘛，給他開個藥方唄。”
“真的假的，你學醫的？”汪東好奇地看過來。
蘇包抓了把瓜子，擡眼看向汪東：“手，伸出來。”
汪東很聽話地把手伸出來，得到了一把瓜子：“這…這啥意思？”
“九陽，你這裡的藥箱在哪？”
被喊了名字的唐九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包子沒連名帶姓地叫他，這說明包子對他還是很親密的嘛。
“你在那得意什麼，藥箱。”蘇包挺莫名其妙。
“哦哦，藥箱藥箱。”唐九陽立馬手忙腳亂地把藥箱翻了出來。
蘇包打開藥箱，拿出醫用膠布，把汪東的手拽過來，剝了個瓜子用膠布固定在他左手小拇指的外側。
“這是左前谷，左腳小拇指外側的左通谷穴你自己貼一下，這兩天隔三個小時換一次，先看看效果。”
“就…就這樣？不用那個…吃藥啥的？”汪東詫異。
“我不喜歡給人開藥。”蘇包的聲音淡淡的。
“嗨，我回來了！”突然，門開了，一道媚人的女聲響起，門口站着的，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女人，黑髮黑眸，眼角微翹勾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