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是濟南軍區某部的狙擊手,曾經在部隊裡是出了名的槍神。
去年韓國軍方代表來到濟南軍區參觀,特意觀看了中國狙擊手的訓練,韓方代表主動要求親自抽點一名狙擊手,完成對隨機目標的『射』擊任務。當然,這麼幸運的事情,必然要被王珂攤上了。這對王珂來說,是個嚴峻的考驗,一方面需要維護着國家軍事的威嚴,一方面更要肩負着韓方考覈的巨大壓力。韓方代表的考覈方式不斷升級,王珂的任務也愈發棘手,直到最後,對方提出換場地的時候,王珂頓時慌張了。
韓方提出的狙擊場地竟然改爲部隊附近的一塊荒原上,時值冬季,這裡寒風凜冽,枯草漫地,隨機出現的目標定然難以狙殺。對於遠距離『射』擊來說,風速、天氣、地點都會極大程度影響『射』擊的精準度,那幾個韓國人也算是苛刻到極致了。倒不能說他們是故意刁難中國人,這自然不足以上升到民族榮辱的程度上,不過這項考覈也必然牽扯到中國狙擊手的技術,還有面臨惡劣環境沉着冷靜的素質。
憑藉多年狙擊心態的鍛鍊,王珂迅速地平靜了下來。他將冰冷的狙擊槍架穩,匍匐在地上,輕輕地捻起一指細沙揚到空氣中,它們隨風飄落的軌跡幫助王珂立即對風力和風向作出了大致的判斷,然後熟練地調試着狙擊鏡的刻度,上彈、尋找目標、瞄準、扣動扳機……
韓國代表設置的目標瞬間被王珂擊中了,而且正中靶心。
從那一刻開始,王珂便成了遠近聞名的狙擊王,他不但在外國來賓面前替中國人揚眉吐氣了一把,更讓所有戰友見識到了一名合格狙擊手應具備的優秀素質。
王珂一說到這裡,便滿面紅光,士氣高漲。他是個很直率的人,和我們有什麼說什麼,從沒有隔閡,這也源於半年多在封閉環境中的桎梏。
他說他家住在河南新鄉市的長垣縣,這個地方我們從沒聽說過。不過既然是在河南,那便正好是我們路過的省份,我們打算帶着他,幫他回家一趟。
於是戰車打頭陣,後面尾隨着兩輛小車,徑直朝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 屍籠98
想要找到那麼點兒的一個縣城,自然得頗費些周折,若是直接南下,或許沿着高速看着站牌兒,一點一點『摸』索着就到了。從濟南到新鄉,並沒有直達的高速,只能不斷地轉換着路線。還好王珂對大體方位有些記憶,他在濟南當兵的時候,回家次數雖然不太多,但也多少有點印象,這或許也得益於狙擊手的一部分素質吧。
一路上,王珂主動承擔起了偵查員的職務。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先用狙擊鏡仔細地搜索一下附近的情況。哪些地方有屍羣,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可能會有幸存者,他都會十分謹慎和冷靜地判斷一遍,然後指引我們往合適的方向駕駛。王珂的特殊能力,讓整個隊伍迅速步入了安全的態勢,從他出現的那天起,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天上掉下來的福星,他幫我們排除萬難,他給我們無限的安全感。
就這樣,從濟南到新鄉,足足耗費了我們兩天的時間。
終於抵達新鄉市了,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了。
“小王!你說的長垣縣該往哪走啊?”
禿子停下車,問了王珂一句。此時王珂正埋頭擦槍,眼光中透『露』着憂慮的神『色』。
“呃……往東,一直往東……”
“嗨……早說在東面啊,咱們剛從東北往西南走,現在又要回頭往東,這不繞了嘛……”
“……我過去坐車就這麼走的,別的路線我也記不太清了……”
“可……”
禿子剛想繼續表達什麼,可當他注意到王珂沉重的表情時,便又立刻停住了。
王珂的態度一路上都在逐漸變化着,起初遇到我們時很興奮,話也很多,不過隨着路途的推移,看着道路兩旁的城市荒蕪落寞,他的心情也變得愈發沉重和壓抑。
他是幸運地活下來了,可他家人的安危卻仍舊是個未知數。王珂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家住在長垣縣城,條件不算好,因此他很早就選擇了入伍,不想爲家人增添負擔。在部隊裡,他常常將生活補助節省下來,寄給家裡,雖然父母一直不讓他這麼做。
王珂的父親過去也是當兵的,因此對王珂也一直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克服重重挑戰,多在部隊裡立功,多做貢獻。王珂每一次輝煌的戰績,都讓他老人家喜笑顏開,欣慰不已,每一次回家,兩個老人也都高興至極,盼着兒子能夠在家裡多呆段時日。可王珂卻從沒在家裡呆過太久,每次回去幾天,便又是匆忙離開……
想起父母在門口翹首企盼的身影,想起他們臨走時不依不捨的神情,王珂便開始越來越難過,他擔心家裡會出事,擔心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他們了……?? 屍籠98
可不願接受的結局依舊發生了,長垣縣完全陷落,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乾涸的血跡和遊『蕩』的行屍……
王珂沒有哭,他是個堅韌的狙擊手,即使眼淚在眼眶裡不住地打着轉,他也堅決不會讓它們流下來。就像他父親曾經對他說的,軍人可以流血,但不可以流淚。
他在家門口重重地跪下,磕了三個頭,擦乾溼潤的眼角,轉身回到車廂裡。
接下來的一路上,禿子便再也沒有提起任何話題,因爲任何遭受這樣打擊的人,都需要很長時間的平靜。王珂需要安靜,他需要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一切,默默地等傷口逐漸癒合……
長垣縣一行和腦海裡期盼的結果相反,所有人不願意看到的還是發生了。禿子嘆息着調轉了車頭,順着公路往南開去。三輛車緩緩前行,彼此保持着穩定的距離,發動機低沉地呼吸着,發出悲傷的哀嚎,彷彿王珂的痛苦,它們也感受得到。
往南走便是開封了,經過近兩個小時的奔波,汽車在市區邊緣停下。王珂的悲傷依舊沒有退減,他的眼神無比淒涼。不過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一個優秀的狙擊手在任務到來的時候,就必須克服一切痛苦,全神貫注,奮不顧身。他默默地端起槍,將佈滿血絲的眼睛對準狙擊鏡,仔細地搜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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