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臉肯定黑的跟碳一樣。
小白這混蛋,擺明了是故意設下圈套讓我往裡鑽。
我爺爺明明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怎麼到他嘴裡就顯得那麼猥瑣?
被他這麼一誤導,我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想必小白在我爺爺手裡沒少受罪,纔會憋出這種損招來編排我爺爺。
慈眉善目只能用來形容爺爺的面相,他老人家平時還是很嚴厲的,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即使他那麼疼我,在學習陰陽術的時候我也沒少吃苦頭。
我不願意學習的東西,爺爺並不勉強,學習這回事講究個“用心”。
那些我沒興趣的,即使逼着我學,也只能事倍功半。
而我願意學習的那些,比如繪製符籙,我的基本功都被爺爺鍛鍊的異常紮實。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想擁有超乎常人的實力,沒有捷徑可走。
學習陰陽術的時候多留點汗,關鍵時刻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希望。
單單是最基礎的繪製手法,我就練習了不下一萬次。
很多時候我會暗自腹誹,爺爺看起來一副很好說話的老好人摸樣。
可是關鍵時刻“心狠手黑”的,對我簡直就是虐待。
如果是爺爺出手,我相信他老人家確實有能力讓小白暫時提升實力。
爺爺道行高深,更是有各種堪稱出神入化的手段。
同時我也相信,小白在提升實力的過程中沒少吃苦頭。
事情跟我猜測的一樣,小白回想起我爺爺在他背上繪製符籙的經歷,仍然有些後怕。
“當時我真的以爲自己要疼死了,差點沒有撐住。”小白如實說道。
繪製符籙時,小白覺得如果有上萬只螞蟻在撕咬着他,讓他差點崩潰。
某種意義上來說,小白快速提升實力的手段也算是走“捷徑”。
類似的方法爺爺並不允許我使用,他老人家更希望我擁有紮紮實實的基本功,按部就班的提升實力。
小白提升實力的速度很快,方法也很簡單,看起來只需要在他身上繪製一張符籙就能完事。
可是這類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如果不是過程極其痛苦,就是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爺爺應該知道小白跟我關係很鐵,自然不會害小白,選擇了一種後遺症很小的方法。
小白實力倍增的時限只有三天,三天後他會很虛弱,需要休養一陣。
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現在想讓小白掌握陰陽術,必須從頭學起,需要漫長的時間。
如今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爺爺急着讓小白出手救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估計也只有小白願意爲了我這麼拼命,換個人誰願意啊。
我很好奇,爺爺這是什麼意思?
他老人家爲什麼自己不出手,反而要讓小白這個幾乎不懂任何陰陽術的愣頭青來幫我?
說實話,之前我的處境真的很危險。
被小白救下之後,我還是心有餘悸。
我害怕的不是攻擊我的司機,而是躲在暗處的黑貓。
當時我明明聽到了黑貓的叫聲,但幸運的是,一直到現在黑貓都沒有現身。
“老爺子說過,他有些難言之隱,暫時無法現身。他相信你能挺過去,就算你不行,還有我呢!”小白一臉得瑟,鼓起自己的二頭肌。
這貨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啊,轉眼間就把自己吃得苦受得罪拋在腦後,炫耀起自己的肌肉。
只要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別人說自己“不行”,我當然也不例外。
我瞥了小白一眼:“銀樣鑞槍頭,頂多算個五秒真男人。”
他只有三天時限而已,過了這三天,小白至少也會虛弱半個月,才能把身體調養回來。
小白冷哼了一聲:“是不是銀樣鑞槍頭,咱們可以試試!怎麼,你想嘗試一下?”
迎着他挑釁的目光,我梗了梗了脖子,但最終還是在他沙包大的拳頭下低下了頭。
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讓他囂張一會吧。
片刻之後,我回過味來,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剛纔的對話聽起來似乎挺奇怪。
好吧,暫時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我更應該考慮的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想到爺爺在暗中幫我,我稍微有了些底氣。
爺爺說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暫時不無法現身。
根據我的推測,他可能在暗中牽制着那隻黑貓,甚至是黑貓背後的“大人物”。
之前如果不是看到爺爺的替身,我和小白可能早就死在了黑貓的爪下。
在那之後,黑貓似乎都沒有再現身,我只聽到過貓叫聲。
那隻詭異的黑貓對我爺爺還是充滿了畏懼,暫時應該也不會出現。
我又問了問小白,爺爺還有沒有說過別的話,有沒有什麼提示。
小白猛地一拍腦門:“靠,光顧着跟你胡扯了,正事還沒說。”
我眼前一亮,爺爺是不是留下了什麼後手?
單單靠小白,我的處境還是沒有太大的改善啊。
眼巴巴的盯着小白,他突然變的有些扭捏,難得的尷尬了一回。
“上衣被我隨手丟了,東西沒什麼地方放,你別介意。”
說完,他解開了皮帶,拉開拉鍊,我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步。
緊接着,我眼睜睜的看着他伸手從褲襠裡掏出了一本皺巴巴的書。
看到那熟悉的封面,我傻眼了,那是我們老陳家的祖傳筆記啊!
小白這孫子,竟然敢把筆記放到那個地方!
我衝上去,一把搶過筆記,卻又被噁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本書。
爺爺肯定不知道小白這麼對待這本筆記,不然小白能不能這麼囫圇的站在我面前都是個問題。
“是不是很激動?別急,還有其他好東西。”小白咧開嘴笑了笑。
轉眼間,他又跟變魔術一樣,從褲襠裡掏出了一把銅錢劍!
我就納悶了,那本筆記體積不算太大,硬塞也能塞進去。
這麼一把用一百零八枚古錢編制的銅錢劍,足足一尺多長,他是怎麼塞進去的?
“白巔峰,受死吧!”我大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用拳頭招呼他。
這小子“死有餘辜”啊,竟然敢這麼糟蹋我們老陳家祖傳的筆記和銅錢劍。
小白嬉笑着躲開了我的攻擊,又掏出一沓符籙。
“沒了,這下真的沒了。”小白甩了甩手裡的符籙。
我的肺都快氣炸了,有這麼損的麼?
他還是對我爺爺很怨念啊,說不定還在我爺爺手裡吃了別的苦頭。
可惜我現在本來就行動不靈便,他輕鬆就能躲開我的拳頭,跟逗小孩玩似的。
“有種你站着別動,看我打不死你!我要是打不死你,落在我爺爺手裡,你只會更慘!”我大吼道。
小白渾身一哆嗦,臉色有些不自然。
“算了,不跟你鬧了。開玩笑,剛纔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千萬別跟老爺子提這茬!”小白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能真的跟他計較這些?
他應該也不知道那兩樣東西的重要性,沒必要再深究。
“下不爲例,這本筆記和銅錢劍,對我們陳家來說意義非凡。”我很嚴肅的叮囑了一句。
小白看我的態度很真誠,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連連跟我道歉。
“老爺子讓我去救你的時候問問你,現在願不願意好好學習陳家祖傳的陰陽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沒必要再出手救你。”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爺爺真是這麼說的?”
小白點了點頭,伸手做出發誓的姿勢:“沒錯,他老人家就是這麼交代的。”
合着當時小白不急着救我,還那麼淡定的看好戲,是這麼個緣故。
我暗暗嘆息,爺爺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看了眼已經皺巴巴的筆記,我苦笑不已。
到了現在,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不用爺爺提醒,我也會下苦功夫,把這本書研究個透徹。
一本祖傳的筆記,一把祖傳的銅錢劍,還有一摞我自己繪製的符籙。
喔,對了,還有個能雄起三天的小白。
這些已經是爺爺留給我的全部後手,剩下的就要看我自己的了。
爺爺讓小白交代我,他老人家相信我能挺過去。
拿着那一摞符籙,我羞愧不已。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啊,平安符?護身符?
這些符籙對我一點用都沒有,最多是給普通人避避邪。
估計爺爺讓小白把這些符籙交給我,也是想爲我敲響警鐘。
我沉默了片刻,隨手把那一摞符籙扔到地上。
“你幹什麼?你不要,留着給我賣錢啊!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小白很無奈的搖搖頭,又把符籙撿起來,塞進兜裡。
我看了他一眼:“闖不過去這個坎兒,命可能都沒了,留着那些垃圾也沒用。要是能闖過去,你還愁掙不到錢?”
小白聳了聳肩,沒有再做聲。
到了城中村,兩側閃爍着五顏六色霓虹燈的夜市上依然很熱鬧。
即使到了半夜,這裡也不會徹底安靜下來。
至少還會有一些散發着紅色燈光的洗頭髮半開着門,透過門簾能看到一羣衣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
這裡就是都市村莊,大都市中底層人士的聚集地,最爲魚龍混雜的地方之一。
在地攤上隨意買了幾件衣服穿上,我把筆記和銅錢劍貼身放好。
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一家不掛牌的診所,裡面的老中醫是我的老相識。
平時我買硃砂黃紙之類的材料,都是從他這裡拿貨,價格公道,物美價廉。
偶爾有個小病小傷的,我和小白也都是在這裡治療,老中醫的醫術值得相信。
診所的位置很偏,可是平時生意不斷。
按理說這個時間,診所應該還沒有關門。
可是到了地方,我們倆卻發現診所的燈已經關了。
而診所的大門敞開着,裡面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