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小說?? :風波過去以後,黃石磯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博^看^小^說^網^:ωωω.bōkāń.cc)一開始,他們非常擔心公社和大隊的個別領導還會採取報復行動,然而在張書記和王書記的分別努力下,大家最終將心放到肚子裡了。
張書記和周股長現在最爲關心的,並不是開誰的批鬥會,而是十八叉湖乾涸後怎麼向上級彙報的問題。他們兩個幾乎每天通一次電話,以便於互相通報縣裡的反應和十八叉湖的變化情況。如果說他們是度日如年嚴重了點,那說成是被困的羔羊就不爲過份了。他們很清楚,十八叉湖突然乾涸的消息遲早會傳到縣裡,老百姓之間互相傳遞是非常迅速的。他們現在甚至非常後悔,如果當初及時將情況彙報給領導,也不至於現在被逼到猶如待宰羔羊似地。
高良、宋世平他們這段時間倒是很愜意。前期工程已圓滿完工,目前只是逐步做閘口電站的前期準備工作。其實也沒什麼準備的,無非是勘測如何斷開圩堤,如何開溝取土等等。幾個人的住地仍然沒變,高良和張志高住桃花家,宋世平和周大順住袁子玉家。就是吃飯的方式變了,四個人在一起由黃石磯幾個生產隊輪流派飯。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清閒惹禍端,更何況是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宋世平沒事就纏着那個老軍閥王老頭,說是要向他學武術。周大順好像丟開了不該丟的事,總是從那個老學究家裡借到一些古書,沒事就躲到一邊看他的破書。
高良和張志高還是天天記掛着那些使他們飯不香、睡不甜的奇聞怪事,時而各自出去打聽,時而則兩人關在房裡嘰裡咕嚕的交換信息、討論疑問。遺憾的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們竟然一點進展都沒有。尤其是張志高,他曾幾次溜到那個江匪的兒子家,想盡了辦法,說盡了好話,可那傢伙就是三個字:“不知道”。慢慢地,他也只好暫時將這件私事丟開,一心一意地和高良追索共同的未解之謎。
自批鬥會事件之後,桃花一.家與全村其他人一樣,比以前更加善待這幾個人了。她不但包洗了高良和張志高的衣服,而且連他們房間都是每天打掃、整理一次,真正到了有求必有應、無求也照應的地步。
如此一來,高良和張志高兩人與.桃花的接觸,也就更加頻繁和順理成章了。雖然她表面上對他們兩個人平分秋色、沒有厚薄之分,但是他們兩個都猜得出,她情感的天平肯定有傾斜。
張志高已經消除了先前對高.良的嫉妒,因爲他又看到了希望,看到自己又和高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在這件事上,至少張志高和高良一樣,由於剛出校門,還沒有染上社會上通常的功利思想,否則他們也不會對桃花動心思。桃花畢竟也很單純,她可能並沒有過多考慮兩種戶口身份之間的差距,只是憑着自己的真情實感來對待人和事。
但是明欣、陳芸老夫婦卻不同,雖然洞察到女兒對.高良的一片深情,但畢竟社會經歷太豐富,見識了社會上的各色人物,所以他們既在情感上對女兒給予理解,同時在理智上又非常憂慮那可以想象的結局。女兒是農村姑娘,他是優秀的國家工作人員,這可是天壤之別;其相距之遠,堪比牛郎織女之於迢迢銀河呀!
兩位老人清楚,自古至今,男子之於女性始亂終棄.者多之,逢場作戲者多之,撩動春心後又移情別戀者更多之。他們既希望女兒找到像高良這樣的好男人,同時又有腳踏實地、直面現實的思維觀念。正因爲以上的種種考慮,所以他們就經常提醒女兒,要和高良、張志高兩人儘量保持同等距離的同志關係,使他們兩人認爲都有希望或都沒有希望。雖然這樣做極其不符合傳統對女人的要求,但可能會避免讓女兒受到更大的精神打擊。
可是兩位老人沒有料到的是,桃花擺出這樣的.姿態,卻在無形中使兩個小夥子成了愛情的競爭對手。兩個小夥子都在製造、爭取與桃花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和時間,甚至互相跟蹤、監視。如果哪一個單獨和桃花在一起了,那另一個人肯定會找藉口打破這種兩人世界;如果桃花父母招呼她去外面做什麼事,那他們肯定也會搶着要去幫忙。
高良比張志高.顯得更加魂不守舍,要是哪天沒見到桃花,就像身體內鑽爬着幾百只螞蟻似地,說不盡的痛苦和煩躁。腦子裡只要稍有空閒,想的就是桃花;眼睛只要有空閒,就想看到桃花。在這種無意又無奈的遊戲中,最苦惱的又莫過於桃花本人了。她本是個純潔天真而又極重感情的姑娘,內心早已鍾情於高良;尤其是那天的“洗澡事件”以後,她就在潛意識裡對高良有種說不清的歸屬感。其實她到現在還不能肯定,那天到底是高良在偷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在此期間,高良又曾與明欣老人談起前次的‘星船會’,老人雖然沒有吐lou更多的詳情,但也爲他補充了上廁所,以及老虎背山頂那段時間的大致情況。
據老人介紹,高良上廁所時,星船隊伍在老祖屋那裡遊了一會兒。其過程也沒有太特別的,就是放一棵桃樹在祖屋門前“祭桃枝”,然後所有“星船”如前一樣的在門前跳唱,跳唱過後再面向老祖屋行“點頭”禮。最後一項就是領頭的三男三女駕船人,同時將星船尾部對準老屋大門;一名族中長者站在門前,將事先放在門縫裡的淡黃色蠟光紙片取出來,在每個“星船”尾部貼一張,然後大喊一聲:“啓動!”,星船隊伍就立刻向老虎背游去。
至於在老虎背上的情況,老人說得極其簡單。除上次說的而外,也只是增加了兩個細節。其一是三男三女的六艘星船,儀式結束前全部集中於老祖婆婆墳墓頂部;其二是儀式結束時,廟裡祈福的和尚們,會齊聲高呼“謝罪六百,其恨當消;吾皇幽恨,何時登高!”
高良問過老人,星船集中於祖婆婆墳墓頂部,以及和尚們高呼的那些話,都有什麼含義。老人的回答卻很搞笑,說集中於墳墓頂部就是爲了祭祖,至於和尚們喊的那些話,你最好去問和尚,別人哪裡知道!
這樣的答覆毫無意義,等於沒有回答嘛!
高良事後和幾個人共同討論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得出合理解釋。“星船會”本身就怪怪的,遊行最後集中於墳墓頂部就更加不得其解。而那些和尚們高呼的兩句話,卻使人莫名其妙。“謝罪”、“其恨”還好理解,“六百”什麼意思?“吾皇”可以理解,可“幽恨”就不知其意了。如果“吾皇”指的是朱元璋,可在他與黃石磯的聯繫中,不存在“幽恨”一說呀!如果不是朱元璋,那這個“幽恨”的“吾皇”又會是誰呢?朱宸濠當然不是,因爲他到死也只是個王。難參透,真的無法理解。也許那些和尚可以說出個名堂、緣故吧。
古歷三月正當皖江多雨之季,淅淅瀝瀝的春雨似乎總是下不完。高良他們四人白天基本都在閘口基址的工棚裡,或者到附近勘測觀察。今天的雨下得很大,隊裡安排不了任何農活。陳芸老人見桃花一個人在房裡坐着發呆,便吩咐她說:
“家裡的鼓皮已經有段時間沒擦了,你今天不上工就清理清理”。
她說的鼓皮,就是房間的木板壁。南方人家做房子,習慣先用木柱、橫樑等串好房屋的框架,再蓋瓦、砌磚牆,最後用薄木板拼接成房屋內的隔牆。這種屋內的木板牆就是俗稱的“鼓皮”。
桃花被母親將她從沉思中驚醒,慵懶地拿起溼擦布,無精打采地擦抹着鼓皮。平時只要小半天就可以清理完畢的鼓皮,現在卻彷彿上面有擦不淨的灰塵,越擦越多、越擦越累了。好不容易將父母房間擦好,接着再擦自己房間。她覺得非常累,渾身沒一點力氣,本來應該從上面向下擦,可她卻反過來從下面擦起。
當擦到大桌子附近的“鼓皮”下方時,立即使他想起那個黃豆粒大的樹結疤洞,便很好奇地蹲下去向裡仔細觀看。裡外通透,房間裡她平時洗澡的地方一清二楚!
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她又唰地一下臉紅到脖根。現在冷靜地想想,就肯定了是高良那壞蛋在這裡偷看的。
是的,是的。當時她就感覺到,在“咣噹”一聲之後,那種貓走路似的輕微聲就急急地延續到東前廂房門口!第二天早上他說自己感冒了,就是不開門,說是不願意傳染別人。現在看來,他是心慌不敢見人。而且自那以後的幾天裡,他明顯不敢和自己見面,更不願意和自己對眼。當時她還感到很奇怪,他怎麼突然比自己還怕羞了?
這個壞蛋,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偷看我洗澡!她又仔細回憶起,就在那聲響時正在清洗下身,甚至把那裡都翻過來了!想到這裡,桃花心裡突然一陣發慌。在這之前,別說是那個地方,就是從頸部到大腿下,也就自己看過!都說女人的身體,除了自己和母親而外,只能讓丈夫看;要是讓別的男人看見,那就骯髒了、辱沒祖先了。想洗清骯髒,只有一死!
可她還是個姑娘呢,既然身子被高良看到了,除了他娶自己,就再也沒有好辦法了,沒有了!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高良娶她做老婆,要麼自己死路一條!
你這個混蛋,你害死我了!