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佳怡騎着白龍,翻過一道道山丘和溝壑,最後在一條寬闊的河流前停住了。回頭看看窮追不捨的屍羣,似乎也已經筋疲力盡,在遠處的田野間遊蕩着。
禿子他們要想安全,必須重新駕駛戰車,否則一路上屍羣重重,步行根本沒有任何生存的希望。
白龍一到河邊,便迫不及待地衝到水流中,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這裡也不宜久留,稍作休整之後,我們還要重新衝回去,將戰車附近的喪屍也一併引開,好讓禿子他們有靠近戰車的機會。
白龍終於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回,回到岸邊吃了些乾草,於是重新載着我們,踏上了甩屍的征程。
監獄門口的喪屍依舊多得是,並不少於剛纔追隨我們的屍羣數目。我讓佳怡摟緊我,然後操起長刀,縱馬迅速殺入重圍,幾隻喪屍倒地之後,其餘的喪屍立即發現了目標,於是大門附近的屍羣接踵而至,隨着我的高聲吶喊,洶涌地撲了過來。白龍立即擡起前蹄,一個轉身,朝着原野上一路狂奔……
就這樣,監獄外圍的喪屍被甩開了,可老大和禿子的兩支隊伍卻始終不見回來。戰車沒被開走,靜靜地停靠在那裡,其餘人很明顯還沒有擺脫危險。
“往回走吧!徐凌他們要找回卡車,一定是在返回的路上呢。”
佳怡在我身後緊緊地依偎着,她的建議也許是正確的。一直在這裡等,並不是個辦法,因爲屍羣被引開不遠,很可能再次被我們吸引回來。
於是我們沿着禿子一行人逃離的方向,慢慢前行。
經過他們消失處的小山包,眼前便是縱橫交錯的公路岔口,再往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和依稀坐落着的鄉村。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也聽不到一絲的動靜。
緩緩降臨的暮色籠罩着這片荒涼的地帶,習習的寒風捲積着飄零的枯草,在光禿禿的沙地上四處翻飛。
八人的隊伍,就這樣失散了。
我和佳怡騎着馬,默默地行走在這片寂靜的山崗上,不知道何去何從,也不知道其他人能否找到我們。眼前的村子喪屍稀少,或許他們會躲避到這裡。天色不早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趕路了,於是我對佳怡說,今晚就在這裡勉強過一夜吧,明早起來再去找其他人。
還是按照慣例,選擇的是村口第一家。本以爲會找到失散的人羣,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卻發現,我們是第一批闖入這裡的人。因爲滿屋子的喪屍都在惡狠狠地盯着我們,我和佳怡不得不趕忙跳上馬背,即刻逃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重新奔波一段,終於找到了一個不錯的住所。那是一棟搭建在路邊的瓦房,遠離村子,而且沒有喪屍。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我和佳怡匆忙地將房門掩死,用木板和被褥遮住破爛的窗戶,找來些乾糧簡單填飽了肚子,於是悄悄地躺下了。
當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睡的,現在就剩我和佳怡兩個人。我是她的男人,我需要時刻提高警惕,保護好她。
屋裡不時地散發出腐屍的腥臭味兒,嗆得人腦袋疼,儘管我們是從屍堆裡爬出來的,可這股味道也着實令我們難以消受。剛纔一進屋就聞到了,在房間裡翻了個遍,最後在水缸裡發現一具泡爛了的屍體。憑面目已經很難分辨清楚長相了,只能依稀根據漂浮着的毛髮,判斷她應該是個女的。屍體滲出的屍油凝結在黑乎乎的水面上,凍僵的蛆蟲粘結在皮膚的表面。再往下回想,我也覺得噁心了,那種令人作嘔的場景我也是頭一次見到。房子的女主人應該是爲了躲避喪屍,鑽進了水缸裡,最後怎麼死的,便難以解釋清楚了。
佳怡索性用被子遮住腦袋,這樣也好讓惡臭的氣息減弱些。我也只能捂着鼻子,睜大眼睛,仔細聽聞着周圍的一舉一動。
二月份的溫度仍舊低得很,大年過後的萬物復甦和如今的氣候絲毫聯繫不上,由於實在太匆忙,也沒來得及燒火,因此原本應該熱乎乎的炕頭兒,現在卻涼得像一塊兒冰。這一代居民的生活方式倒是很像北方所有的,連炕的搭砌方式都和北方一模一樣。我將佳怡緊緊摟在懷裡,她熟睡着,卻有些瑟瑟發抖。
突然,一陣寒氣從耳邊掠過,我不禁擡起頭,向地上望去……什麼都沒有。
微風輕輕地穿過窗戶的縫隙,我頓時打了個寒顫,身子使勁兒往被子裡蜷縮着。還是懷念老家的炕頭兒了,那時候可以放鬆地敞開懷抱,滿足地躺在被窩裡面;還有姓賈的那個瘋子家裡,一捆樹葉填進去,炕頭兒便忽忽地冒起熱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