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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 事起

第2回 事起

“死人了?”冷肅不鎮定了,這個消息在小村裡面還是極具爆發力的。

那村民點了一根菸卷邊抽便說道“這回可真是邪氣的很啊!”

冷肅伸長了脖子向那jǐng察聚集之處看去,果然,一具屍體樣的東西被白布蒙着,冷肅不禁打了個寒戰,依舊向那村民問道“那是誰啊?怎麼回事?”

那村民吐出一團煙霧,咂了咂嘴巴“可惜了,那是二隊兒老高家的兒子,剛剛二十出頭兒,還沒娶媳婦呢。”

“是他?”那小夥子冷肅大約有點兒印象,黑黑瘦瘦的,一口牙倒是白的很。

“這是怎麼搞的?”冷肅一臉的好奇。

那村民勉強勾出了一抹笑,答道“這娃子不大聽話,碰了不該碰的地方,把命也跟着賠進去了。”

正說話間,一輛改裝過的破摩托三輪車,也向着江邊開了過來,車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號,一對兒中年夫婦哭喊着向那屍體處奔了過去,卻被外圍的jǐng察攔住。

周圍村民的七嘴八舌之中冷肅知道了那是二隊兒的高姓夫婦,也就是死去孩子的父親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對旁人來說這是一場令人心酸的悲劇,對孩子的父母來說,這是人生中永不磨滅的傷疤,更是一個獨生子女家庭的滅頂之災。

在地域廣闊的中國,多民族的大融合構成了各地多種不同的民俗風情,喪葬文化更是衆多民俗中的一支奇葩,它有時詭異,有時神秘,因爲它似乎是構建了我們與另一個世界溝通的橋樑。

村子裡死了人,二隊兒高氏夫婦的獨子——高默。jǐng方判定,這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大孩子是溺亡。通過對與高默一同下水的幾位工友的調查,高默的死是個意外,他在水下打樁子時,可能是由於小小的意外,沒能及時回到水面換氣,造成巨大的遺憾。

當然,當地派出所的與高家相熟的民jǐng暗示高氏夫婦,這次遺憾的發生,與用人單位準備的水下作業器具不夠完備也有一定的關係。至於高氏夫婦是準備與開放商私下了結,還是將他們訴至公堂那就是後續的事了。賠償問題高氏夫婦可以之後再慢慢談,而高氏夫婦目前必須強忍着悲痛,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頭七——這個殯葬習俗在小村子中額外的被人看重,從死者的卒rì算起,第七天的晚上便是死者的回魂夜。這一夜,喪家會在屋子內擺上一桌死者生前愛吃的酒席,在院子門口掛上高高的白sè的招魂幡,這夜熄燈。院子裡的活人不能進入那件屋子,他們需要回避,免得衝撞了亡靈。於夜深時在院子的門口位置燃起香,周圍用白蠟燭照明,蠟燭若在中途熄滅,便是逝者又重新回到家中,享受他最後的留戀。蠟燭滅了,便可以用銅盆,在其中燒上厚厚的紙錢紙紮,這時候的火焰也會格外的躍動,燒的格外的快,這代表着,錢和物品已經被收到。當所有的紙紮燒盡之時,就把那掛在門口的招魂幡也一併燒掉,逝者便離開了,這個頭七的儀式便完成了。

高默的母親哭暈了好幾次,而高默的父親,他瘦削的脊樑越發的佝僂,不過他們還是強打起jīng神,準備關於頭七的一切事項,因爲他們想讓自己的兒子,在另一個世界也能生活的好。於是,按照村子裡的習俗,在村子裡高婆婆的指點下,將一切都儘量做到完美。

說到高婆婆,她也是村子裡的一個奇人,在東北,尤其是舊東北,作爲滿洲的崛起之地,薩滿文化盛行。而高婆婆從很早起就是村子裡的薩滿。真正的薩滿與其他的野薩滿不同,東北地區大部分的薩滿,都是野薩滿,也就是所謂的神抓薩滿。這些野薩滿實際上是不太被真正的薩滿所認可的,因爲他們‘造’神,‘養’神。

你說看不懂?不要緊,我來解釋給你聽,真正的薩滿是神與人的溝通者,他們起到了一箇中介的作用,他們傾聽人們的祈求,願望,他們會將這些轉達給神,神若在這一時刻聽到了這些祈願,便會將自己的答覆轉達給傾訴的人,有的願望你付出一定的代價,神會幫你實現,有的願望違反了神的法則,神便不會答覆。真正的薩滿對神敬仰和祈求,他們的神也不僅僅是一個,他們認爲萬物有靈,所以他們對自然敬畏。神的每一次回覆都是子民的幸運以及神的恩賜。而神往往很開明,只要人不對神不敬,那神的職責便是庇佑一方。不過隨着時間的流動,更多的人,包括我們,仰望藍天,卻再也感受不到曾經那份靈魂上的敬畏,我們仰視星空,卻再也抓不住曾經的莫名的感動,我們不再對自然敬畏,過於浮躁,過於注重的征服的過程,我們以爲自己得到了所有,然而在冥冥之中卻留下了一份莫名的遺失。

後來發展的野薩滿在一定意義上是薩滿中的狡詐者,他們的心靈未必純淨,對神敬畏,所以他們在薩滿的旅程中有了新的創造xìng發明,他們圈養。他們圈養一些活了很久,成了氣候的動物,一般是圈養刺蝟,狐狸,蛇與黃鼠狼。狐狸爲狐仙(胡家),黃鼠狼爲黃仙(黃家),刺蝟爲白仙(白家),蛇爲常仙或柳仙(常家)。他們供奉這些所謂的仙家,使他們成爲了謀財的工具,不過,這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他們泄露的事情越多,在命理上也必須越多的承擔責罰。

我們再來說說高婆婆,她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薩滿。一般村子裡的大小事情都會請她幫忙照看一眼。順帶說一嘴,高婆婆雖然與高氏夫婦都姓高,但是卻沒有什麼關聯,因爲高氏夫婦是後來經人介紹從外地遷入沿河村的,雖然住了十好幾年,但與那些幾代都在村裡繁衍的村民相比,他們也稱得上是外來戶。

年紀漸大的高婆婆拖着略顯虛弱的身子陪了高氏夫婦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獨自走在了鄉間的小路上。路上碰到了幾個早早到地裡勞作的村民,他們都和勞累了一夜的高婆婆打了招呼,無一例外的都勸高婆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對於一位七十歲的老婆婆來說,這樣的熬夜實在是一種災難。而高婆婆對着村民的建議笑着點頭,只不過淡淡的笑容之下,卻有一種憂慮潛藏在眼底。

諾基亞的經典鈴聲,在冷肅耳邊催促,隨手按下了掛斷,冷肅翻了個身,將被子蒙在頭上,太陽還沒曬到屁股,便不是冷肅起牀的時候。

手機鈴聲有時聽起來悅耳,有時聽起來卻像是催命,比如說現在,冷肅剛剛掛斷的電話又開始了堅持不懈的糾纏,逼迫冷肅不得不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無意識的順着鈴聲響起的方向抓摸。

把小巧的電話拿在手中,冷肅把它貼在耳邊,暈暈乎乎的用半睡半醒間略顯嘶啞的聲音低聲道“喂?”

沒有人說話,而手機依舊在響着。

冷肅疑惑的強迫自己眯起眼睛看着掌心中的電話,看着它神奇的不斷喧囂,大概幾秒之後,冷肅露出恍然之sè,用拇指按下了接通,這一會還沒等冷肅說出那個‘喂’字,電話裡便傳出了大嗓門的聲音。

“冰櫃,你是掉到廁所裡了吧!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用不用哥們兒用扣耳勺去撈你!”

“耗子?沒事兒我掛了,別吵我睡覺。”

“我勒個去?你還睡?你再來一覺太陽就要落山了!”

冷肅揉了揉眼睛,側過頭看了看牆上木質雕花的掛鐘,時針似乎已經邁過了10的腳步向着11進發。冷肅邊聽電話邊伸了個懶腰,道“好吧,你有什麼事兒就說吧,沒事兒我就掛了,該吃飯了。”

“冰櫃,你別這麼不近人情,嘖嘖,我是告訴你神棍回來了!”

冷肅正在伸手向桌子上的水杯勾去,乍聽得手機裡傳來的訊息,一個不穩,電話‘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那個神棍?他怎麼回來了?

冷肅不淡定了,似醒非醒的神智瞬時間就轉變成清明。冷肅低下頭迅速的將電話撿了起來,諾基亞不愧是手機中的轟炸機,質量相當過硬,儘管和地面進行過相當親密的接觸,可是依舊是毫髮無傷,齊浩的大嗓門依舊通過電話在冷肅周身徘徊。

“我說冰櫃啊!你別不說話啊,神棍可是對你思念的緊啊!我們可要去找你了,你在家等着就行了······”

巴拉巴拉巴拉,之後齊浩說什麼冷肅並沒有聽進去,電話被冷肅扔在了炕上,冷肅飛速的換了一件衣服,拿好錢包和鑰匙後,毅然決然的掛斷了電話,冷肅覺得自己需要逃跑,在神棍到來之前得到救助。

冷肅鎖好了房門衝出了院子,急切的連自家院子的大門也沒鎖,就向着不遠處的橋頭車站站點衝去。

只不過,還沒等衝到近前,冷肅就覺得一陣涼風,哦不,是強颱風來襲,而自己恐怕要在這yīn風中凌亂了。因爲冷肅發現,停在車站站點的不僅僅是一輛平rì見慣的公交車,另外還有一輛紅sè的小馬六。那輛紅sè的小馬六冷肅熟悉的很,耗子的車,明顯標誌是車屁股上馬六的車標兩側被噴漆噴上了一隻耗子頭和一隻耗子尾巴,整體看上去,車標處就是一隻剽悍的醜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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