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叔經常神出鬼沒,自從避難營建立之後,本可以在這裡享清福,他卻似乎全然沒有這個興趣。每隔一段時間,他便會帶着一羣兄弟出門去,然後過上一兩個月纔會回來。人們問他,他卻從來不回答,只是沉默不語。
坤叔不允許這裡的人虐待女性,原因可能是他妻子死去的原因吧。有一次,一個手下按捺不住寂寞,強姦了一個女孩兒,坤叔大發雷霆,當場將其揪出來,將那個手下的命根子給剁了。從此以後,沒有人再敢心存色心,商場裡女性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聽着人們的傳言,貌似感覺坤叔倒不像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不過替他當家的豹子和偉哥卻完全不是個東西,他們貪婪兇殘,將這裡糟蹋得凌亂無比。
不知不覺在商場裡度過了近一個月,聽人說,坤哥就快回來了。
果不其然,在這天中午,地下商場的入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偉哥成天沉迷賭博,早就忘記了坤哥快回來這碼事兒。聽到下面的聲音,趕忙令手下收拾好麻將桌,畢恭畢敬地佇立在大廳一旁,恭候坤叔的返回。
地下室“噼裡啪啦”地一陣腳步聲逐漸靠近,然後從裡面涌出一羣穿着士兵裝備的人,手裡端着槍,排在門口兩側。然後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全身黑西裝,表情嚴肅,頗具威嚴,看面貌應該在五十歲左右。不過按照他的這個年紀,本不該出現白髮的,可坤叔的頭上,頭髮卻全是白的,遠遠望去,倒是令人有些心生敬畏。
“他的頭髮是愁白的!……”
旁邊籠子的人悄悄地說道。原來,坤叔的妻子老早之前就死了,那次她不顧坤叔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跟着坤叔一同外出,後來遇到意外,被感染變異了。坤叔親手結束了妻子的生命,因此痛苦不堪,一夜之間白了頭髮。
聽着這些傳說,我不禁心生憐憫。這樣一位地位顯赫的大佬,竟然也有如此悲情的經歷,一夜之間白頭的事情過去只在故事裡聽過,沒想到如今在他的身上發生了。看來他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有內心的脆弱,更有震撼人心的堅強。
坤叔緩緩地走進大廳,臉上帶着倦意,貌似這一趟令他心事重重。
當看到大廳裡紛亂的場景時,坤叔站住了。
“啊!坤叔!您回來啦!!……”
偉哥趕忙迎上來,滿臉奉承地套着近乎。
“嗯……我走的這幾個月,商場怎麼弄成了這個摸樣……”
坤叔面無表情地問道,顯然他對如今的狀況有些不適,雖然表面上沒有反應,但心裡卻有着怒氣。像他這種人,是絕對會隱藏的人,他不會輕易將情緒暴露在臉上。坤叔的嗓音沙啞沉重,似乎長時間的勞頓和憂愁令他很難消受。
“啊……我正想跟您說那!就……就是那幾個人!他們來這裡之後,將這裡弄成了這樣!!”
偉哥嚇得臉都變了顏色,他對坤叔的性情最爲了解,此刻驚恐萬分,急忙將禍架在我們的身上。
“他們?他們是誰!從哪裡來的?”
“他……他們從北方來的,到這邊找親人啊還是幹什麼的,反正遇到咱們很不友好,還砸爛了東西!”
偉哥一臉的尖酸刻薄,他像一個奸臣一樣在一旁使着壞。他留我們的目的或許就在這裡吧,他不願一個人承擔豹子死去的事故,更不敢獨自面對坤哥的怪罪,只好將我們留下,當成如今的替罪羊。
“豹子呢!”
“豹子哥……豹子哥他……死啦……”
“死了?!怎麼死了?屍體呢?”
“豹子哥被籠子裡的那個大塊頭兒弄死的!他把喪屍拋到豹子哥身上,豹子哥被活活咬死了!屍體……屍體在那綁着呢!已經變喪屍了……”
坤叔朝偉哥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豹子被好幾條繩子牢牢捆住,正在角落裡掙扎着,嘴裡淌着分泌物。
“媽的!是誰把豹子弄死的!給我拖出來!!”
坤叔頓時火冒三丈,將手裡的東西一把摔到地上,怒聲喝道。他沒想到幾個月過後,這裡竟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豹子應該是他最爲信賴的兄弟,他的死令他悲痛不已。老大親手害死了豹子,這是不爭的事實,縱使如何辯駁,都是無濟於事的。
老大的籠子被打開了,幾個手下惡狠狠地將他拖了出去。
“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麼!”
坤叔一臉憤怒,他現在已經到了無法控制情緒的時刻。
“那個畜生是我殺的!他罪有應得!”
老大咬着牙,頂撞道。
“你小子殺了我的兄弟,還敢這麼義正言辭!你不怕我麼!!”
坤叔的嗓音沙啞得令人不寒而慄,彷彿這陣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殺氣。
“我怕什麼!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若是要殺我,隨你的便!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殺的人他該死!他死一百回都嫌少!!”
老大的話頓時令坤叔暴跳如雷,他猛地一腳踹出去,老大沒有防備,“嘭”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直打滾兒。
坤叔的果然不愧是這裡的大佬,身手敏捷,力道驚人,就連老大這樣的大塊頭都毫無反抗之力。
“你害死豹子,我讓你死一百回都不多!你再給我頂嘴試試!!”
坤叔狠狠瞪着老大,嘴角抽搐着,彷彿一頭兇殘的猛獸。
“他就是罪有應得!……拿別人生命不當回事的人……就該死!!”
老大捂着肚子勉強站起身來,依舊倔強地喊道。
“你是活膩了吧!”
坤叔又是一腳飛踹,老大話音剛落,便被踢了出去,然後被死死抓住,接着一拳砸在了臉上,頓時老大的嘴和鼻子血流不止。
“聽着,你現在就是我手裡的一隻螞蟻,我想什麼時候捏死你,就什麼時候捏死你!”
坤叔揪住老大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
“坤……坤叔!還有那個小子,他也是在咱們這兒挑事兒的,還打死您養的五隻喪屍!”
偉哥湊上前來,見坤叔正在氣頭上,趕忙又告了我一狀。看來他是不把我們兄弟二人逼上絕路,是絕不會罷休了。
聽了偉哥的話,坤叔先是一怔,然後怒氣衝衝地說道:“放他出來!”
於是兩個手下過來打開籠子,將我放了出去。
“是你打死我的五隻喪屍?!”
“是!”
“你知不知道,它們被我養了一年時間,經過無數次打鬥篩選出來的。你打死他們,你也得死……”
坤叔突然掏出腰間的金色手槍,頂在我的腦門兒上。
“哈哈哈……!!”我毫無懼意,高聲笑道,“我以爲傳說中的坤叔是什麼樣的人物那!原來是個瘋子!!哈哈哈……”
坤叔瞬間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人面對死亡竟放聲笑了出來。
“你說誰是瘋子……你再給我說一遍,你信不信我崩了你……”
坤叔沙啞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仇恨。
“你知道嗎?之前聽別人說,坤叔算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因爲妻子遇難,一夜悲傷地白了頭髮。而且他禁止手下欺凌婦女,違者處死。我以爲坤叔會果真如此,沒想到現在見真人了,卻是個粗暴蠻橫、冷血無情、爲了幾隻喪屍寧願無視別人生命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唾沫星子都噴到他的臉上,我感覺釋然了,解恨了,儘管眼前就是冰冷的槍口。
“嘭!”
坤叔氣急敗壞地一甩手,我的臉上頓時像捱了一棍子,猛地栽倒在地上。他的力量大得驚人,速度也是瞬雷不及!那把手槍恰好磕在我的臉上,骨頭簡直疼得厲害。
“媽的!非逼我殺人不可!老子今天就崩了你!!”
坤叔忽然端起槍,指向我。
就在他手指即將扣動扳機的那一刻,老大忽地一躍而起,將坤叔的胳膊打到一側,手槍緊跟着飛了出去!
周圍的部下都震住了,站在那裡儘管持着槍,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是此刻開槍,弄不好會傷及坤叔。
就在老大將手槍砸開的一剎那,坤叔立即反應過來,一肘過去,重重地撞在老大的胸脯,老大完全沒有意識到坤叔的速度竟然這麼快,一下子退了回去,嘴裡淌着鮮血。
“二弟!別輕易死在這羣畜生手裡!死前能殺一個殺一個!弄死這個領頭兒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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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於是兄弟二人同時撲了上去,想要與坤叔一決生死。如今我們已經完全陷入了絕境,想要逃走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與其拼死一戰。
坤叔一驚,趕忙從二人中間繞開,順勢一腳絆下去,我直直地摔倒在地。
我和老大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雖說體格強壯、有些戰鬥力,但這也僅僅侷限於和喪屍搏鬥。喪屍是直線出擊的動物,對付起來相對容易;過去在蒙古和馮海的部下對戰,也算是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的打鬥。如今遇到功力高明、技藝超羣的坤叔,便全無還手之力。
老大見我倒下,繼續撲上前去,與坤叔廝打,卻又被坤叔一肘擋開,然後重重地一拳砸在腹部,老大當場癱倒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大塊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