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智在商場度過的這半年裡,很是煎熬,聽他說,剛到這裡的時候,三個美國人對他很是友好,雖然彼此交流困難,但畢竟都是從死路逃出來的,生活在一起,也算成了朋友。後來時間久了,人的本性便逐漸暴露無遺。三個美國佬見阿智體格單薄,便時常拿他開玩笑,阿智爲人老實巴交,也不懂英語,何況在商場裡只有他一箇中國人,於是常常成了受欺負的對象。
起初,三個老外對阿智還算尊重,平時只是逗他取取樂子,並沒有過分的舉動。但隨着在商場裡禁閉的時間越來越久,幾個美國佬開始寂寞難耐,他們過慣了自由放蕩的生活,這裡的環境安靜閉塞,很明顯缺少了某種久違的激情。三個老外常常聚到一樓看些骯髒的視頻來排解寂寞,至於哪裡弄來的片子,阿智也不曉得了。後來他們便開始強制阿智跟他們一起看,甚至當場羞辱他,阿智極力反抗,老外們便端起槍威脅。
阿智無法接受他們的侮辱,曾經想過自殺,但回頭一想,那麼輕易地死去實在不值得,就算死,也要跟畜生們同歸於盡。於是他開始找機會反抗,有一次,他正要偷老外的槍,卻不慎被發現。老外舉槍對着他,槍一下子走了火,子彈穿透了阿智的大腿,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射穿的傷口足足讓他疼了幾個月,商場裡又沒有藥物,他便只能這麼硬扛着,從此以後,他的腿變得一瘸一拐。想到身上的槍傷,他開始懼怕老外手裡的槍;想到死亡或許會比那種傷病更痛苦,他開始更懼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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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阿智只能選擇忍辱偷生。幾個美國人適應了這種變態的發泄方式,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凌辱一番,他們對待阿智,就像對待一條狗一樣。
直到我們九個人出現那天,阿智的生活纔有了轉機。
當時我們正被圍困在樓下,三個老外趴在樓頂樂此不疲的觀看着,根本沒有幫助的意思,甚至好像還在互相打賭,賭我們哪個人會活下來。阿智看不下去了,他趁他們不備,偷偷溜下樓,將我們救了進來。至於後來老外向我們揮手警告還有熱烈的歡迎,很可能是他們發現隊伍裡有女人,所以纔會僞裝着想要圖謀不軌。
話說這一次經歷,着實讓我們解恨了,幾個殘暴不仁的傢伙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其實試想起來,假如他們和我們和睦相處的話,如今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誰活着都不容易,誰都想過安逸的日子,誰都不願在末世裡忍受寂寞,誰都不想在艱難的歲月裡自相殘殺。但如果將自己的**強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勢必要遭受人性的譴責,受到衆人的唾棄,人心盡失,衆叛親離。這樣的人,在末日裡是無論如何也生存不下來的,因爲儘管世界淪陷,但生存法則永遠不會變,驕奢淫逸,殘暴不仁的人,註定要被大自然所淘汰。
美國人走後,這裡開始變得自由和諧,不再有囂張跋扈,不再有暴力威脅,每個成員都是這裡的主人。
阿智現在解脫了,他終於感受到了倖存者該有的慰藉,那段黑暗的日子無非會是他這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我們從此也不再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爲我們希望他逐漸恢復本來的自信與尊嚴。
曉茉與小瑞現在鐵得不行,因爲這是小瑞第二次勇敢地救下了曉茉。商場的娛樂設施很多,這讓兩個人成天黏在了一起,小瑞總愛帶着曉茉玩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也恰恰迎合了曉茉的喜好。他們倆像是兩個貪玩的孩子,兩個開心的玩伴。
老大對此已經逐漸習慣了,他也沒有辦法。小瑞好幾次捨身救下曉茉,這讓老大感激不已,他不可能爲這點兒事兒撕破臉皮,或者警告曉茉離小瑞遠點兒。何況人家可能根本就是朋友而已,他犯不着爲此吃醋上火的。老大對感情是絕對的專注認真,這種境況的確是有點難爲他了。
老外留下的三把衝鋒槍自然成了大家的戰利品,每把槍有二十多發,沒有備用子彈。禿子和陳洪妍使用雙手武器,拿不了槍;張晨一隻手綁着刀,也用不上;我和老大整天提着重武器,還挎着腰刀,衝鋒槍根本沒地方帶;佳怡曉茉太單薄,就更使不了了。於是,三把槍便配給了小瑞、老四、還有阿智。這下把小瑞樂壞了,原來兩發子彈的56式也沒捨得扔,全都掛在了脖子上。
商場裡的生活安逸極了,每天都無拘無束,吃喝不愁。但南下的計劃始終還在我們心中,從未磨滅過。只是商場周圍的屍羣實在太龐大了,我們暫時還無法動身,只能等待屍羣慢慢解散,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阿智聽說我們還要趕路,詫異極了,他不明白這羣人爲什麼要捨棄好好的商場不住,偏偏要在外面奔波。要知道,如今喪屍遍地,想要尋得這樣一家大型商場棲身,簡直要比登天還難。我們有幸躲避進來,那真是造化了。
我們跟阿智講述了從北面南下的經歷和目的,阿智聽得目瞪口呆,不禁對這羣人佩服不已,不過談及南下的計劃之後,他卻頗感顧慮。他在這種地方呆慣了,有些不太贊成冒險出行。
“我們肯定要離開的,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麼?”
我們誠懇地問着他,畢竟我們走之後,這裡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救過我們,我們也在困難的時候幫過他,一羣人相處久了,分開的話着實有些不捨。
“呃……讓我我考慮考慮……”
阿智猶豫了,他既捨不得離開這羣勇敢善良的人,又不想告別這片天堂去踏上艱險的征途,他不清楚自己的意願是什麼,因爲他是一個缺乏主見的人,凡事都要等船到橋頭。
我們也不便多問,反正要在商場呆上一陣子,不如給他一段時間考慮。
這天早晨正在餵馬,張晨和禿子突然從樓上慌張地跑了下來。
“糟了!麪包車不見了!”
“什麼?!!”
我們頓時懵住了,趕忙往外面望去。兩匹馬還在悠閒地吃着東西,吉普車停在旁邊,可後面的麪包車卻消失了!!
那輛麪包車是我們從學校開出來的,載着我們走過了無數艱難的旅程,要是沒有它,我們恐怕早就葬身屍籠了。麪包車搭載着我們艱辛的往事,也見證着我們真摯的情誼,它就像我們的老朋友一樣,陪伴我們走過風風雨雨。
當初從學校一起出來的幾個人,默默地倚靠在玻璃上,呆呆地望着遠方,每個人都難過着,彷彿失去了一個摯親的人。————————如果您喜歡《屍籠》,就不妨收藏下哦(*^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