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女兒的離開,同樣是這樣的暴雨天氣。
當一身黑衣的工作人員從李小朵家裡出來的時候,他們分明聽到了一名母親失去孩子後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們回身同情的看了一眼這對接連失去兒子女兒的可憐夫婦,最後也只能搖着頭開車離去。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着這對在客廳裡抱頭痛哭的夫婦,父親摟着妻子泣不成聲,眼神止不住的往外涌。
看着妻子裡手掌裡的那張英姿颯爽的軍裝照,以及她身後那臺黑色的戰鬥機甲,看到這裡,他們更是傷心欲絕。
這臺戰鬥機甲不是那晚在他們面前和敵人奮戰最後被擊落的戰鬥機甲嗎!那臺先是白色接着變成黑色的戰鬥機甲!
原來,女兒離自己就那麼近!
而他們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敵人把她殺害了。
“啊~!”李母把那張照片死死的捂在胸口,眼淚爬滿臉頰,放聲痛哭!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會這麼殘忍,她剛剛纔肯定原諒我們......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要我兩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小朵!我的小朵!”李母一聲哭喊大過一聲,直到聲音漸漸變得嘶啞。
這對可憐的夫婦再一次感受到了這一夜的漫長和黑暗......以及陰冷。
索馬里地下基地研究室
阿芙拉結束了早上的訓練,再次來到布拉德的獨立工作室。
“喲!我的大美女,動態駕駛艙的感覺怎麼樣?這可是我的最新研究。”
阿芙拉放下安全頭盔,淡淡回到道:“還行。”
“什麼叫還行?明明是很棒的設計!白費我剛剛稱讚你美女了!”
布拉德彷彿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居然皺着眉頭撇着嘴憤憤的說道。
看着眼前的小老頭,阿芙拉想笑又不知道怎麼笑,唯有繼續解釋道:“確實還有很多缺陷,平衡系統總是出現誤差,晃得我差點吐出來,還有各種戰鬥系統的功能鍵盤的設置,還有......”
布拉德聽着自己團隊鑄造的新產品居然真的有這麼多問題,心裡也是瞬間不再憤恨,拉過阿芙拉就勢想坐下說道:“好了!好了!你慢慢說!我們一條條解決!”
阿芙拉足足陪着這個老瘋子科學家一起整改了兩個多小時,所幸的是下午是她的休息時間,也沒多大影響。
“博士,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去幫你午飯拿來。”
布拉德手指一邊噼裡啪啦的鍵盤上快速敲打着一邊努努嘴道:“和平時一樣,不過你最好多帶一份回來,那個女孩已經醒了能自己吃東西......”
阿芙拉聽到布拉德這麼一說,神情突然變回了原來的淡漠,看了一眼門口走遠的工作人員,輕聲道:“她醒了?”
“醒了,很驚人的求生意識,一般人受了那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血早就死了!她卻不同,用機器檢測她的腦電波的時候除了小腦受損異常外,她生存本能區域迴應的頻率非常強烈,是個不可多得的潛在天才機甲駕駛員。”
阿芙拉聽完,轉身走出去,同時道:“我去給你們拿吃的,你準備下。”
在廚師驚訝的目光下,阿芙拉把一堆食物堆滿了兩個餐盤然後擡腳離開,後面的一些女員工一邊用羨慕的語氣讚歎阿芙拉的好身材一邊充滿怨念的把一勺勺不喜歡的食物留在了餐盤上。
同時下意識的摸着自己日益增粗的腰圍,感嘆道:爲什麼人家這麼吃都還是這麼苗條啊!上天真是不公平。
回到布拉德的研究室,阿芙拉徑直走到一間密碼房前,輸入正確密碼後,她端起餐盤走了進去。
一同進去的還有布拉德,不過此時這傢伙手裡早就拿着個麪包在啃了。
“你把她藏在這裡,就不怕被老胖子發現嗎?”
布拉德仰着頭對着比他高出不止一個頭的阿芙拉道。
阿芙拉並沒回答,而是坐到了傷者的病牀邊,把食物遞了過去,道:“你餓了嗎?”
而靠着病枕頭牀坐着一臉茫然的傷者赫然是李小朵。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此時的李小朵腦袋上裹着繃帶,左臂已經消失不見了,一陣陣疼痛讓她說一句話就皺眉疼一下,看着進來的兩個人她本能的開口問道。
而結果,自然就是聽不懂中文的兩個人在相互對望了一眼後,異口同聲的道:“她說的是什麼?”
“你會英語嗎?”
阿芙拉試探着問道。
李小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驚奇的發現自己還是能夠聽到阿芙拉說的話的,下意識的用英文回答道:“是的!我會......”
幸好坐在這裡的是李小朵這個從小都是各科拔尖的優等生,要是換了吳瑩遇到這種事,肯定是隻能跟對方乾瞪眼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我是誰?我什麼會不記得我是誰?你們又是誰?”
阿芙拉在李小朵旁邊放下食物,轉身對布拉德道:“這是怎麼回事?”
布拉德博士一攤手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女孩傷到儲存記憶的小腦,能不能恢復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醫學專家。”
阿芙拉看到李小朵拿起一個麪包狼吞虎嚥的開始吃,絲毫沒有半點還怕生疏的感覺,就連她都感覺有點意外。
會不會是她裝的?等我們放鬆戒備......
阿芙拉不敢太大意,畢竟這個女孩可是能在戰場上跟自己鬥個旗鼓相當的人啊!如果不是仗着機體的優勢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看着餓了幾天李小朵單手不斷的拿食物猛往嘴裡塞,阿芙拉站着看了良久。
吃着吃着,李小朵突然掉下兩行淚水。
“爲什麼我會哭啊?感覺心裡很難受,就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我想不起來......”李小朵擡起爬滿淚痕的臉問阿芙拉。
阿芙拉表情陰冷,眼神透露着絲絲殺意,爲什麼會救下這個女孩?她到現在也想不太明白,爲什麼勞爾不單要那臺戰鬥機甲還要殺掉駕駛員?
看着自言自語的李小朵半晌,阿芙拉扯着布拉德的衣服到了外面,一把將房間再次鎖上。
“哎呀!你輕點!也不看看我這什麼年紀了,這麼粗暴的對待老年人!”
站着阿芙拉旁邊,布拉德不滿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嘟囔道。
“儘快治好她的傷,我要帶她離開這裡。”
阿芙拉看了門口一眼後,低聲道。
“你不用這麼警覺,這裡都是我的助手,他們都見過這個女孩,不過,我想不通,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
阿芙拉聽了布拉德的話,愣在原地,心裡那深埋緊鎖的情感似乎有了一絲鬆動。
“算了!我也不問你了,只要你能駕駛我鑄造的機甲擊敗那臺兇魂,我的畢生願望也就達成了,世界第一的機甲設計師!哈哈哈哈!”
阿芙拉轉身離開,但是到了門口的時候,卻停了下來,淡淡道:“之所以救她,是因爲我在她身上感覺道了和我一樣的氣息,那是一種明明知道會失敗卻不想逃避的情感......那條船上一定有什麼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布拉德放下手裡的食物,眯着眼笑着道:“的確,你們都是相當奇怪的人,在戰鬥視頻裡她明明有很多次脫離戰鬥逃離的機會......但是她卻始終護在那條遊輪前,不得不說這一點和你很像啊!其實內心都是個善良的人。”
“哼!”
阿芙拉沒等老頭說完,重重的拉上了實驗室的大鐵門,一聲巨大的悶響迴盪在整條走廊。
善良?
你錯了,布拉德博士,在戰場上只有生與死,勝與敗!善良這種東西只是拿來騙自己的一個藉口。
阿芙拉走出地下基地,刺眼的陽光灑在她的臉色,多年的征戰已經在這個女子的臉上留下了大量的傷痕,機械的義肢,傷痕累累的皮膚,疲憊的眼神......
她是真的累了,曾經她有一個可以躲避風雨的港灣。
只是當噩耗傳來的時候,仇恨讓她失去了理智,怒火吞沒了她的靈魂,一路殺過來,她雖然沒能復仇但是那一絲尚存的理智讓她一點點從仇恨裡走了出來。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失去的是那麼重要的人,爲什麼現在恨意卻會越來越淡......
“說到底,我還是淪爲了別人實現野心的工具了啊!”
在實驗艙靜養的李小朵,躺在病牀上,無神的望着房頂的,大腦一陣陣模糊的記憶走馬燈似的飛快轉過,來不及伸手觸摸便漸漸遠去,再也轉不回來......
“我是誰?來自哪裡?我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我會想不起來......”
勞爾站在機甲登陸架上,看着眼前的這兩臺戰鬥機甲,電話不時的響起,聽着電話的內容他的大光頭上時不時揚起幾道皺紋,眉頭深鎖,嘴角揚起的彎起發出陣陣桀桀笑聲。
“這是你們的宿命,不要怪我!哈哈哈!”
他自言自語笑着,隨後指着下面忙碌的幾十號人,道:“去把布拉德那個老頭找來,加緊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