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聽周大順被砸了腳。(請記住我們的.DkAnkan)(瘋狂看小說.FkkS?手打)頓時驚慌失措,便停下向後喊道:
“還能動嗎?不行就抓住我一隻腳,快!”
“沒大事。快上,別擋着我!”
周大順受到的衝擊最大,與灰石陣也只幾秒鐘距離,幸虧接近洞口時轟隆隆聲漸止,否則必被埋進垮塌的通道里!
張志高也不知哪來的大力氣,在窄窄地鵝卵石小通道里爬得飛快,宋世平、高良、周大順三個緊隨其後,還是被甩開一大截距離。當他們喪家犬似的鑽出五顯大帝廟佛龕底座時,張志高已打開大門跑出大殿了。
此時天已大亮,晨風微拂之下張志高就像個調皮搗蛋孩子似地,茫無目的的亂蹦亂跳,嘴裡不斷嘶嚷着:
“哈哈。我開的,我開的!哈哈哈。”
宋世平他們非常擔心,如果張志高跑到廟門前的懸崖邊上,那就可能有跳下去的危險。所以三個人也不急着追趕,只是分頭衝到懸崖邊上,再慢慢縮緊包圍圈,合力包抄已經發了“妄”病的張志高。宋世平見張志高跑近他身邊兩米遠時,就突然一個猛撲將他死死按在地上。高良和跛着腳的周大順也立即趕過來。幫着宋世平將張志高控制住。
張志高掙扎了好長時間,逐漸精疲力盡的躺在地上嘶啞哼哼着。高良眼看着和自己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的同學,竟突然之間瘋狂了,震撼之下酸楚也油然襲上心頭。他們之間儘管有過不愉快,且還時不時爭論一番、小吵幾句,特別是因爲桃花的事,他還暗給高良使了回絆子,但這些都不能消弭相互之間潛藏於心底的真誠友誼!
隨着張志高漸漸無力的哼哼聲,高良不覺淚眼婆娑起來。此刻他非常後悔,後悔進這個倒黴的地宮,更後悔不該追索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陳穀子爛芝麻。難道這就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此時紅日已經半lo,滿山的煙雲霧氣在紅彤彤的陽光激射下,逐漸被逼到江面上散開去。剛纔的習習涼風也逐漸熱燥起來。估計已是早晨六點左右了,他們離開人們的視線已有十個多小時。宋世平見張志高躺在地上不再掙扎,就不忍地鬆開手說:
“我說這樣子也不是個事呀,總得想個周全的辦法纔好。張志高瘋了,總得有個原因、理由呀!你們兩個說,找什麼理由和別人解釋呢?”
有什麼好理由呢?昨天吃晚飯還是好好的,三個人失蹤了一夜就瘋了一個,怎麼向人家解釋得清楚呀!周大順心裡打碎了五味瓶似地,說不出什麼滋味,見張志高身上全是泥土,就忽然有了主意,便試探着說:
“我們昨夜不在家,就說本來準備到勝利街去玩的,哪知張志高到溝裡方便時,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嚇得摔了一跤。然後人就瘋了。至於他看到什麼,或是遇到什麼,我們都說不知道,隨便別人猜去。你兩看,這樣說得過去麼?”
高良和宋世平相看了一會,都無言地點點頭。在目前的情形之下,還能有什麼沒破綻的理由啊!也只能如此了,興許可以說得過去吧。
宋世平見已商定,就招呼周大順和高良將張志高的手腳綁住,擡到平安或者桃花家裡先安頓好,他自己馬上趕到廣惠圩給單位和家裡打電話。
宋世平到廣惠圩打完電話回來,就看到平安家門前圍着好多議論紛紛的人,心裡特別煩,但又沒有顯示不高興的底氣,就低着頭從人羣裡鑽進門。堂屋裡或坐或站着明欣、明倫等幾位老人和幾個小隊長。衆人見宋世平進屋,便紛紛詢問打電話的結果。
宋世平將電話內容簡略講了一下,進房見張志高躺在牀上沒有掙扎,也沒有狂喊,就不解地用眼光詢問周大順。周大順苦笑道:
“他半小時前忽然安靜下來,不動也不說話,不時疑惑地張望四周。表情呆滯、怯怕,就像根本不認識我們似的。問他話,他根本沒反應;喂他水,也只是本能地張着嘴,沒有要或不要的任何表情。唉,不僅瘋,可能還失憶了!”
上午十點多,縣革委會的那部軍用小吉普開進了黃石磯。不用說,這又是宋世平說服了哪位縣領導,否則也別想動用全縣這唯一的小車了。
周股長帶着一個醫生,隨車來接張志高。醫生下車第一件事,就是詳細詢問宋世平他們三個,要他們詳細介紹張志高犯病前後的各種情況,尤其是犯病的原因和過程。閃念間,高良真想告訴醫生真實情況,他明白,說假話對於治療來說可能會意味着什麼!
可是不能呀。他不能說出真實情況,壁刻的警告還歷歷在目、縈縈在耳呢!高良看看宋世平,還是由宋世平按早上商量好的,又儘量添加了些細枝末節,就給醫生和周股長詳細講了那個“故事”。
醫生聽完介紹,進房就給張志高做了些必要的檢查,然後向周股長說:
“身體方面沒任何問題。先把病人帶回縣醫院,然後再決定是否出外就醫。”
周股長點點頭,隨即吩咐宋世平、周大順、高良,將張志高擡進小車,扶kao在後排中間坐好。派去拿張志高行李的社員也恰好趕回,就乘便將東西塞進車裡。周股長臨上後車座時,又回頭對他的幾個下屬說:
“我本來是要你們哪個隨我一道回去的。現在看小張這麼安靜,那就算了。不過你們也要做好準備,因爲江水已度過主汛期,局裡過幾天就會通知你們撤回去。”
將小車送出村口,周大順見小車走遠,就轉身和宋世平商量道:“既然過兩天就回去,我看乾脆今天就把行李拿過來,一起在高良這兒住兩天,也省得到時候還麻煩人家送信。”
宋世平和高良都說好。尤其是高良,在這之前張志高外出時他會非常高興,可現在卻突然感覺異常孤獨,聽周大順這麼一說,就立即催促他們快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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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待周、宋二人離開,就一個人無精打采地向回走。忽然,他覺得和自己照面打招呼的人,神情似乎都有點怪怪的;平時的熱情、隨意,全都換成了尷尬與隱隱的冷談。高良心下驚詫疑惑,若說自己過於敏感吧,細想想又不全是。他很不理解,這些人莫不是以爲他也沾了瘋病吧?
他再認真細察着,當經過一家半掩着的門口時,忽聽裡面幾個女人在熱烈地議論着什麼,便稍微放慢了腳步。只聽裡面有個女人說:
“聽說他在墳頭上解手呢,被‘齷齪’附身纏住了。城裡的年輕人不懂啊,哪能糟蹋人家墳頭呢?‘齷齪’不找他纔怪!”
另一個女人說:“誒,我聽說還有個原因呢。兩個技術員都想和桃花談戀愛,估猜是看桃花談了高技術員,就氣成失心瘋了。唉,漂亮女人惹禍喲。可惜哦,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就這麼廢了。嗨,那高技術員也真是的,要不是他非得住在桃花家。哪裡會出這麼個事呀!”
原來如此!高良大爲震驚,難怪和他碰面的人都神情怪怪的!
他感到莫大的憤怒和悲哀,想發出來又覺得很不妥,不發卻又感到極其憋屈。是怎麼躺到牀上的,高良已記不清楚了。中飯也是食不甘味,他只匆匆扒了幾口就又躺回牀上。
桃花見高良失魂落魄的樣子,原以爲全是由於張志高,因心裡放心不下,就從地裡兜了一圈便匆匆趕回家。她輕輕推開他的房門,走近牀邊推推他,柔聲問道:
“哪裡不舒服嗎?看你掉了魂似地,別這樣好嗎?張志高已經這樣了,你再怎麼的也沒辦法呀”
高良慢慢睜開眼睛,見桃花笑靨如花的站在身邊,精神不覺爽朗了些。忽然又想起那幾個女人的閒言碎語,不免又鬱悶起來。桃花見他臉色忽變,以爲是自己哪裡不妥呢,正要詢問,高良就又笑着說:
“和你沒關係呢。外面有人胡亂猜測張志高的病因…”
桃花正要細問,忽見她父親進來給她使了個眼色,就只好依依不捨地退出房間,轉到高良窗外假裝着找什麼。只聽她父親小聲而嚴肅地問道:
“昨夜你們幾個到底幹什麼去了?”
“就是準備到勝利去玩呀。”高良趕緊站起來答道。
“還說假話?別以爲我老頭子太糊塗!我暗裡觀察好長時間了,你們肯定還有更大的事沒告訴我,對不對?”明欣老人氣呼呼地說。
高良心裡一驚,想不到這“拽三江”如此厲害,真是名不虛傳呀!他明白,既然老人已經覺察到,那就更不能吐lo哪怕一絲半點,因此仍然堅持說沒有講假話。老人怒氣衝頂,臉色陡變就要發火,突然被窗外桃花的驚叫聲打斷: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高良扔下“拽三江”,一個箭步衝出門外,劈頭就問桃花怎麼了?桃花手指着老虎背山頂,結結巴巴地急道:
“你…你看,鬼…鬼架子上…。”
高良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見老虎背的航標架子頂上,幾縷藍光縈繞着木框架子。忽上忽下、忽明忽暗。大木框架上的羣鳥慌亂地驚飛嘶鳴,一些個頭大點的鳥兒對着藍光撲扇翅膀,忽然又呼啦啦四散逃離。有的銜着剛出蛋殼的乳鳥,拼命擠出木框縫隙;有的則看着裡面的小鳥,難捨難分地飛去又飛回。
驀地,藍光悠然一收,縮成一個小光球鑽進木框架,裡面的鳥窩瞬間便被點燃。隨着鳥窩裡小鳥的淒厲鳴叫,還未遠離的老鳥又繞着木框架邊叫邊飛,悽惶得令人震撼。這時,不知誰大喊一聲:
“鬼架子發天火了!”
隨着“嗡”的一聲,那燒鳥窩的小火球瞬間膨脹,直撲整個木框架,眨眼間便火光沖天。鳥的哀鳴聲、木頭被燒裂的噼啪聲、附近觀望人羣的驚詫聲,響動山野。男女老少一個個擡頭伸脖,惶惶然祈禱的、膽戰心驚議論的,一片未知的恐怖氣氛。明欣老人哀嘆一聲道:
“天火,這是天火呀!怕是要出大事了!”
可憐的鳥兒,不知在那裡住了多少代了,可能做夢都想不到吧,會被沖天大火燒死在自己平安的家園裡。是位置的巧合,還是某種力量有意爲之,以此來告訴人們什麼?
高良瞄了眼哀嘆的老人,想說點什麼,又極力忍住了。嘴對心說,大事早已開始了,只不過你還不知道罷了。六百年之限期滿,難道會沒一點表示?
火,還是火。燒磚窯的火,焚燒皇宮的火,現在又是燒燬鳥窩的火。因火而起,因火而消,事情也該有個了結吧。
【……第一百十五節??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