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殺人了,快跑啊……”又有人扯開嗓子喊道。
剛纔還氣勢洶洶的一羣人,瞬間如同喪家之犬,狼狽逃竄。甚至有人慌不擇路,掉進了河裡。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剛纔真是瞎擔心了,我還以爲虎子死了後,他們會對我羣起而攻之。
這些傢伙果然都是老實人,真讓他們殺人,一個個都沒有足夠的膽量。現在沒有了虎子這個帶頭的,他們只能算是一羣烏合之衆而已。
事實上我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剛剛被毒打了一頓,縱然有那道符籙護體,我也已經遍體鱗傷。
我實在是沒能力把他們怎麼樣,虎子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爲他腦子中的控屍蟲。控屍蟲已經完全控制了他,就算沒有碰到我,他也命不久矣。
不過這對我來說可是好事,這些人一走,我就輕鬆了許多。事情鬧大後,警察應該很快會現身。
雖然基層的警察素質參差不齊,但再怎麼說,警察也會講究證據,不會把我們帶回村子裡,讓我們被活活打死。
熱鬧的河邊一分鐘之後,徹底安靜了下來。那羣人丟下了虎子的屍體,也丟下了一地的“武器”和數個手電筒。
我站起身觀察了虎子的屍體,越看越心驚。控屍蟲應該是已經完全啃噬了他的大腦,他完全就是一具被控制的行屍走肉。
這種手段,遠遠比黑貓控制邪屍更恐怖。誰知道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控屍蟲,又有多少人已經被控屍蟲入侵了大腦,成爲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根據我所知道的消息,上河村正是因爲控屍蟲而毀。我甚至能夠想到當時的慘狀,全村幾百口人,一夜之間全部喪命,當時出現了多少控屍蟲?
截止到現在,我只遇到了三隻控屍蟲,除了小白因爲特殊狀況活了下來,大白和虎子都只能面對死亡的結局。
當初攻擊上河村的控屍蟲,絕對不止三隻。剩下的那些都去了哪裡?這麼多年間,這些控屍蟲又害死了多少人?
我大概能理解爺爺當年的做法,爺爺他老人家面對無數的控屍蟲,也只能表示無能爲力。想來爺爺應該是在控屍蟲入侵之後,才意識到情況有多麼危急。
在被控屍蟲入侵了大腦之後,村裡那些人已經註定死亡。爲了我的安全,或許也有別的原因,爺爺才被迫離開了上河村。
可是在過了二十年,爺爺去世之後,爲什麼讓我再次回到上河村?落葉歸根固然重要,爺爺難道就不怕我遇到危險?
不,爺爺不會那麼大意。他老人家叮囑我,讓我把他的骨灰葬入陳家祖墳,其中的危險性必定也在爺爺的考慮之中。
我體內的符籙,可以剋制控屍蟲,而小白體內佈下的符籙,也可以阻止控屍蟲入侵大腦。爺爺是算準了,那些控屍蟲對我們倆沒有什麼威脅。
可惜,爺爺卻沒有想到,大猛和田欣竟然也會跟過來。大猛的死,確實是個意外,一想起來我心裡就很難受。
至於田欣,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恐懼漸漸籠罩了我的心頭。
我是不是真的應該離開?這裡太危險了,雖然控屍蟲無法傷害我和小白,但剛纔的事情,卻讓我感受到了危機。
虎子之所以不顧我的解釋,認定我就是人販子,應該是真的想把我打死。他帶來的那羣人,如果心狠一點,或者下手毫無分寸,只怕我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想到“人販子”這一茬,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從所有人的表現看來,我基本可以肯定,附近的村子有人失蹤,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可是有沒有人販子,還有待商榷。一般情況下,如果真的是人販子拐賣人口,不可能緊着這一片地域拐賣。
只要人販子的腦子沒壞掉,他們就不會緊着一隻羊薅羊毛。一旦有人丟失,附近的村子都會緊張起來,也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那些接二連三失蹤的人,會不會已經遭遇了不測?甚至他們都曾經被控屍蟲所控制,一直到身體完全垮掉,無法支撐之後,才被毀屍滅跡?
這種可能性很大,思索良久之後,我緩緩走到了死者玲玲的面前。玲玲是虎子的未婚妻,按照虎子的說法,她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我要是拐走了玲玲的人販子,我肯定會想辦法把她帶走,然後賣去窮山溝裡,給那些娶不起媳婦的光棍漢。
再不然,我也可以把她運到大城市裡,賣去紅燈區接客。這不是我的心太黑暗,而是確實有不少類似的事情發生過。
不管被拐賣的人結局如何,人販子只是求財而已,誰會把人殺死?拐賣人口被抓到還有活路,再殺人的話,可就鐵定死路一條了。
玲玲的死很可疑,想要印證我那大膽的猜測,現在應該先檢查一下玲玲的死因。走到玲玲的屍體旁,我先拿出一道靈符,貼在了玲玲的額頭,以防萬一。
輕輕晃動了一下玲玲的腦袋,感覺上她的腦袋並不是空空如也,重量跟正常人幾乎沒什麼差別。
我又翻開她的眼瞼,那黯淡無光的眼睛裡充滿了死氣。而在翻開她的嘴脣後,我突然發現了一個蹊蹺的情況。
她的嘴裡積滿了泥沙,翻開嘴脣後還有污水流出來。不僅如此,仔細觀察之後,她的鼻孔以及耳朵裡,都一樣被泥沙堵住。
這種情況下,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那些泥沙都是意外進入玲玲的七竅內,玲玲可能曾經沉入過河底,而且沉下去的時候還沒有死。在掙扎的過程中,泥沙灌入了七竅之中。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那些泥沙是有人故意爲之。爲了印證我的想法,我找了一根細長的樹枝,又用石頭把玲玲的腦袋墊高,讓她的腦袋側過來。
我一手拿着手電,一手拿着樹枝,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玲玲鼻息間和口中的泥沙。這麼做對死者未免有些不敬,但現在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我是爲了找到玲玲的真正死因,說不定還能找到害了她的兇手。而且就算是警察來了,不也得有法醫驗屍?我如是安慰着自己。
“住手,把手舉起來!”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嚇了我一跳。
我的手一抖,手中的樹枝差點劃傷玲玲的屍體。一時間,又有數道強光照射了過來,扭過頭去,強光的刺激下,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蹲好,手放在後腦勺上!不要反抗,你已經被包圍了!”對方聲音粗獷,聽起來有一絲熟悉感。
我心裡有些煩躁,剛剛我差點就弄清楚了真相。又來這一套,用手電光刺激着我的眼睛,我根本看不清對面都是什麼人。
難道剛纔那羣人又回來了?這不對啊,根據我對人性的瞭解,如果沒有那種領導型的人物站出來,帶領着大家,那些人只能是一盤散沙,根本不敢回來。
而那羣人的帶頭人,屍體還在我身邊躺着。我用手遮着眼睛,趁機偷瞄了一眼,結果被嚇的渾身一哆嗦。
來的人是警察,而且手裡都有傢伙。冰冷的槍口對準了我,讓我心裡有些發毛,這要是一槍下來,我不死也得脫成皮。
大致看了一眼,來的警察少說也有七八個。我哪還敢反抗,乖乖的把手放在後腦勺,蹲在了地上。
“我不反抗,你們千萬不要開槍!我是無辜的,會乖乖配合調查!”我辯解了一句。
有人冷哼了一聲:“別狡辯了,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剛纔你幹什麼呢?”
我心裡一抖,剛纔?剛纔我在用樹枝清理玲玲口中的泥沙,行爲可能怪異了些,不知道這些警察會怎麼想。
“什麼情況了?嫌疑犯沒有抵抗吧?”又有道聲音由遠及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張揚?你是不是張揚?”
對方的腳步聲停了下來,人也愣了愣,用狐疑的語氣問道:“你是……你是陳帆?”
前天早晨我纔剛剛跟張揚分別,他的聲音我不可能認錯。事實證明,他確實是張揚,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了,我好像至今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基本斷定這裡是紅河的下游。張揚一直在尋找田欣,難道是追蹤到了這裡?
怪不得剛纔聽到警察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對方應該也是張揚的同事。不過我的處境太狼狽,認不出來也正常。
“這是什麼情況?你就是村民口中的人販子,殺人犯?”張揚說着說着,聲音中帶了幾分笑意。
我的身份張揚還是清楚的,雖然我們倆相識不久,他對我的爲人也有所瞭解。現在他應該已經搞清楚,這只是個誤會。
“嗨,別提了,一言難盡。對了,這兩天田欣跟我在一塊,但是她……她又失蹤了。”提起田欣,我心懷愧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張揚。
意外的是,張揚很淡定的點了點頭。他示意其他人先放下槍,徑直走到我面前:“旁邊那是小白?他怎麼了?這兩個人,又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簡單的解釋了幾句,張揚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控屍蟲?有意思,我帶來的有法醫,驗屍的事情交給他吧。你跟我走,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說完張揚直接攬着我的肩膀,用半強迫的方式讓我離開現場。我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小白,張揚擺擺手:“不用擔心他,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