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在一望無際的公路上火速駛出幾公里,纔將尾隨的屍羣徹底甩乾淨。回頭一看,身後竟是兩條血紅的車轍,彎彎曲曲地綿延向遠方……
王珂在車頂一動不動地趴着,表情十分痛苦。突然一滴血落在了臉上,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根翹起的鋼筋扎進了他的腹部。禿子急忙停車,一羣人將王珂從車頂擡了下來,佳怡找到儲存的草藥將王珂的傷口敷上,然後大夥兒將其扶進駕駛室後座,讓他躺下。還好傷勢並不嚴重,鋼筋只是插入五六釐米,若是再顛簸一陣,估計後果就沒有這麼樂觀了。
王珂這次從監獄裡僥倖逃脫,也算是極爲幸運。那晚他從車廂跳下去,拿起皮箱的一瞬間,屍羣已經爬上高牆,擁擠着從上面墜落下來。六七米的高度根本摔不死喪屍,它們迅速站起身來,追捕逃竄的人羣。王珂剛要上車,卻發現對面有喪屍襲擊過來,此時此刻他完全可以不顧一切鑽進車裡,但仔細一想,倘若喪屍發現車裡有人,那麼整個車廂裡的人都要遭殃了。
於是他立即轉身向辦公樓方向跑,喪屍緊緊跟隨着,直到爬上頂層,將鐵門狠狠抵住,這才保住了性命。皮箱裡存着兩袋兒壓縮餅乾還有一瓶水,在兩天的時間裡保證了他的體力。狙擊手必備的逃生繩索,更在絕境中爲他開闢了一條生路。
想起那隻兩米多高的喪屍,便至今心有餘悸。要沒有王珂那一槍,恐怕車廂早已經被撞得千瘡百孔。
開封一行,着實令所有人大失所望。明明尋找到一個堅實的避難所,而且倖存者那麼多,卻不幸地在一夜之間,淪落爲喪屍的領土。這沒有誰對誰錯,孰強孰弱,只是矛盾壓抑得太久,以至於人心不合,釀成慘劇。假如雙方當初都退一步,那結局可能會大不相同罷……
大年初二的清晨,寒風悽切,血雨紛飛,戰車奔馳在無垠的曠野上,一路南行。
“糟了!”
老大突然從車廂裡猛地站了起來。
“怎麼了?”
“黑虎和白龍還在監獄裡!!”
老大的話立刻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汗。
剛纔形勢危急,大家一心想着如何從屍羣中衝出去,卻忘了兩匹馬還在高牆裡……
順着公路往回望,空空蕩蕩的不見任何蹤影,看來它們沒能找到我們。
“怎麼辦?總不能丟下它們不管吧!”
老四在一旁愁眉不展。黑虎和白龍陪伴我們一路南下,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在絕境中助我們一次次逃出生天。沒有它們,或許我們早就變成了遊走的行屍。如今黑虎白龍被困在監獄裡,無論如何也得將它們找回來。若是回去,必定會再次遭遇屍羣,戰車儘管威猛,但再一次闖入,或許就不至於那麼幸運了。這一趟該是多麼兇險,誰也預測不了。
“還猶豫什麼那!殺回去啊!”
禿子沒等大家表態,便率先決定了。他跳進駕駛室,調轉車頭,載着一羣人火速往回駛去。
大家的表情異常沉重,彷彿面臨着一場恐怖的戰役。
腥紅的鋼刺狠狠地扎向前方,血液從尾部緩緩淌下,沿着兩條還未乾涸的血轍,戰車劈開凜冽的寒風,風馳電掣地向監獄逼近。
屍羣在遠方隱隱出現,它們正要悻悻地轉身,卻忽地聽到馬達的聲響,於是洶涌的屍潮再次奔騰而起,順着獄前的馬路,迅速南下……
“媽的!滅了這幫狗孃養的!”
禿子嫉惡如仇的叫罵聲從駕駛室傳了出來,戰車隨即轟然加速,粘連在車輪的碎肉被高高捲起,飛濺在空中。
……近了……近了……更近了……
伴着一陣“噼裡啪啦”的撞擊和切割的聲響,重卡直挺挺地衝進了屍羣中。密密麻麻的喪屍腦袋在周圍擁堵着,被鋼板頂開,瞬間削斷。在黑壓壓的屍海里,戰車呼嘯着開闢出一條血路……
終於抵達高牆下,我和老大大聲吹起口哨,重卡仍舊猛烈地往前衝着,撞開迎面而來的不速之客,直到駛過監獄大門,從屍羣擺脫出來,依然沒有看到兩匹馬的蹤影。
突然一陣骨頭崩裂的巨大聲響過後,車輪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事故嚇住了。
禿子趕忙拉開車窗,朝下面看去,只見車軸裡血肉模糊,盡是碾碎的屍體。鋼絲網早已經被喪屍擠爛,胡亂地垂在車廂兩側。
這下壞了,戰車停下,就意味着立刻會有屍羣包圍過來,幾千只喪屍啊!足以在幾秒鐘內將我們撕成碎片!
果不其然,被拖在後頭的屍羣馬上注意汽車出現故障,吼叫着直朝這邊撲了過來。
再也不能等了,屍羣眼看就要到腳下,所有人都懵在了那裡。
“快下車!跑啊!”
禿子在前頭大聲喊着。我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從後車廂跳下,順着公路往前逃。佳怡身體最弱,禁不起這麼折騰,才跑出幾百米,便撐不住了。情急之下,我背起她,在人羣后面拼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