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被朱啓晨咬到的村民很不幸,他們便是替朱啓晨求情的善良老鄉。我們心裡現在別提有多恨那個混蛋,但是人已經死了,恨便也無濟於事,能做的只是盡力保護好現在的人。兩位老鄉很堅強,他們沒有哭喊或者咒罵沒有良心的朱啓晨,反而鎮定的很。他們和強子一樣,請求大家將他們捆住,等到他們變化了,便讓我們砍了他們。
“看準了砍,最好一刀,否則會很疼啊……”兩位老鄉的遺言和強子一樣,聽得我們心裡難受。他倆其中的一個人,村民們稱呼爲“九哥”,倒不是排行老九,是因爲他嗜酒如命,兜兒裡永遠揣着一個小酒瓶,有事沒事總愛整兩口兒,但是人很好,所以大家稱之爲“九哥”。另外一個是村裡出了名的膽小鬼,大家叫他“屎大帥”。因爲他小時候膽子特別小,晚上從來不敢去廁所,便把屎拉在院子裡,第二天鏟走,時間一久,竟成了習慣。他大名“蔣大帥”,很霸氣側漏的名字,卻因此被人改成了“屎大帥”。
九哥死前請求大家最後給他一口酒喝,這也是作爲一個垂死的人最後的奢望。喪屍襲擊村子以來,他的酒便斷了,那天搜尋糧食的時候,他還去過村口商店一趟,想要弄些酒來,可沒想到早已經賣光了。村民們很想滿足他這個願望,可是卻不知道上哪弄。
“我家有!我知道我爸把酒擱在哪啦!”小浩突然大聲喊道,然後帶着幾個人一起去他家拿去了。九哥和屎大帥現在虛弱的很,一直說自己冷,於是大家找來衣服給他們披上,兩個人就那麼靠着木樁坐着,九哥不時地睜開眼睛,吃力地問一問:“酒拿來沒?”見大家搖頭,便又惺惺地閉上了眼睛。屎大帥似乎不像過去那麼膽小了,面對着即將到來的死亡,似乎在他的臉上沒有畏懼,只是他太虛弱,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
突然,屎大帥先睜開了眼睛,他滿眼血光,怒氣衝衝地抽搐着身子,想要掙脫開來,我在旁邊無奈地舉起刀子,狠狠地砍了下去,只用了一刀,這或許是對他最後的致敬。
九哥還在堅持着,頭上不斷地沁出越來越多的汗水,他還是忘不了總問的那句話:“酒來了沒有?”可是直到他變異的那一刻,他也終究沒有等到小浩的回來。他使勁兒地咬着牙,悲亢地嘶鳴着,貌似生前有什麼未完的宿命。小浩和一行人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可剛踏進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九哥已經變成了喪屍。
我們沒捨得立刻殺了九哥,因爲他還沒有嚐到他死前奢望的酒。我們將酒倒進碗裡,小心翼翼地放到九哥的嘴邊,他怒吼着看着我們,張開血盆大口,酒,慢慢地流進他的喉嚨……
這一晚,我們將他們安葬。
庇護所裡的食物、用具、柴火,都置辦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便只有田裡還沒有收割的莊稼。整個村莊的莊稼實在太多,人手有限,我們不可能全部收回來,便就近,將庇護所包圍的農田收割完。上了年紀的老農這時候是最心酸的,他們是最不願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種下去的莊稼,就這麼荒了。雖說幹活累點,但是一輩子也是這麼過來的,早就適應了,反倒對現在碌碌無爲的生活有些格格不入。
過冬是這時候最愁的事情,不同於過去的光景,那時人們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炕頭兒,女人織着毛衣,男人打着麻將,小孩兒跑去光禿禿的山頭兒滾雪球。現在喪屍到處都是,也不清楚那些活物能否熬過這個冬天。人們只能蜷縮在簡陋的民房裡,四間房子,一間做糧倉,因此便只剩下三間供三十來個人居住。爲了避免男女之間居住的不便,大家用磚塊兒將房子隔開,一邊住女人,一邊住男人,夫妻倆的就住一起。另外,大家將每間房子都盤了一鋪大炕,互相連通着,每個房間都有燒火的炕洞,這樣冬天便會好過些。柴火是取暖的關鍵,大家將全村的草垛柴垛,都搬到了庇護所門外,方便取用。
老人們說這是回到了過去他們小的那個時候,的確,現在沒有電,居住環境又這麼簡陋,還那麼原始……從來沒有預想過,原來所謂的末日,會是這般情景。
我跟老大的“健身利器”,也都被搬了過來,這些東西見證了我們不懈努力的崢嶸歲月。現在,它們屬於小浩了,我希望小浩將來也能夠馳騁沙場,成爲一個真正的喪屍獵手。
說起獵屍,或許所有知道我們故事的人都會發現,其實我和老大並沒有什麼特異功能,或者是名師授藝。我們完全是從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拿起武器,漸漸成爲了獵屍高手。看似簡單,但成長的過程着實不易,你需要無休無止地鍛鍊,你需要沒日沒夜地思考,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先殺夠幾百只喪屍。現在在我看來,人不拿武器的情況下,或許和喪屍差不了太多,當你揮起大刀的時候,只需要足夠快、足夠準、足夠狠地砍中他的腦袋。
或許我的想法有些過頭,但是人和人的爭鬥還遠沒有停止,反而會隨着末日的到來變得愈發強烈。朱啓晨的故事給我上了沉重的一課,讓我不得不在考慮如何斬殺喪屍的同時,回頭想想怎樣搏擊百態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