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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薛濤箋

第50章 薛濤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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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紅色的詩箋,打着旋兒,飄落在水裡,漸漸的,被水浸溼,上面的墨字被水化開,上面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佟婉冰認爲,這是這幾日她看到過的最平和的虛擬景象,沒鬼沒神,不打不殺,不嚇人。當然她認爲這是剛剛看了院子裡的紅色花朵被雨打下來後,所反應出來的影像,這沒什麼,怎麼也不如那次那個翡翠西瓜靈異,還有那次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陰兵事件嚇人吧!

想起那次陰兵的事情,佟婉冰還心有餘悸,她是不可能記錯的,可是爲什麼沒有人相信?都說這只是場夢?明明很真實的事情啊?難道,這是老闆娘的障眼法?

轉身,剛剛烏雲密佈的天空,霎時露出蔚藍色的天幕。院子裡的花瓣上沾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在幹嘛?”範皓鈞懶洋洋的問。

“欣賞風景!怎麼,最近不忙?有功夫睡覺?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還用睡覺?”

範皓鈞眯縫着小眼睛,“我們……怎麼就不用睡覺?想累死誰啊?你呀你,學的和孟婆子一樣黑心那!”佟婉冰不明白爲什麼張口閉口的總拿她和老闆娘比較,完全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叮鈴——”門口的風鈴又響了。

“你好,歡迎光臨忘川客棧!”範皓鈞的眼睛是睜不開了,依舊眯縫着看着門口。

進來的是一個神采奕奕的中年女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穿着打扮很休閒,皮膚也很緊緻,一看便知道是一個注重生活質量的人。如此注重生活的人,她的行李自然是少不了。

“你好,我要住宿,這是我的身份證,呃……不知道這位小哥能不能幫我出去擡一下行李?”還有行李?果真是個懂生活的人那!

梅雪婷,三十九歲。她的外表遠比實際年齡要小的多。

“梅小姐,你的房間在203!”佟婉冰遞上身份證。

梅雪婷手忙腳亂的接過身份證,上了樓。後面,範皓鈞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感覺像在搬家。

過去好久,範皓鈞才精疲力盡的下了樓。

“你還下來了?”佟婉冰驚訝。

“哎,這大姐東西真多!”

“我還以爲你被大姐收了呢!”

“你這毒舌,像足了……”

“像誰啊——”範皓鈞的壞話剛想說出口,猴子派的救兵到了。

“像……孫猴子!”啥?

孟真的臉一沉,順手拿起款臺上的粉盒,撲起粉,屋子裡瀰漫着尷尬而又不友好的氣氛。

佟婉冰打破了凝重的氛圍,“老闆娘,剛剛住進來一個女人,行李可是蠻多的!”

“我們開的是客棧,住進搬出,不都是正常的嘛!”

“叮鈴鈴——”前臺的電話響了。

佟婉冰接起電話,被電話裡的人嚇傻了,頓時結巴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孟真接起電話卻是應對自如,只是扔下一句話,叫他兩天後來接人,幾下就把人打發了,掛了電話。佟婉冰眼裡滿滿的崇拜,就差頂禮膜拜了。

“是不是該吃午飯了?怎麼這麼餓呢?”掛了電話的孟真絲毫沒提正題,只嚷着餓了。

“哦,我這就去看看做好沒?”屋子裡不知何時早已瀰漫了飯香,佟婉冰說話進了後廚。

不多時,拿了幾個碗出來擺在桌子上,“廚師說快了,我去叫梅小姐。”

一通電話,梅雪婷下了樓,與孟真正好碰了面。

“梅小姐,開飯了!”孟真衝她點點頭。

梅雪婷淺笑,走近桌前,坐了下來。

“看梅小姐的氣質是幹什麼工作的?”孟真遞給她一碗飯。

“你猜?”

“呃……作家!”梅雪婷剛纔還得意的樣子,立刻變成了驚訝!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呀,不是你讓我猜的嗎?”

“猜的還真準呢!”

“梅小姐獨自一人是來找靈感的?”孟真問的話,看似東一句,西一句,沒什麼套路,可自有它內在的意義。

“是啊,我這人四處漂泊慣了,野人一個,待不住,就只能四處走,四處逛,寫寫東西,這就是我的生活,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因爲我會厭倦。”說罷,放下手中的碗筷。

“啊哈,梅小姐是作家,一定對詩詞歌賦略有研究吧?這東西便送於你罷。”孟真順口袋裡拿出一張桃紅色的紙張,上面字體娟秀。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裡擎。

“太漂亮了,這是薛濤的十離詩中的筆離手。”梅雪婷一副喜歡至極的模樣。這麼喜愛的東西,送給她,她豈有不收之理。

果真,此物梅雪婷很心儀。把詩箋放在自己的枕頭下,以便時不時的掏出來看看。

牆上的時鐘敲了十二下,夜是如此的靜謐。梅雪婷睡不着,可能是換了環境,也可能是得到心愛之物而過於激動的關係吧!她打開臺燈,從枕頭下抽出那個詩箋。

咦?奇怪,怎麼上面的詩文變了?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銜泥穢污珊瑚枕,不得樑間更壘巢。

怎麼從筆離手變成了燕離巢呢?梅雪婷騰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左右翻看着這張詩箋,是老闆娘送的那張啊,老闆娘是給的這張,拿着就上樓了啊!中途沒人和人打過招呼,屋裡也沒別人進來啊?

梅雪婷直盯着那張詩箋出神,漸漸的,那張詩箋的墨字開始慢慢的化開,又漸漸的聚攏,勾勒出一個女人的模樣。

就像驢皮影一般,演着皮影戲。那個女人從小家道中落,落入青樓,才華出衆,深得一官員喜好,後因收受賄賂,而被官員發配,以示懲罰。邊陲之處兵荒馬亂,她便給那官員寄了一封十離詩。官員看了心生感觸,一紙調令,把她調回。從此她脫身青樓,自由自在。在有生之年愛慕一個比她年輕年輕男子,卻有始無終。最終,一襲道袍了殘生。

如戲般演完了,卻不忘留下一行字,珍惜眼前人……

墨字漸漸聚攏,變成詩詞,詩箋上的十離詩又變了,變成了魚離池。

梅雪婷恍然大悟,原來,這正是薛濤箋的創始人薛濤的一生。她愛的人,始終因爲一些問題而不能和她在一起,薛濤爲了他的前途,也沒必要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只能了此殘生,而她一輩子最希望的事,也許就是能和喜歡的人,拋棄世俗的眼光,而在一起吧。

梅雪婷徹底的睡不着了,因爲薛濤讓她想起了他,一個能爲她放棄一切的男人。

梅雪婷已經三十九歲了,一直過着所謂漂泊的生活,從來不曾爲任何人任何事所停留。直到碰到他,一個她曾經想爲他駐足的人。這個男人是她在一次收集素材的時候認識的。那天也如現在這般陽光明媚,梅雪婷的車壞在了馬路上,一個黝黑皮膚的男人幫她修好了,並給她提供了住處。她在他的引導下,爲她的新文章有了思路,且思如泉涌。夏天蚊蟲太多,他爲她遮陰,冬天大雪封山,他爲她生火取暖,他傾慕她,願爲她奉獻一切。

她雖鍾情於他,卻不贊同姐弟戀,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難道,一句不能接受,就掩埋了他所付出的一切嗎?她不語。

他能接受她的一切,爲什麼她就不能接受他的年齡?他都不介意她比自己大,那她又介意些什麼呢?

然而世俗的眼光能拯救一個人,也能殺死一個人。她卻始終過不了這一關,一個吐沫星子淹死人的世界。而她,依然是一個周遊全國各地的而不停歇的人。難道真的要在這個小地方,爲了這個小男人了此殘生?或許,她做不到。

在一個他外出的夜,她悄悄的離開了他,沒帶走任何一件屬於他的東西,甚至留作紀念的都沒有。

沿途陌生的風景依舊讓她嚮往,而他,也許只是她心底的一抹綠洲吧!

天邊已經有一抹淡淡的紅,很快太陽就快出來了吧?又是完美的一天!這一天裡,沒有任何的不開心,和往常相比也沒有任何的不同。梅雪婷不知此時的心境如何,只是有一點淡淡的哀傷,不知是懷念過去,還是不滿現狀呢!

“叮鈴——”梅雪婷能清楚的聽到客棧的風鈴響起。

同時,也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客棧的老闆起的還真是早呢!

蹬蹬蹬,有人走上樓梯,看來新的住客到了。只是,什麼住客會來的這麼早?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聲音不算很大,卻也聽的清楚。這聲音讓梅雪婷有些猜疑,這麼早會是誰呢?該不會客棧開早飯了吧?會這麼早嗎?

噹噹噹——聲音沒有因爲她的不開門而停止。

梅雪婷認爲,可能是客棧的服務人員,當她開門看到門外的人的那一剎那,她幾乎失聲痛哭。

她看到了他,那個她曾經後悔離開的他。梅雪婷直衝進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了他。

因爲,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張開雙臂,說了一句,歡迎你回家!哪裡只要有我,哪裡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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