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日漸涼了起來,佟婉冰的睡眠也比從前好很多,好到鬧鈴不響不起牀的地步。睜開惺忪的睡眼,天才剛剛亮起,會不會有客人這麼早來啊?老闆娘這種神人還這麼欺壓窮苦大衆啊?佟婉冰洗漱完畢,沒精打采的拖着她那還沒醒透的腦袋下了樓。
開天闢地的頭一回,老闆娘比佟婉冰早,依舊在款臺裡撲着粉。
“老闆娘,我就不明白了,你天天要撲多少粉在臉上啊?”佟婉冰半睜半閉着雙眼拖着灌了鉛的雙腿下了樓。
孟真從款臺裡伸出腦袋來,“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撲粉是不行的,不信,你看!”佟婉冰半眯着雙眼直勾勾的瞅着孟真的臉,只見她的臉上竟像乾裂了一般,露出深深的溝壑,隨即竟一塊塊的掉了下來,滿臉血淋淋的,佟婉冰的眼睛頓時睜大,豈料孟真的臉越靠越近,直至看到兩隻沒有任何遮擋物的眼珠子,直盯盯的瞪着她,血紅血紅的……
“啊——”一聲尖叫,讓佟婉冰從牀上竄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身上早已溼溼黏黏的了,原來,只是一場夢。
自從知道這家客棧和孟真的真實身份後,這是佟婉冰第三次做這種稀奇古怪的噩夢了,這下子佟婉冰算是醒透了,連鬧鐘都用不上了!
洗洗漱,關了房門,下樓迎客,順便吃個早飯。只是,佟婉冰剛下到一半,腿肚子就開始抽筋,因爲孟真真的在樓下款臺裡撲着粉!
佟婉冰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直盯盯的瞅着孟真撲粉,一下,一下,瞅的專心致志,生怕孟真的臉真的裂開。
卻聽“嘎巴——”一聲,“佟婉冰!你看什麼那?”孟真合上化妝盒,啪的一聲拍在了款臺上。佟婉冰一哆嗦,看到的卻是孟真那幾乎能吃人的熾熱的眼神。
佟婉冰嚥了咽口水,灰溜溜的鑽進了廚房。
“叮鈴——”
“您好,歡迎光臨忘川客棧!”孟真擡頭望向大門口。
一對年近五十的夫婦進了來,穿着不凡,看着都是文化人,滿身的書卷氣,中年女人還帶了一個金絲眼鏡,看着便價格不菲。之所以說他們是夫婦,是因爲他們身後還帶着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就算是帶個女孩也不足以證明他們是夫婦,只是,這個孩子有些不尋常。她穿着淺粉色的寬鬆衛衣,下身一條淺灰色打底褲,腳下一雙黑色馬丁靴,一襲長髮披肩,只是躲在那中年女人的身後,不肯見人。在那女人的脖頸處偷偷的瞅人。
“你好,我們不住店,就想吃個飯,順便跟你打聽點事兒。”那男人說道。
“好的,請看下,這是菜單。”孟真指了指桌上的點餐牌,又遞上一張點餐單。
“曦曦,快坐下。”那中年女人對藏在她身後的女孩說道。
“我們要個煎蛋,再來三碗粥,六個包子,一碟小菜!”那男人把菜單遞給了孟真,孟真轉身遞到廚房。
“請問,這附近是不是有個李阿婆?是專門看癔症的?”那中年女人問。
“你們找她有什麼事啊?李阿婆去年就去世了啊。”孟真仔細打量着他們幾個的神情。
那中年女人一臉的驚慌,那中年男人也雙眉微蹙,長嘆一聲,只有那被叫做曦曦的女孩子,一臉傻兮兮的樣子,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裡塞,“吃……吃包包嘍!”連說話都傻兮兮的,可惜了她這身價和可人的容貌了,孟真咂咂嘴,搖了搖頭。
“她爸,你說可怎麼辦那?”中年女人撫摸着往嘴裡塞包子的傻女兒,一邊嘆息着,擦着眼淚。
“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孟真坐到他們身邊,中年女人一臉的錯愕看了看中年男人,男人嘆了口氣,拍了下大腿。
“我們家世代書香門第,我和她媽都是大學教授,曦曦是我們的獨生女,她從小學習就特別好,也不用我和她媽操什麼心,今年高考,考上了一本的一所不錯的大學,我和她媽也挺高興的,誰成想上學一個多月接到學校的電話,說孩子出事了,結果我和她媽坐飛機趕過去的時候,曦曦,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孟真看到男人的發間,已有些隱隱的銀絲了。
“我們問了學校,怎麼孩子就會變成這樣?學校給我們的解釋說,閉路電視上顯示,曦曦在晚上進了教學樓然後就沒出來,也沒回寢室,第二天老師上班發現她躲在牆角,叫醒她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你說,我們上哪兒講理去,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癡癡傻傻的模樣?”說罷,嚶嚶的啜泣起來。
曦曦見狀,直愣愣的瞅着她媽媽,放下手裡的包子,撫摸着媽媽的頭髮,手忙腳亂的順着媽媽的背。
“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李阿婆看癔病看的好,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啊!”男人的眼角也閃着精亮的東西。
“老闆娘,要不你幫幫他們吧,看他們多可憐!”佟婉冰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孟真的身後,她這一句話嚇得孟真一激靈。
“啊?你也會看些癔病?”老兩口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紛紛對孟真投來了期許的目光。
孟真張了張嘴,卻生生的嚥了下去,回頭瞪了佟婉冰一眼。
“二位,這癔病我是真的不會看……”
“老闆娘,我們也是死馬也當活馬醫了,你一定要幫我們看一看,如果看好了,我們可以付給你報酬的,只要我們負擔的起!”中年女人有些激動。
“是啊,是啊,只要能治好曦曦的病,哪怕讓我們傾家蕩產,我們也是願意的!”
孟真想了很久,“我不要錢,我只要一樣東西!就看你們願不願意換?”
老兩口面面相覷,最後達成一致,“換!你要什麼我們都換,只要能治好曦曦的病!”
“好,既然說了就不能反悔,我答應幫你們治好曦曦,我要你們三年的好運氣,怎麼樣?”老兩口一聽傻了眼,心說這運氣可怎麼給?
“行!什麼三年兩年,只要曦曦能治好,無所謂!”男人爽快的開了口。
“既然你們答應了我,就把曦曦放在我這店裡,三天後再來!”孟真胸有成竹。
“這……”中年女人有些猶豫。
“她媽,咱走吧。反正曦曦也是這個樣子了,也許老闆娘會有好的方法呢!”兩個人三兩步一回頭的走了,站在門口的曦曦嗚嗚的要追隨着他們,卻被孟真攔了回來。
孟真領着曦曦回到客棧裡,正巧碰見佟婉冰在擦桌子,孟真臉黑的比鍋底好不到哪兒去,一雙要殺死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老……老闆娘……我……我……”佟婉冰聯想到今天早上的噩夢,人頓時結巴了起來。
“婉冰——”老闆娘竟突然間多雲轉晴,繼而又拉下一張臉,“你要再這麼嘴欠,等你百年之後,我就建議閻王爺割了你的舌頭!”聽罷,佟婉冰死死的捂住了嘴,睜大了眼睛,使勁兒的點着頭。
“現在給她安排一個房間,領她上樓!”孟真命令佟婉冰。
“額,對了,把這個給她喝下去。”孟真遞給佟婉冰一杯牛奶。
佟婉冰順款臺拿了串鑰匙,把牛奶餵給曦曦喝了下去,領着曦曦上了樓。
曦曦上樓後,一直很安靜,只不過有些呆呆的,感覺她的倦意十足。佟婉冰替她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給她蓋好了被子,很快的,曦曦進入了夢鄉......
“陳曦——陳曦——快起牀,午覺也要睡那麼久啊?上課要遲到啦!”下鋪的李依桐拍着依舊呼呼大睡的陳曦。
“哎喲,讓我再睡會兒吧!我頭都疼死了。”陳曦還滿腦子沉甸甸的,像灌了鉛似的。
“快點吧,她們都走了,下午要去主樓上大課的。”大課?對啊,下午是司徒教授的課,要是曠課,期末考試是會掛掉的!
陳曦緊忙起牀穿了衣服,連臉都沒有洗,跟着李依桐出了寢室。
今天的天陰沉沉的,雲壓的很低,空氣悶悶的,讓人壓抑的喘不上氣來。陳曦的身上已經開始出了汗,溼溼黏黏的難受極了,真不如在寢室裡睡覺來的舒坦。
到了教學樓才發現,這裡熙熙攘攘的全是上大課的同學,陳曦和李依桐好不容易擠進了電梯,裡面更加的悶熱,別說呼吸了,人貼着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溼黏和汗味
“叮——”電梯到了十七樓,終於開了門,他們像泄了閘的洪水一樣,涌出電梯。陳曦和李依桐走進教室,裡面的人還不算多,她們選了靠窗的位置,習習的涼風吹了進來,人頓時覺得清爽了,沒那麼煩躁了,胸口也沒那麼憋悶了,這節大課過得還算愉快。
下課了已是快六點了,陳曦和李依桐直奔食堂吃了口飯。
“咦,我手機哪兒去了?”陳曦翻着揹包和身上的各個口袋。
“會不會丟在教室了?剛在教室看你玩兒來的!”李依桐喝着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
“我吃飽了,我先過去找找。”還沒等李依桐說話,陳曦拿起揹包走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