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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回 關於鍾先生的事兒(四)

第7回 關於鍾先生的事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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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村長到底是看到了什麼?竟會露出這般面sè?

擺在村長面前的東西沒有什麼神秘的,那是一隻鞋,一隻黑sè的老布鞋,那甚至不是一隻新鞋,鞋子的邊緣有線頭透了出來,布面也由於多次的清洗看上去有些脆弱,而村長吃驚的原因是,這隻鞋,他認識。【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大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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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僅僅是他認識,凡是在黃大伯死時到他家幫忙的人都認識。這隻鞋正是黃大伯死時穿在他腳上的,村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卻還是忍着心中莫名的忐忑再次仔細的觀察眼前這隻鞋,以確認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

可惜,經過再次確認之後,村長也只能更加明確的說,這就是老黃入殮時的那雙鞋其中的一隻。村長爲什麼這麼肯定?因爲按照村子裡的老規矩,人去世時是要穿上一套新衣的,人靠衣裝馬靠鞍。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可不能讓人家看不起。而那老黃家裡過的窘困,那時的衣服是八成新的,倒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這雙鞋子,便有些爲人詬病了,鞋子雖然還算乾淨,但卻離新,差了很遠。惹得來幫忙的人免不了多打量幾眼,所以便會對這雙鞋子的印象尤爲的深刻。

老村長肯定,眼前這隻鞋,便是那一雙鞋的其中之一。

事情似乎一下子變得明瞭了,如果這隻鞋是老黃的,那邵老三拖着的苞米袋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沿河村本來就不算大,消息的流通也是極爲的迅速,似乎是老村長剛出了屋子,整個村莊便就已經沸騰了。邵家,再一次站到了風頭浪尖上。而與從前不同的是,邵家人似乎一下子從惹人同情的可憐人的角sè變成了村莊內的施虐着,村民說到邵家,都皺着眉頭,眼神越發的古怪。

值得一提的是,小村真的是淳樸的,村長暫時壓下了喧囂的傳言,親自登上了邵家的大門。在邵家的院子裡,老村長沒有多做停留便直接去了邵三哥一家的屋子,迎面的便是邵老三的大兒子,邵希e

邵希文看到村長,也是一驚“村長,你咋來了?”

村長擺了擺手道“你爹,最近還好嗎?”

邵希文的眼神中微微有些黯然,答道“還是那個老樣子。”

村長頓了頓,向屋子裡看了看,屋子裡面分爲東西兩件,邵老三依舊住在東屋裡,房間的門緊緊的關着。村長向西屋看看,房間裡沒有人。

“就你和你爹在家?你乾爹和希武呢?”

“在地裡,乾爹說今天讓我照顧我爹。”

村長有些沉悶,可能是思量着該說什麼,悶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開了口。

“希文啊,黃家的那件事,你聽說了吧!”

邵希文不由得嘆了口氣,果然,是爲了那件事,村子裡都快開了鍋,邵希文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村長看到邵希文一陣沉默,皺了皺眉頭,又繼續說了下去“你爹······他那夜到底出去了沒有?”

回答村長的依舊是一片沉默。村長嘆了口氣。終是拉開了,邵三哥住的那東屋的房門。

邵三哥的頭髮散亂,穿的倒是還算整潔,他此時正抱着膝蓋坐在炕上。擡頭看着棚頂,嘴裡嘟嘟囔囔着“老王八!老王八!我們交個朋友吧!”

他的嘴角咧的很開,看上去高興極了。

村長看到邵三哥這個樣子,本就蹙在一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邵老三!邵老三!黃鐵柱(黃大伯)在哪?”村長打斷了邵三哥的思緒,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大e

村長的高聲問話,卻是將邵三哥的眼神喚了回來,可他這個眼神,卻讓村長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邵三哥的眼神,輕蔑極了,也似乎是生氣極了,可是邵三哥並沒有跟老村長動手,他在惡狠狠的瞪了老村長之後,繼續將頭擡了起來,注視着屋子裡的天棚,傻笑道“老王八!老王八!我們來交個朋友吧!”

村長不由的吞了口吐沫,停了停,試探xìng的輕聲說道“老王八在哪啊?”

這一回的聲音不算太大,卻成功的將邵老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而且邵三哥還給了老村長一個看上去很禮貌的微笑。

村長鼓足勇氣繼續說道“老王八,在這屋子裡嗎?”

“哈哈哈哈!”打斷村長的是一陣尖銳的笑聲,只聽邵三哥開口道“你是個傻子吧!老王八當然在江裡面啊!”

村長仔細的聽着邵三哥說的話,聽到邵三哥提到了江,老村長便在心裡有了一番計量,恐怕有些事是仈jiǔ不離十的了。而村長繼續陪着邵三哥說話,他說道“江裡的老王八?那怎麼才能和他交朋友啊?”

這話似乎問到了邵三哥的心坎裡,邵三哥似乎更開心了,臉上滿是得意的說道“交朋友,要請他吃肉。”

“吃肉?”村長被邵三哥攪的有些糊塗了,要知道,在那時的小村,吃肉可是年三十兒才擁有的待遇,平時的農家生活有哪裡捨得吃頓肉。

似乎是看懂了村長的疑惑,邵三哥爲自己的聰明有些激動的不能自禁了,他興奮的說道“對!吃肉!”說話間,還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村長總覺的似乎是遺漏了哪裡,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不由得出聲問道“你哪來的肉?”

聽到村長問到這裡,邵三哥忽然像看着一隻蠢驢一般看着村長,若不是知道邵三哥的不正常,恐怕村長都會不自禁的問自己是不是自己有些笨了。

邵三哥打量了村長好一陣子。才以一種施恩似的眼神,看着村長,開口說道“肉好弄的很,從土裡挖出來,還很新鮮嘛!”說到這,邵三哥也露出一絲疑惑,繼續說道“明明是好肉,爲什麼要埋起來?”邵三哥撓了撓頭,也不用別人回答自己,自己便想出了答案,恍然大悟道“噢!一定是你們想藏起來偷吃!哈哈哈!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你們的肉早就沒了,我拿給我的朋友吃了!”

從邵三哥說出這番話開始,村長的心就不斷的下沉,要是到現在村長還不知道黃鐵柱的屍身哪去了,那他就是豬。村長只覺得猶如雷擊,黃鐵柱一生坎坷,臨了臨了,連一塊墳地也守不住,就這麼被人從安眠之地刨了出來,扔到了江裡餵了王八!

這是死生的大忌啊!入土爲安,入土爲安,入了土才能得了安啊!

黃鐵柱啊!黃鐵柱!你說你上個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這輩子攤上這麼個身子不說,連死都死的不安生啊!

村長的老淚啊!禁不住就這麼滴了下來,推己及人,推己及人啊!村長抹了抹淚,擡頭又看了看邵老三,他的嘴角依舊掛着笑,注視着村長,更像是一個等待着被誇獎的英雄,看到這樣子的邵老三,村長有滿肚子的話卻也都嚥了下去,他是個病人,一個神智不清的病人······

村長離開時的步伐沉重極了。出了房門後發現邵希文也怔怔的站在門口,村長甩了甩胳膊,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出了邵家大院。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和黃大伯的兒子來訴說這件事,他也應該想一想,怎樣婉轉的低訴纔可以讓黃大伯的兒子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他的老爹爹已經永遠不能入土爲安了,因爲他已經被扔進了江水裡,餵了王八!

亡靈失去了安居之所,便也迷失了輪迴的路,在紅塵中迷了路,便只能孤單的徘徊,遊蕩着,再也找不到出路,也許黃大伯再也不能見到黃大娘了吧!即便他哼着老亡魂尋妻的歌曲,可是也許,永遠的永遠,他再也不能在黃泉路上尋到他的妻了吧。

村長是個老實人,老實人最是不會說假話,最是不會浮誇,老實人只能原原本本的將邵三哥的話講給黃大伯的兒子說,而黃家的小夥子流着淚,癱倒在了地上。

能怎麼辦?誰能告訴他能怎麼辦?邵三哥家的情況村子裡的人沒有不知道的,這樣一個家庭,這樣一個犯下大錯的病人,又該拿什麼來懲罰他?淳樸的小村的教導,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大山的堅忍只教給了小村子的人們什麼是寬容,什麼是堅守,可是大山並沒有告訴村民該怎樣去仇恨一個人。

黃家的小夥子想了三天三夜,終是收拾了家裡的行囊,來到了江邊,望着那從小看到大的碧sè江水,陽光下,波光閃爍,在那裡,黃家的小夥子似乎看到了黃老爹摸不着邊際的遊走,聽到他焦急的唱着那沒有多少輾轉的調子。

“獨自走在那黃泉路上呦,向着西邊望。前方的女子呦,請停一下啊!

問一聲大姑娘,前方何往啊?那女子一擡頭,驚得一動啊!這眉眼,那臉龐,可不正是我地妻啊!沒言語啊,只有那淚千行!我地妻啊!我是你那陽間的老冤家啊!變作了老亡魂,正是來尋你啊!我地妻啊······”

黃家小夥子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嘶吼出聲“爹啊!兒子不孝啊!兒子對不住你啊!兒子連給你報仇都下不去手啊!兒子要走了,兒子要遠遠的走了,等到兒子有出息,再回來看你,等到兒子有出息,你再回來看看兒子······”

黃家的小夥子在那rì揹着他破爛的行囊離開了村子,離開了他的傷心地。

而邵三哥依舊繼續琢磨着怎麼和那江裡的王八做朋友,可村子裡近期沒有人過世,邵三哥也找不到別的肉繼續餵給他的王八朋友,終於,邵三哥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他以一個令人想象不到的辦法幹出了另外一件震驚小村的事兒。大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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