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我來過一次,記得那時是大學寢室一起去旅遊。
錦州的燒烤可謂一絕,實惠又好吃,那回去玩,一連吃了好幾頓,臨走的時候還是感覺沒吃夠。現在想起來,竟然又要不自覺地流口水。
這次錦州一行,或許沒有那麼享受了,被末日侵襲過的城市,到處都沒有了生氣,或許就連大家渴望的大海,此刻也變成了一片死海了罷。
沿途的公路被積雪覆蓋着,沒有一個車轍,沒有一個腳印。皚皚的白雪永遠都是那麼的晶瑩純潔,不再有絲毫的灰塵和污染。
高速旁經過了義縣,這是我從路邊的指示牌看到的,大學寢室的那個同學就住在義縣,那次來錦州,第一晚就住在他們家。記得我們一起坐客車經過這裡的時候,他看到路邊的指示牌,立刻用手指着告訴我們,靠河套邊挨着柳樹的第三棟房子,就是他家。那一晚,我們在同學家玩的很開心,他的父母爲人熱情好客,對我們就像對自己孩子一樣照顧,那天阿姨給我們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美味可口,叔叔還從旁邊商店裡擡回來兩箱啤酒,親自坐到桌旁陪我們喝,大家越喝越有興致,叔叔對我們也完全不當外人,他語重心長地跟我們談人生,講理想,還跟我們回憶起了很多年輕時候的故事。想起那一天,我不禁懷念起這些溫暖的人們。
如今走到這裡,這一幕突然從我腦海裡閃過,就像昨天剛發生的事情一樣,可仔細想想,卻又彷彿隔了好久好久。
我擡頭朝着那個方向望去……靠近河套邊……挨着柳樹……第一棟……第二棟……
我不願再數下去,因爲河邊的那一整片區域,全都是熙熙攘攘的屍羣……
我拍了拍馬背,讓白龍再跑快點兒,高昂的頭顱不願再轉向那個方向,因爲倒退的回憶,會在無聲無息間隱隱刺痛我的雙眼。
天黑之前,抵達了城內,停下之前竟然見到了遼瀋戰役紀念館。
博物館門口的烈士紀念碑依舊莊嚴雄偉,戰鬥英雄左手持槍,右手振臂高呼,彷彿原本無聲的世界裡,吶喊聲卻震徹了整個宇宙。紀念碑是爲了紀念遼瀋戰役英勇犧牲的烈士們,他們爲了保家衛國,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用生命換回了屬於一個國家的尊嚴。
在曉茉和小瑞的強烈要求下,我們勉強答應往紀念館的方向靠近些走,但廣場上的屍羣立刻又讓我們望而生畏,只好遠遠地讓他們望上一眼。
紀念館門口的幾挺大炮仍然威武地架着,像是捍衛和平的勇士,不讓任何敵人有靠近的機會。可屍羣就在前面的廣場上游蕩,無精打采的,彷彿在表示着對這片土地下面無數英烈的沉重哀悼。
前輩們打下來的江山,就這樣被末日侵蝕掉了。沒有人會預料到,戰亂之後的和平,會是如此的短暫而又不堪一擊。
從古到今,多少豪傑都在渴望着世界的大好山河,又有多少英雄想要憑藉百萬雄師一統天下。但天下一直在變,變得四分五裂,變得七零八落,唯有百姓在戰亂中痛苦不堪,如飄落的浮萍,在烽火連天的亂世裡,浮浮沉沉,生死未卜。
如今,這剛剛太平的天下,便又亂了,人類沒有輸給自己,卻切切實實地敗給了大自然。沒想到無數個世紀人類彼此的自相殘殺,只爲了奪取各自的天下,最後卻還是將沾染着血腥的疆土,拱手送還給了這個世界。
大自然是公平的,他只會給予善待它的生靈,而對於那些一味索取、貪婪自私的人類,它索性選擇了放棄。人類不停地互相爭鬥,只爲了瓜分大自然的資產,他們將脆弱的地表鑿開,將屬於大自然的寶藏全部掏了出來,他們砍掉了樹木,將原本鬱鬱蔥蔥的森林變成沙漠,他們研製出化學武器,讓一塊塊充滿生命的土地變得寸草不生。
或許今天的災難不完全歸結爲一種簡單的喪屍病毒,而應該追溯到人類本性的根源。
我不清楚自己的感悟,是否是對的,也許完全是憤青的表現,但作爲一個末日倖存的人類來說,每一個發自內心思索,都是對過去的懺悔,和無奈。
假如所有人都還活着,假如所有人都在做這個噩夢,假如現實重來一次的話,人類還會那麼做麼?
天黑了,大家找了一家超市住下,讓黑虎和白龍好好吃了一頓之後,拉上捲簾門,簡單地填飽肚子,裹上衣服棉被,便睡了下去。
和過去一樣,早晨起來門口依舊擁堵着一小羣喪屍,他們的耳朵或者鼻子似乎靈敏的很,無論你藏在什麼角落,總會有幾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緊緊圍着你轉。
還是老方法,一個人擡簾子,其他幾個人砍殺喪屍的小腿,十幾只喪屍就這麼橫七豎八地趴倒在門外的石階上。張晨還是繼續着他的虐屍行爲,揮舞着綁在手裡的唐刀,將遍地的喪屍斬盡殺絕。沒有人阻止他這麼做,大家也逐漸開始習慣看到他殘忍地虐屍。張晨依舊是那個冷酷兇猛的張晨,他不會被任何人改變,他的仇恨也永遠無法磨滅。
老四駕着跑車早就開出去了,我和老大騎上馬,也跟着往南去,隨着麪包車、吉普車的發動機啓動,南下去往海邊的旅程便這樣開始了。
若要在錦州看海,那筆架寶山的天橋是不可錯過的。雖然我還不曾去過,但卻對此有所耳聞。據說,每當那片海域退潮的時候,會從海里露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灘道,遠遠望去,一條烏黑蜿蜒的海中小徑,從筆架山島上一直延伸到岸邊,全長一千六百多米,猶如一條威武的巨龍,在海面上盤旋騰飛。
這一行,還會再遇到什麼事情呢?聽着其他人興奮的聊着,我卻在心裡默默思索,總覺得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