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回 轉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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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的景象更像一幅展開的畫卷,而這畫卷對冷肅來說有些熟悉了,似乎是半個月前的事情發生了重現。
江邊圍滿了村民,只有兩個當地巡邏的民jing在維持現場秩序,至於刑jing和法醫,還在來的路上,而兩個民jing正在極力阻止好奇心旺盛的村民。冷肅等人剛到江邊,呼嘯的jing車便也跟着來到了現場,並在驅逐村民的同時,在現場拉上jing戒線,若不是此時的耗子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特jing證,恐怕冷肅這三個人也就和其他村民一樣到一邊蹲着去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離得近一些。
其實屍體倒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只不過,這幾人抱着一種湊熱鬧的小市民心態,再加上冷肅實在是有些狐疑,爲何這麼一條平靜的江面下卻是命案頻發。屍體的檢查很快,從耗子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如果不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化驗,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倒黴的外鄉人,依舊是喪身於一場意外,死因依舊與之前的一樣――溺亡。
村民在外圍一直沒有散去,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在嘈雜的談吐中,冷肅又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這個外鄉人,竟也是下水去打樁子,才喪了命了。而他所做的工作,正是接替之前高家的兒子的活計。
涼,透心的涼,並不是來源於江水的溫度,更是來源於死亡背後透露的訊息。
“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嘛!”
“嘖嘖,真是缺德啊!”
“可不是嘛!他還真敢,要知道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就不怕遭報應!”
村民們一次次的議論,話裡話外,還透露着冷肅不知道的訊息。看着jing察將屍體擡走處理,水上公園的工程又再次停工了。
冷肅湊到一邊,和周圍的村民閒扯兒着,話裡行間,冷肅知道了一件令村民們感到憤慨的事情。
水上公園的建設早就出現了問題,甚至當地的工人已經進行過了一次罷工,而村民口中說到的缺德的人,冷肅竟也認識,竟是自己的遠房小舅舅――邵小德。
沿河村的江水,是炎夏裡孩子的遊樂場,孩子們大多喜歡撒丫子似的泡到水裡,享受一天功課後難得的愜意。
沿河村的江水,總是令村裡的大人半憂半喜,那是孩子們的娛樂所,只不過,大人們總是擔心孩子們游到江的深水域,因爲江的中游,靠着山壁的地方,是村子裡的禁忌。
至於當地工人罷工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在水上公園的設計圖紙裡。靠着中游山壁的地方被設計成了一處涼亭,並且早就取了名字,叫做轉輪亭。當地的工人抗議,因爲當地的老人,有誰不知道村子裡的禁忌。
誰敢去碰那裡,簡直就是自己找晦氣,不要命了。
錢是個好東西,正如莎翁所說:金子,黃黃的,發光的,寶貴的金子!只要一點點兒,就可以使黑的變成白的,醜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的變成尊貴的,老人變成少年,懦夫變成勇士……
它在這個小村中,使不可能成了可能。
那個炎熱的ri子,黑心王,王工頭把邵小德叫進了一片長得茂盛的苞米地裡,兩個人在那裡說個好一會兒的話,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在說完話之後,原本跟着大夥一起罷工的邵小德在之後的一陣子出手極其闊綽。並且邵小德親自跑到村外召集了一些外地的民工來,輔助他那個遠房的姐夫黑心王,將這工程重新啓動。當地的民工也不傻,既然有人願意接那燙手的山芋,不需要他們親自去建設那個什麼轉輪亭,那麼其他的一切也都好說,在工地流着汗水乾上一天的活計,二三百塊還是可以拿到的,家裡孩子小的要買nǎi粉,孩子大的還要上學讀書,並且一般從秋末開始到第二年的chun天到來,是接不到什麼活計的,北方的嚴寒,會讓所有的工程建築項目都陷入停工狀態。這個時候不幹活,又哪裡吃得住勁兒。既然有外鄉人出頭去建設轉輪亭,那麼其他的工程項目,當地的民工還是願意去做的。
高家的那個孩子參加轉輪亭的建設是一個意外,打樁子的人手不夠,王工頭有着急搶進度,要知道那罷工也耽誤了不少事兒,合同上可是白紙黑字兒寫着工程進度安排,要是拖沓了下來,王工頭可是不好交代的。
於是,在那個傍晚,邵小德一咬牙,拿着王工頭給的一把紅票子,揣在兜裡。去了二隊兒老高家。
都說那初生的牛犢子不怕虎,老高家的兒子二十出頭,正是活力旺盛,年輕人麼,雖說是聽說過小村子江水中的禁忌傳言,可是更多的時候只是把它當做一個笑話,子不語怪力亂神,更何況是生在國旗下,從下就接觸馬克思主義的小夥子。
邵小德還沒來得及多給小夥子提供什麼條件,只不過承諾王工頭一天給加上一張紅票子,小夥子便爽利的答應了下來。
呵呵,一天一張,十天就是十張,錢這東西,誰也不嫌多,誰拿着也不會覺得燙手,就這樣,邵小德笑得臉上跟着一朵花似的出去了,這樣就好,邵小德摸了摸自己兜裡還沒揣熱乎的小票子,省下的可都是自己的了。黑心王看上去是被逼急了,這次倒是爽利,這一讓趟下來,自己也能淨賺一千塊。這相當於省了四五天的勞力,還真是划算。
高家的父母晚上農忙後回了家,就聽自己的寶貝兒子說起了這意外的喜事,這一對父母也在心裡偷笑,笑話小村村民的保守與執拗,那些什麼老規矩啊!禁忌什麼的又怎麼能當成真。高家這一對夫妻雖然算是小村子中的外來戶,對村子從前發生過什麼事兒不大瞭解,可是也算是在村子裡紮了根,住了好多年了,這些年裡,每逢夏季便跑到那江裡消暑的調皮娃子甚至大老爺們兒都有過不少,不是也沒見誰家出了事兒,所謂禁忌這東西,也不過是愚昧的鄉親們以訛傳訛罷了,畢竟村子裡是有很多人家,世代都窩在村子裡的,眼皮子淺,倒也是不見怪。所以儘管是外出務工漲了見識,卻依舊古板的像根木頭。
高家的夫妻兩兒甚至在吃飯的時候還勉勵了兒子一番,囑咐他要好好幹,多賺點錢,才能娶個能幹的媳婦回來,而那小夥子,聽到父母這麼說,便急急的往嘴裡面扒飯,可是即使他那黝黑的皮膚也掩飾不了面頰的紅潤。
那個夜裡,小夥子,做了個美夢,夢裡他夢見了隔壁的二妞,黑sè的頭髮和她黑sè的大眼睛一樣,總是能輕易的吸引到小夥子全部的注意力,夢裡的二妞衝着自己美美的笑着,甚至還牽起了自己粗糙的大手,那時候,夢裡的陽光格外的熱,曬得小夥子一身滾燙。
夢醒後,小夥子露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甚至將自己那大手湊到鼻子前面嗅了嗅,似乎二妞手上的香氣也留了下來,小夥子心想,二妞在爸媽眼裡應該是個能幹的吧,若是爲了二妞的話,小夥子又覺得自己身上有了一把使不完的力氣。
小夥子帶着對未來的美好期望,下水打樁子去了,第一天,小夥子帶着一身的cháo溼和滿身的疲憊回到了家裡,第二天,小夥子拿着工頭給結的工錢,摸着比別人多拿的一百塊,覺得自己那一身的疲累都有了交待,甚至在碰到二妞時,小夥子還鼓足勇氣問了一聲“二妞,吃了沒?”
儘管二妞只是含羞帶怯的說了一聲“恩。”小夥子的心裡卻樂的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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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一早,小夥子早早的起來了,到自家後面的柴山上摘了一把黃sè的小野花,偷偷的用礦泉水的瓶子插上,悄悄的放到了二妞家院子的大門外。
第三天的晚上,小夥子便沒能回來,永遠的沒能回來,只可惜,他沒能看到二妞撿起裝着野花的水瓶子時那抹靦腆的笑。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