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陰黑的巷道內,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咬齧聲。聲音就從垃圾箱旁邊傳來。幾個行人從這條陰黑的巷道前經過。完全沒有對這種奇怪的聲音感到驚奇。這城市裡到處都是野狗,夜裡飢餓了,於是來到垃圾箱旁邊吞食垃圾,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現代的生活,已經讓人麻木到了一種處變不驚的程度。甚至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隨的氣度。
每個人形色匆匆,都在趕路。夜已經黑了,明天還要早起掙命般地去工作。還要趕地鐵,趕公交。他們滿腦子想的都是到了工作單位,又有多少煩人的活兒要幹?又有哪些不好對付的客戶等着他們去對付?
夜色濃深。一輪殘缺的月亮掛在天上,夜風吹動一片黑雲,眨眼間,將唯一一點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
郎鋒剛從自己的工作單位下班回家。他是一名室內裝潢設計師,整天在電腦前設計圖紙。有時候公司忙的時候,會加班到晚上,甚至通宵加班的情況也有。今天就是遇到了加班,而且還不給加班費。沒辦法,這年頭,大學生多得是,想要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自己還是珍惜一點吧。總算每個月也有幾千塊的進項,也算是白領了。在社會上,還有許多大學生比自己混得還要慘。郎鋒已經對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感到知足了。
郎鋒今年二十四歲,剛從大學畢業,就找到了一份和自己專業相吻合的工作。這家公司在靖州這座城市也算是一家大公司,公司裡面有一百多名員工。公司的辦公區處於城市的繁華地帶。一座二十四層高的高層的十三樓。郎鋒的收入水平在這個中等城市裡面也算是中上游水平。過幾年之後,如果職位有所提升,可能月收入就會過萬。其實,現在的郎鋒已經被許多人羨慕着。
但是郎鋒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一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二來郎鋒的工作很忙,忙到沒有時間談戀愛。而且公司那可憐兮兮僅剩下的幾枚美女,早就已經名花有主了。於是,郎鋒本着“我不聖(剩)誰聖(剩)”的精神一直宅在家裡。那顆被愛火和工作焚燒得體無完膚的大腦,每天晚上在看了一個小時的恐怖片之後,就會順利地入睡。而且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六點。雖然睡覺的時間很少。不過郎鋒有一點很好。睡眠質量十分令人羨慕,往往躺下沒有三分鐘,就會響起沉沉的鼾聲。
經過那條黝黑的小巷的時候,郎鋒也聽到了那種奇怪的咀嚼聲。但是郎鋒也像別人一樣,看了一眼小巷,就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一名清潔工,踏着清晨如同碎金的陽光,走進了那條被陽光照亮的小巷。不知道爲什麼,清潔工忽然感到一陣陰風吹過。自己的脊背不自覺地起了許多雞皮疙瘩。秋風蕭瑟。但是今天天氣晴朗,不致於吹得人寒冷。這條巷子有些瘮人。也有些古怪。每天早晨清潔工老劉走進這個巷子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打幾個冷戰。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麻木了。也許這條巷子長期背光。又陰暗潮溼,所以纔會如此。
老劉來到了垃圾箱旁邊。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哦。真討厭!這究竟是什麼味道啊?”老劉捂住自己的口鼻。“好像是屠宰場那種味道一樣。”
老劉看也不看。用鐵鍬,將垃圾箱裡的垃圾往三輪垃圾車裡面裝。老劉沒有注意到,一隻簇新的女士高跟鞋隨同垃圾扔進了三輪車裡面。在那個高跟鞋上,沾染着很明顯的血跡。老劉屬於粗線條的那種人,文化沒有,就是不信邪。幹什麼都是大大咧咧。作爲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大媽”。如今趕上好時代。過去被人看不起的清潔工,如今也是很令人羨慕的事業單位了。老劉的腰桿也直起來了。平時,就喜歡粗聲粗氣像個大老爺們兒似的說話,現在更是如此。家裡的孩子也不用自己操心。找到了工作,也談上了戀愛。自己雖然幫不上什麼,但是也不至於拖後腿。整天,就是掃掃大街,也算是爲城市的環境作出了自己的貢獻。說得好聽點,自己是城市的“美容師”。這個靖州,現在也越來越漂亮。說一說,還不是像自己這樣的環衛工人每天在太陽底下風吹日曬加雨淋,努力工作的結果嗎?
老劉,將垃圾裝好。又將地上的幾個塑料袋撿起來,放入垃圾袋中。然後推着三輪車,就趕往下一個垃圾箱去了。
老劉,推着三輪車離開小巷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野獸似的喘息聲。“呼哧。呼哧。”嚇得老劉回頭一看。“咦?”沒人。“真是見了鬼!”
老劉大大咧咧地罵了一句。推三輪車過街角的時候,忽然看到電線杆子上,貼着一張尋人啓示。
“尋人啓示。男,四十七歲。身高一米七左右,身穿淺藍色上衣,綠色短褲。帶一副金邊近視鏡。與九月二十五日走失,至今未回。請知情者,撥打電話139***,定有重謝。”尋人啓示上,一個男人的照片模模糊糊地印在左上角。
“真是的。一個大老爺們,出門還能走丟了!又不是老天癡呆。真是不可理喻。”老劉嘮叨了幾句。就離開了。又一陣陰風吹過。“呼哧。呼哧。”
在角落裡,另一隻高跟鞋靜靜地躺在那裡。鞋跟已經斷裂。風兒吹過。高跟鞋晃了晃。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