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妍這一路上倒是不怎麼說話了,她貌似又想起了那一堆的心事。作爲一個女孩兒,能堅強到這種地步實屬不易。親手殺死父母,然後弟弟又爲了不拖累她,被喪屍撕爛,這接踵而至的重創,讓她偶爾會顯得有些人格分裂。就像剛從通道逃出來那會兒一樣,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她那般的若無其事。或許用人格分裂形容她,有些不公平,她是個女強人,所以她決不能將懦弱和無助拱手送去給別人憐憫。自從那天她哭過之後,便再也沒見她流過眼淚,也再也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弟弟。今天跟小寧的對話,一下子將她內心的苦水倒了出來,她也不奢求別人安慰,因爲她會默默一個人堅強地嚥下去。
在草原上旅行彷彿時間停滯了一樣,任何地方都是一望無際的綠毯,你分不清自己到了哪裡,更不曉得自己走了多遠。直到遠遠地望見了一個蒙古包,嫋嫋的炊煙從那裡飄起,這才聽小寧說,到家了。
那是個跟電視裡見過的差不多的蒙古包,周身白色的苫氈,頂部一圈藍色的花紋,遠遠望去,像是一朵草原上正在盛開的格桑花。蒙古包周圍的一大片草原,已經被主人用粗壯的木柵欄圍上了,這樣或許能起到一定的隔離喪屍的作用。柵欄裡的有七八隻牧羊犬,兇猛異常,一見到我們的汽車開過來,便兇猛地在柵欄裡吼叫,但並沒有衝出柵欄。
蒙古包裡的人聽到狗叫,立刻扛着獵槍衝了出來,手裡提着一把蒙古刀,當他看到小寧的時候,突然將手裡的武器扔在了地上,激動而又興奮地跑過來,將小寧緊緊地抱住。
“小寧啊!你跑到哪裡去啦!你不知道爸爸多擔心啊!……”父親緊緊地摟着小寧,興奮地竟然流下了淚,小寧也撇着嘴,哽咽了起來。看着這對父子重逢,我們心裡十分欣慰,終於將這一趟草原之行的使命完成了。
小寧的父親叫房志勇,四十歲,是這一帶的鐵匠,我們叫他“房子叔”。看他的體魄,也絕對不愧爲鐵匠,一米八的身高,體型魁梧,嘴上一抹鬍子,長髮,尤其是他那黝黑健壯的臂膀,彷彿力拔千斤的勇士。房子寧家的祖上就是內蒙這一帶知名的鐵匠,戰亂的時候,曾給無數個驍勇善戰的蒙古大將打過武器。房子叔繼承了祖輩的真傳,對武器的鍛造很是精通,平時也憑藉出售自己打製的精美刀具,在本地小有名氣。
房子叔這段時間過着無比痛苦和煎熬的日子,妻子被自己親手殺死,兒子又賭氣出走,偌大的一片草原上,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孤獨的很,卻沒有人傾訴。這下小寧被我們帶回來了,房子叔別提有多高興,一個勁兒挽留大家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還說要好好報答我們幾個。房子叔的無比友善讓我們盛情難卻,而這片廣闊無垠的大草原又讓我們流連忘返,好吧,就在這裡呆上幾天。
蒙古包周圍的柵欄很是堅固,但是中間的縫隙很容易被喪屍有機可趁,我們提醒房子叔最好再釘上幾根木頭,房子叔卻不在乎地笑笑,他指了指那幾條巡邏的牧羊犬,說,有它們在,其實柵欄都可以不加。只是防備有大羣喪屍來襲,幾條狗會招架不住。的確,這幾條牧羊犬體型巨大,兇猛異常,一般的喪屍根本無法跟它們對抗,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狗撕爛了。我們不禁開始敬畏起這幾條巡邏的“戰士”,這世界上難得還會有可以撕爛喪屍的高手。
“那狗撕咬完喪屍,喪屍的鮮血難道不會感染它們麼?”我們驚奇地問,這一直是我們在影視小說裡對喪屍的印象。
房子叔敲了敲手裡的旱菸鬥,那是一隻精心雕琢的鑲嵌着翡翠菸嘴的旱菸袋,“喪屍血是沒有毒的。”他輕輕地抽上一口,接着說,“喪屍的毒在它們的嘴裡,可能在牙齒上,也可能是唾液。它們的血液碰到人的傷口是不會傳染的,只有當他們咬到你,哪怕是嘴裡的分泌物接觸到傷口,都會感染。”房子叔指了指那幾條牧羊犬,“前些日子,有一條狗在撕咬喪屍的時候,不小心被喪屍咬了一口,結果死了,後來竟然又活了過來,然後發瘋一樣攆着另外幾條狗,想要撕咬它們。幸虧我發現及時,用獵槍把它打死,否則,這裡已經變成喪屍狗的領地了。”
房子叔的一番話着實讓大家吃了一驚,沒想到喪屍病毒除了會感染人類,連動物也會感染。不過還好,喪屍的血液沒有毒性,這讓常年和喪屍浴血奮戰的我們鬆了一口氣。至於爲什麼喪屍血液不會傳染病毒,沒有人知道具體原因,這也都是人們在同喪屍的對抗中總結出來的經驗。或許喪屍嘴裡的致命病毒是個迷,人們在揭開這個謎團前,便提前早進入了末日侵襲的倒計時。對此,房子叔給我們打了個比方,這個比方恰到好處。他說,喪屍現在就像一條劇毒的蛇,當它咬到你的時候,你便會一命嗚呼;但是你可以吃它的肉,你可以接觸它的血液。但是如果你不小心讓蛇嘴裡的毒碰到了你的傷口,那你便遭殃了。
房子叔的經驗讓我們重新認識了喪屍的險惡,也在今後與喪屍的生存與搏鬥中,給我們以重要的啓示。
我和老大在這裡依舊忘不了每天的練習,置身在廣袤的草原裡,頭頂着湛藍的蒼穹,全身充滿了能量,每當鍛鍊地疲憊了,便隨便地躺在任意一片草地上,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白雲,彷彿此刻自己就變成了其中的一朵。
房子叔看到我們刻苦的練習,很是讚賞兩個年輕人堅強的毅力,可是當他看到我們手裡的大刀戰錘,貌似有些不太滿意。
“你們的武器太粗陋了,殺喪屍不順手的。”房子叔突然對我們說。
“不順手?可是我感覺用它來殺喪屍,殺傷性很強,很有力道啊!”我跟老大疑惑地望着這位神秘的鑄鐵高手。
房子叔走過來掂量了一下刀,“刀太鈍,不夠重,手柄太短,遠距離跟喪屍搏殺不佔優勢。”然後又提了提老大的錘子,“錘子表面太平,也不夠重,手柄還是太短。”
我跟老大很是詫異,沒想到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大刀戰錘,在這位行家眼裡是如此的粗陋不堪。
“把它們交給我吧,你們兩天之後再過來取。”
房子叔拎着我倆的武器,像是拎着兩塊破銅爛鐵,慢慢走進了他的鐵匠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