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手下留情。”
夢遙哥感覺一陣冷風從自己的臉上拂面吹過,帶着一點點的刺痛。不自覺得步子往後退了兩步:“誰,出來!”
方曉玲和郭偉站在她後面及時扶住了她,還沒等一人兩鬼完全站穩,被困住的玉女那邊忽然慢慢的顯現出了一個人形,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鬼形,而且最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個鬼影居然有着紅色肩膀,尤其有一張非常小的臉頰,手中舉着一個牌子,面容不算是凶神惡煞卻也是讓人不敢恭維。
“娘娘手下留情。”
他雙手相握夢遙哥纔看清他舉得牌子上面是什麼,是一個篆體的夜字。方曉玲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來者是誰,小聲的附在她耳朵邊開口道:“是夜遊神,我以前偷看過我爺爺的山海經,裡面記載着的夜遊神應該有十六個纔對,而且應該手拉手的呀,怎麼才一個呀。”
夢遙哥擡起了手將方曉玲的聲音壓了下來:“山海經畢竟是山海經,裡面記載的蛇牛鬼怪,魔鬼現狀僅僅也只是他們所想罷了,即便是有人見過可又有幾人看的清楚。”
那夜遊神的面容還算的上可以,犀利的耳朵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趕緊飄着走了過來,他身上穿着讓人喜慶的大紅色,手中的夜字意外的明亮:“娘娘,手下留情。”
她對着夜遊神微微彎了彎腰:“不敢當,我已經不是玄女娘孃的命格了,不知道夜遊神大駕光臨有什麼事情麼。”
他爲難的看了一身身後無法動彈的玉女啓脣道:“七百多年前,宋朝覆滅之際,小鬼奉天帝之命遊夜,當時恰逢連夜下雨之際,在一處廢墟中聽到了孩子的哭泣聲,小鬼身爲夜遊神,本來就替天帝分憂解難,當時那孩子也看見了小鬼,小鬼見他與我有緣便尋了一處人家官家人與他,撫養他長大,可是沒想到,撫養孩子的那家人居然在宋朝滅亡之際企圖賣國,而後那家人還沒來得及逃走便全部被害死了,這個孩子當時也沒能逃脫這一劫,死後鬼魂居然找到了小鬼。小鬼念着孩子可憐求了判官大人給投個好胎,可是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沒辦法投胎,過不去奈何橋,幾次都被奈何橋彈了回來,閻王爺得知此事很驚奇,親自帶他過橋,可還是無濟於事,連地藏菩薩,鍾馗大人都知道,願意帶他過橋,可依舊還是沒辦法。”
他感嘆了一聲:“可是進入地府的鬼魂不能一直停留,所以給了小鬼一面鏡子將這個孩子收了進去,奪走了他的記憶,將這面鏡子埋在了堰城西邊五十里地,並且由鍾馗大人親自做了一對金童玉女連帶着他的肉身入葬。並且按照凡人的陪葬下地了。可是沒想那個孩子的鬼魂在鏡子里居然自然修成了魘,本來前些日子閻王要親自收回他,可是沒想到居然有人帶着陰陽先生破了墓將他放了出來。那孩子本來就是小鬼帶過去的,所以閻王爺讓小鬼儘快找到他將他帶回地府,以防他以魘的能力禍害三界。小鬼已經在堰城這邊遊蕩了好幾夜,兄弟姐妹們也都幫小鬼看着,可遲遲沒有消息。”
夢遙哥聽完了緣由才明白怪不得這千萬鏡子裡生出的這隻魘和其他的不一樣了,感情根本就是後天形成的嘛。
“那夜遊神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夜遊神再一次舉起了雙手相握:“多虧了娘娘剛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出了鮮血,才讓小鬼找到了這裡。”夢遙哥不解的看向了他:“夜遊神,你的意思是?順着我血的味道找過來的?”
“的確如此,娘娘的鮮血乃是百陽之血,所發出來的氣味自然與其他人不同,而這方圓幾十裡只有這邊散發着陽血味道的同時還夾帶着三清術的根本。”
她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那邊僵在那邊的玉女:“所以夜遊神這次來的意思是打算將玉女帶走?帶給閻王處置?”
夜遊神臉上也寫滿了難色和歉意:“希望娘娘成全,至於這玉女這幾日在人間的所作所爲小鬼一定如實稟報給閻王爺,而且玉女和金童並沒有造成任何大禍,罪不至魂飛煙滅,求娘娘高擡貴手放她一馬。”
夢遙哥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從地面上將桃木劍拿了起來:“既然你是奉了閻王爺的命令前來,那我自然要幫夜遊神大人了,玉女我本來是打算讓她魂飛煙滅的,畢竟如果不是幾次三番被我撞見他們霍霍人,估計那些人早就死了,但是大人說的也沒錯,事情始終沒有釀成大禍,放她一馬也算是給夜遊神大人一個面子了。”
“多謝娘娘成全。”他臉上露出了喜色,嚴肅的轉身對着玉女冷厲起了臉色,直接將手中寫有夜的牌子舉了起來,那玉女害怕的哆嗦的身子,嘴巴里大叫着不要瞬間就被令牌收了進去。
“只是收了這玉女還有一個金童,儘管他們二人現在走散並未想見,但是金童比起玉女更加厲害,而且金童在下面人脈很廣,萬一要是折騰出來什麼事情,希望娘娘多擔待,若是發現了金童到時候娘娘只管拿着令牌召喚小鬼便是。”說罷他將手中也有夜的令牌恭敬的遞到了夢遙哥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伸手接了過來。
“小鬼還要巡遊,先行告退了。”
說罷夜遊神的身子就隱隱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夢遙哥哼哼的笑着將牌子在手中翻了一遍放到了自己的揹包裡:“行啊,今天晚上,居然見到了夜遊神還免費得了一塊牌子。”方曉玲聽她說的話馬上就不開心了:“夢遙哥,我就搞不懂,你晚上的運氣也太他嘛的好了吧,幾個月前的晚上只是在圖書館外面一站就碰到了牛頭馬面,今天晚上就碰見了夜遊神,我有種不詳的感覺你以後晚上肯定還能遇到更大的boss,說不定哪晚看見的就是地藏菩薩或是鍾馗大人了。”
沒理會她的瞎猜,夢遙哥淡然的轉頭,一轉頭就看見了早早就被嚇暈了的老闆,無奈的從一邊站了過來將她攙扶了起來:“向這邊的遊魂野鬼打探一下老闆的家在哪兒,把人送回去吧,我先回去了。”
說罷居然將老闆直接丟給了方曉玲和郭偉自己一個人回去了。方曉玲早就習慣了善後,哦了一聲就將老闆給帶走了。
她回去的時候沒有打的,而是漫步在街道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人那麼匆忙來來往往的幾十年中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着,每個人每天都是忙的忘記了自己是誰,可是夢遙哥知道,她這過的一生一輩子是任何人都羨慕不來的,不缺錢不缺衣,她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了一顆正常人的心。
“小姑娘,吃羊肉串麼?很好吃的,味道可好了。”她停在了路邊看着路邊攤上的小販熟慢輕捻的烤着羊肉串淡聲道:“十串羊肉串,謝謝。”
“好勒,十串羊肉串。”她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看着空着的桌子發呆。
嘛嘿路過這邊的時候剛好看到夢遙哥一個人傻傻的坐在凳子前,笑着坐到了她的對面:“喂,看什麼呢看的這麼出神?”
忽然被聲音拉回了現實,夢遙哥心裡咯噔了一下馬上就看清楚了來人,倒了杯茶推給了他:“人這忙忙碌碌的一輩子到底在做什麼,我真的好好奇。”
“人的一輩子在忙些什麼?這個問題你問起來才叫真的奇怪吧,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不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麼。”
“看我在做什麼?”她忽然勾着嘴角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你讓我看看自己做什麼,不是特別的可笑麼。”
嘛嘿想了想居然點着頭同意了:“你說的沒錯,你還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麼,不過也難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可以用人不人鬼不鬼來說了。”
一邊的小老闆笑笑將羊肉串端了上來:“小姑娘,你男朋友啊,那十串羊肉串不夠啊,要不要再來二十串?”
夢遙哥沒有在意小老闆說的什麼嗯了一聲:“三十串吧。”
“行,那三十串,給你算的便宜點。”
她笑笑將面前的羊肉串推到了嘛嘿的面前:“吃吧。”
“我們兩個人根本吃不了四十串,你點那麼多幹嘛?”
隨手捻起了一串:“以前有個人吃羊肉串喜歡一次點四十串,自己一個人吃二十串剩的的二十串給路過的兄弟們吃。”
嘛嘿剛拿起了一串聽到她說的話愣了一下,默默的看向了她的側臉,很漂亮透着柔和,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有種很痛的感覺而且非常的熟悉,好像身體裡似乎住了另一個特別熟悉夢遙哥的人一樣。
“你怎麼了?”看到嘛嘿臉上的顏色非常的不好,夢遙哥關心了一句,嘛嘿搖搖頭:“沒什麼,吃吧。”
吃完了桌子上的二十串,夢遙哥留下了二十串然後轉身離開了。嘛嘿跟在他的後面,看着她的背影拉的非常長。
“你現在要去哪裡,馬上就是半夜了。”
她看了一眼夜空上的月亮:“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你跟我幹什麼。”
“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以你畢竟還是個女孩子,按道理我也應該好好的照顧你。”
夢遙哥轉頭深沉的看了一眼嘛嘿,二話不說身子直接從一邊飛了起來,她懸在半空中,低着頭看着他:“有的時候我發現你和他們很像。”
“他們是誰?”
“姚道人,桃苑,鄧渝慶他們,和他們一樣,從來不在乎我到底在想什麼,一直都是由着我去的態度,可是我知道你們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大約是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吧?”
嘛嘿雙手插在兜裡:“從你身上得到什麼?那麼我能從你的身上得到什麼呢?姚道人死了,桃苑現在對你來說,亦敵亦友像個陌生人一樣,鄧渝慶...早就和你沒了聯繫,而我能在你身邊走過的日子也很少很少,所以我到底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身子嗖的一下落了下來:“從我的身上你什麼也得不到。”說罷人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嘛嘿看着她消失嘆了一口氣轉身也離開了。
凌晨之後她沒回學校沒有去賓館也沒有回家,而是在外面晃晃蕩蕩遊了一夜,第二天拖着沉重的身體回了學校,冠一老早就在門口等着她了,看到她拖着身子回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昨天爲什麼沒回來。”
好笑的甩開了他的手臂:“我回沒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夢遙哥,你現在身上擔着的是學校不是你自己好麼,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沒回來學校裡多少的事情沒有處理?”
“多少的事情沒處理?那你是幹什麼吃的?”
夢遙哥的心情很不好,冠一一聽她的口氣就聽出來了,無奈道:“校長的印章在你的手裡,所有已定的文件都需要校長的印章蓋章,我沒有印章我怎麼蓋。”
她算是知道冠一的意思了,深呼吸了一口氣:“印章我放在了宿舍,過會兒會讓人給你送過去,以後的文件你來蓋就可以了。”
“你真的願意把印章給我?”
“之所以給你印章是因爲我覺得你現在已經有可以當校長的意識了,如果你有一件事情做的不對,對不起學校和學生印章我自然有辦法收回來。這個也算是對你的感謝了,畢竟你也是真的擔心我。”說罷直接刷卡進了學校。
門衛室的大爺看到校長和夢遙哥在校門口糾纏都不敢出來,生怕和自己惹上關係。
楊旭和周天帶着學生會的人來到大道上的時候就看見夢遙哥一個人站在圖書館的大片空地上發呆。
“你們先過去吧。”楊旭看了一眼周天幾人。周天推了推眼睛也看了一眼夢遙哥嗯了一聲。
她站在那邊看着那晚姚道人消失的地方臉上忽然露出了淡淡的遺憾。
楊旭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步子輕了一些:“你這個表情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有什麼遺憾的事情麼?”
夢遙哥聽到楊旭的聲音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遺憾?我做的每件事情我都覺得很遺憾,你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切實回答。”她說完留給了楊旭一個白色背影順着回宿舍的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