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車隊行駛在廣闊的原野上,淅淅瀝瀝的鮮血灑滿整個公路。靠近郊區的喪屍數量變少了一些,一看見車隊駛過,佇立觀望着,想要上前幾步,卻發現車輛早已消失,只留下一陣整齊高亢的馬達聲。
車隊迅速駛入郊區老家的村子,記得走的時候樹葉紛飛,稻田泛黃,時值一年,再次踏入這片熟悉的地方,便是花紅柳綠,草長鶯飛。不過寂靜的村子貌似少了幾分生氣,沒有喪屍的行蹤,更沒有了人類的身影。庇護所成了斷壁殘垣,散落在那片水田旁,像是經歷了一場毀滅般的劫難。雜草覆蓋了寬敞的大院兒,麻雀啄食着凌亂的稻草,風忽然吹過,搖曳着檐下的簾子沙沙作響。
“人……。人呢?”
像被千萬只箭瞬間射在胸口,我頓時心疼得厲害,如此絕望的一幕最終還是映入眼簾,令我猝不及防。
我跳下車,瘋狂地衝進屋裡,掀開簾子,發現房間裡東西還在,卻凌亂不堪,一個人都不見了。
“這兒到底怎麼了!人都到哪裡去了!難道,難道這裡被喪屍襲擊了?”
一時間思緒紊亂,難以自拔,我蹲在地上,苦苦思索着,雙手狠狠地揪着頭髮。
“快來看!”
突然間,細心的佳怡發現房頂上倒着一根杆子,上面繫着一條塊兒白布,應該是掛的條幅被風吹斷了。大家用棍子挑下來,發現白布上竟寫着字!
“天龍……我們在石佛村……”
佳怡一字一句地念完了這句話,我的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開了,原來老鄉們都還活着,他們轉移了陣地!突如其來的驚喜令我興奮不已,我們終於平安回來了,父母老鄉也全都安然無恙!
“走!去石佛村!!”
我激動地大聲喊道,於是一行人上了車,朝着石佛村的方向駛去。
石佛村是我們鎮比較富裕的村子,那裡依山傍水,土地肥沃,而且風景秀麗。由於那裡有個大石棚,人們經常在那裡採石頭,最後一整面山被挖去了,變得像懸崖一樣。幾十年前,那個村子被發現有十多尊石佛,是唐代工匠雕刻的,活靈活現,後來被文物局搬走了,市裡爲這個村子授予了這個名字“石佛村”。
老鄉們搬去石佛村的目的,大概是那裡有優越的地理位置和充足的物資。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是在懸崖下面的學校裡落腳。
隨着車隊朝深山裡緩緩進入,一塊兒平原地帶逐漸出現在眼前。這裡山清水秀、風景宜人,一條彎彎曲曲的公路延伸在山谷裡,兩側是高聳的巨石。這裡喪屍稀少,地處偏遠,很適合避難營的建立。
對面就是高聳的石崖,上百米寬,幾十米高。石崖下面是一片平原,過去那裡有一座採石場,後來停產關閉了,在那裡建了個學校。學校門前是一望無際的水田,中間流淌着澄澈的河流,小時候和夥伴去那裡捉魚,總能裝上滿滿一桶回來。
如今學校貌似變了模樣,遠遠望去,圍牆又高又厚,向外擴大,將好幾畝水田圍在裡面,國旗旗杆只剩下半截,看來圍牆足足有十幾米高。隨着距離靠近,逐漸發現,校園的後面依着石崖,另外三個方向由高牆維護。高牆上佈置着一排排木刺,作爲抵禦喪屍的陷阱。校園的大門已經加焊,十分牢固。
突然,高牆上探出一個人頭,端着望遠鏡,朝車隊觀望,不多時,便揮動雙手,朝我們致意。
十幾輛戰車轟隆隆地駛過,馬達聲在公路兩側的山谷裡迴盪,我們聽不清高牆上的人在喊什麼,但憑藉大致的外貌和印象,他應該是……小浩!!
“小浩!!”
我頓時激動不已,將頭伸出窗外,大聲呼喊着他的名字。
“天龍哥!!!”
對面同時傳來小浩的呼喚聲。
很快,大門敞開了,校園的操場上站滿了人,他們迫不及待地衝出來,迎接這羣凱旋而歸的勇士。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父母,還有老四的母親!
他們都安然無事!!!
戰車呼嘯着駛過田野,在高牆外的空地上依次停下。我們興奮地跳下車,奔向這些思念已久的父老鄉親!
“天龍哇!你可回來啦!!你可想死爹媽啦!!!……”
母親一邊激動地呼喊着,流着淚,一邊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一路小跑。經過這一年,他們似乎又憔悴了許多,我知道,那是日夜思念的結果……
“爸!媽!……”
我衝到父母身前,“嘭”地跪在地上,父母急忙上前抱住我,一家人擁在一起不住地哭泣着。
“爸媽!我回來啦!兒子讓你們擔心了……”
“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哇……”
“你們身體還好麼?……我看你們頭髮都白了許多……”
望着父母泛白的雙鬢,我不禁心痛不已。
“唉,自從你們走後,我們便一直擔心你們的安危,生怕路上遇到點兒差錯……爲這事兒我跟你爹還鬧了不少彆扭,我一直埋怨你爹當初同意你離開……總之一切都過去啦,你們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們就安心啦……”
母親哭着哭着,突然擡起頭,抹着眼淚焦急地問道:“佳怡呢?我兒媳婦兒呢?你沒把她帶回來?”
“爸!媽!……”
佳怡跟她父親站在一起,見父母正在擔心地尋找,趕忙朝父母親切地喊道。
“哎!……佳怡啊!你可把爹媽嚇壞了!剛纔以爲只有天龍自己回來啦!……。”
於是母親衝過去,一把將佳怡摟在懷裡,像看見自己的女兒一樣,一時間淚水不止。
旁邊的老四和他的母親此刻也相擁在一起,哽咽地快要說不出話來。
“天龍!虎興!!”
人羣中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我和老大擡頭一看,原來是趙猛!一年不見,他變得愈發強壯,膚色更加黝黑,僅剩的一隻眼睛炯炯有神,完全比過去成熟幹練了很多。
“趙大哥!……”
我和老大高興地喊道。
“你們可算回來啦!我們可足足等了你們一年時間啊!”
趙猛拍了拍我們的肩膀,又爽朗地笑着,用拳頭使勁兒砸了砸我們的胸肌,“喲!行呀!你們哥倆兒的體格兒更結實啦!哈哈哈……”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麼,急忙問道:“小瑞和曉茉呢?”
“他……他們……”
趙猛的問話又勾起了我們心底那段痛苦的回憶,說到這裡,卻怎麼也不忍心說下去了。若是他們沒死,和我們一起回來,那該多好……
“好了,不用說了,我都明白……”趙猛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許多,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感嘆道:“唉……世事弄人啊,他們也算解脫了。不過你們能回來老鄉們就已經很滿足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趙猛的話堅強而又理智,他和小瑞關係很好,小瑞是他的鐵桿粉絲,因此常常在一旁吹捧他、逗他開心。如今那個嘻嘻哈哈、淘氣耍怪的胖子沒了,趙猛的心裡不免也有些憂傷難過。不過趙猛是個有血性的硬漢,他是不會爲這些生離死別哀痛落淚的。
“快進來!有屍羣過來啦!!”
小浩站在高牆上舉着望遠鏡大聲呼喊着,一羣人趕忙帶好東西,迅速進了大門。
一進大門,這才發現,庇護所的高牆並不止一層!隔着四五米遠,又是一層!大門也足足有兩扇,並列安置。看來老鄉們也發現了喪屍的奇特本領,爲了防止搭起屍梯,攻陷避難營,設置了兩道高牆,竟和我在神農架寨子設置的不謀而合!
這一帶喪屍數量稀少,如此巧妙堅固的防禦措施必然會起到巨大的作用。
爬上高牆一看,遠處山谷的公路上涌過來數百隻喪屍,它們定然是尾隨車隊過來的。車隊進入蜿蜒的山路,速度減慢,因此纔會被屍羣跟上,一直追趕到這裡。
“怎麼辦?屍羣就要過來啦!”
老大握着錘子,緊緊地盯着路口。
“沒事,這裡的圍牆有兩層呢,幾百只喪屍是進不來的!”
趙猛揹着板斧,手裡挎着黑弩,鎮定地說道。
果然,四五百隻喪屍不多時便衝到了圍牆下,迅速搭起了屍梯,但剛跨過第一層高牆,便墜入了兩道牆中間的五米空隙之中。屍羣陸續抵達,然後重重堆積,最後快將兩道牆中間的空隙填滿了。
這時候,四五百隻喪屍瞬間分成了兩撥,一撥在牆外掙扎着想要往裡爬,一撥在雙牆中間堆擠着。然而兩道高牆內的大院裡安然無事,沒有一隻喪屍衝進來。
“我靠!這也太神了!!”
一向擅長改造戰車的禿子此時驚呆了,不禁對這裡的防禦工事讚歎不已。
“這裡從沒來過這麼多喪屍,一般幾十只都算多的了。估計是你們的車輛沿途將屍羣吸引過來,這才聚集了幾百只喪屍攻到了這裡。”
趙猛見屍羣的攻勢減弱,沒有了危險,這才抽出黑弩上的箭,插進了箭鞘裡。
“你們是怎麼轉移到這裡來的?石佛村的喪屍呢?”
這是我一直都疑惑的問題,於是詫異地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了,等回去再慢慢跟你說吧!現在喪屍太多,我們要儘快殺光他們,否則是個禍患!”
趙猛望着高牆中間重新摞起的屍堆,趕忙又拔出箭,搭起黑弩,朝着屍羣“嗖”地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